很久很久以前,中國流行過一個很“時髦”的詞語,叫做“深圳速度。”有專家不僅一次的論證和自豪過,深圳速度,不可能被任何國家或者是地區所模仿,包括北京和上海。
以前我總是對這種論調嗤之以鼻,但這次來到上海,我終於相信了專家的言論。深圳速度的確不可能被複制,一個城市如果太有文化或者是太沒有文化,都不可能真實的接受外來刺激,上海算不上一個有文化底蘊的地方,所以,各種東西合璧的東西,在這裡越來越雜亂無章。
除了多了幾條因爲幾年後要召開的世博會而破土動工的馬路之外,少了幾棟閣樓的上海與我最後一次來這裡時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難怪周仲毅一直在往城鄉結合部發展,要是讓他始終盤踞在中環,恐怕他一年也立不起來一個項目。
說起周仲毅,人家現在可是真的混大發了,以前我來上海的時候,他每次都要親自到機場來接機,可是這一次,他除了在電話裡說了通漂亮的圈話兒忽悠我之外,根本就沒把我這個曾經的合作伙伴兒放在心上。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腿子,被周仲毅派來的這幾個我叫不上名字的小嘍羅,根本就沒拿正眼兒瞧過我和樸慧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受到了周仲毅的什麼秘密指示才這麼做的,不過我倒是真的希望周仲毅有說過,否則。我這個前內地華人首富走出虹橋機場地時候連個撐陽傘的人都沒有的事情,傳出去肯定讓人心涼。
被一箇中年怨女和幾個墨鏡狗腿子用車子載着在上海靜安繞了好久,我和樸慧姬才被他們送回和平飯店,雖然我沒有說要見周仲毅,但是中年怨女還是在臨走之前像背臺詞一樣告訴了我他們的周董事長究竟有多忙。讓我整個人失落的就像是個“老上訪”一樣。
“剛纔咱們繞來繞去地那個地方,就是前段日子裡在網絡上出現頻率很高的東八塊。”自力更生的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我坐在窗臺上一邊打量着着窗外的“東方明珠”,一邊故意調笑樸慧姬道“慧姬。老周這個人倒還是像從前那樣熱情,你看人家雖然不太清楚咱們兩個人之間地關係,可還是很細心的只給咱們準備了一間套房…”
“藉口!”樸慧姬善良的衝我搖了搖頭,同樣拿着自己的水瓶兒走到窗邊學着我的樣子向外望道“這個暴發戶肯定以爲自己做些小動作就可以在談判桌上佔到先手!他這種性格的人,竟然也可以成爲什麼實業家,真的讓人很難理解!”
“好像上海還真的沒有大格局的人物出現過!”
樸慧姬的話,忽然引起了我這方面地興趣,仔細思量下,上海的閣樓還真是不養巨人。性格決定命運,氣度左右格局這句話放在別的地方不一定就真的是真理。但幾百年來,它還真是緊箍在上海人頭上。從晚清,到民國,再到新中國成立,除了那些被各國扶持着空降在十里洋場的大買辦之外,上海本土,還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一個民族或者是一個地區有寬容性是好事,但寬容不等於放棄原則,要是北京、南京或者是廣州都像上海這樣容易屈服。恐怕中國就要少幾個巨人集散地而多幾個紐約的衛星城咯!”百無聊賴的感嘆了幾句,我瀟灑的蹦到地面上向樸慧姬顯擺道“慧姬,就憑這一點,我就吃定周仲毅了!他這種小格局地資本主,根本就看不到我的整個兒盤子!”
“那我們現在做什麼呢?人家好像很忙的樣子!”正在嘗試新習慣的樸慧姬,有些不太熟練的衝着我揚了揚嘴角“其實我倒是覺得,那個小資本主不一定是在試探咱們的底線,或許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向你發出收購要約就被通過,所以現在正在想辦法籌集資金呢?”
“別把他想的太無用!他纔不會缺錢呢!那些基金存款的數量可是相當龐大。他只要隨隨便便的送出去幾塊寶璣或者是幾幅小青綠,那些大佬們就一定會像賑災一樣爲了大開綠燈滴…”
像個糞青一樣抱怨了幾句事實,我忽然將話鋒兜回來鼓勵樸慧姬道“不過你說地也有道理,咱們也不能逼他逼得太緊,否則咱們就不像是缺錢,而像是在演戲咯!”
“我們本來就不缺錢!”樸慧姬很自豪的衝我笑了笑。而後轉過身去一邊幫我收拾行李。一邊很好奇地問道“這一次我們要在上海呆很久嗎?你好像還從沒有帶行李出門的習慣呢?”
“以前是因爲沒有人幫我打理,所以我乾脆就不帶了!現在既然有你在身邊。我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咯!”明目張膽的站在樸慧姬背後欣賞着她彎下去的腰身,我咂住自己的嘴脣呢喃道。
“術業有專攻!雖然她們也都是女人…”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放肆地眼神,樸慧姬輕笑着回饋給了我這麼一個不是玩笑地玩笑,等到她慢慢的直起腰身轉過頭時,那幅楚楚可憐地看着我攏頭髮動作,差點沒把我電趴下。套用一句現在最流行最“IN”的話,叫做,“這TM的纔是老子想要的生活”…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一定不要招惹混血的,朝鮮族的,還是在你身邊安靜了很多年的美女,她們要是發起嗲來,能把你化的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下,饒是我這樣的已經百鍊成精的“道士”,也因爲抗不住樸慧姬的一個微笑而幸福的只剩下了半條命。
“吃飯!餓!”
我不想打破我們兩個人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恪守着地界限,至少我不想在白天粉碎它。所以在我還能控制自己的時候,我給自己找了個狹小的出口。
樸慧姬倒是一點兒也不失望,亦或許她早已經忘記了失望的時候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所以除了安靜的跟在我身後之外,她沒有任何多餘地動作。
作爲補償。我把我們兩個人午餐的地點選在了城隍廟,或者說野餐更合適一些,因爲在某些人眼裡,城隍廟好像不是那麼的夠檔次。但事實上是。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崇洋媚外了,我就像個假洋鬼子一樣,每到國內的某個城市,總是喜歡避開那些把國外經典建築模仿地惟妙惟肖的市政工程,轉而去一些破敗了很久或者本地人嗤之以鼻而外來客樂此不疲的地方。
相信很多人也有和我一樣的感覺,我們總是努力的在追捧麥當勞、星巴克乃至外國人根本就沒聽說過的哈根達斯,而那些長毛子們,卻總是在後海,在城隍廟流着口水買一塊錢一支的冰糖葫蘆。我們總以爲自己身上的卡爾-克萊文很上檔次,總喜歡在低腰褲外邊露出一個大大CK字樣。卻不知,老外們根本就搞不懂外國的“班尼路”在中國怎麼就可以像奢侈品一樣賣的那麼高貴。
樸慧姬顯然是有跟我一樣地尷尬,雖然她已經是個在中國生活了很多年的外國人,雖然城隍廟不是每天都那麼的熙熙攘攘,可是她抱着甘蔗傻樂的樣子,就和陸家嘴的那些用攢了半年的辛苦錢買了個LV的手袋,然後抱着它們擠公車的白領小MM一樣開
或許有人會說,因爲我們很窮,所以四十美元一件的襯衫。在我們國內,完全有理由以兩千多塊地價格擺放在精品店。因爲我們的貨幣價值較低,所以在歐洲只擺放在超市裡出售的ONLY、veromod以及Jack&Jons,在我們這裡就成了80後衣櫥中必備的仰望品。
可是我們真的窮嗎?那個曾經差點被世界性的大地震給毀滅掉的城市,現在到處奔馳着賓利乃至邁巴赫的影子,他們很少有人開保時捷,因爲會被人笑檔次太低。
但就是這個就連空氣中都彌散着淡淡的銅臭味地臨海重工業城市,卻不管是婦女還是少女,張口閉口都能和生殖器產生關聯。就連大學教授都有紋身的城市,就算滿大街都是帶着洗不掉的黑煤灰的賓利和沾滿鐵精粉的邁巴赫,你又有多大膽量敢拿出來自豪呢?
像金融、顧雛軍甚至是郭德剛這樣的江湖草莽,統統成了時代地英雄,而像吳敬璉、郎鹹平乃至韓寒這樣地被閹割過的中化傳統文化地代表,卻成了不和諧的G大調。我們不知道該人爲誰更可笑。反覆強調的“特色”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塊遮羞布,它不管你噁心不噁心。反正都已經堵上了你的嘴巴。
“文化缺失!”當不可避免的和上海地鐵二號線親密接觸的時,我終於想明白了自己今天爲什麼會這樣的“鄉愿。”
“文化缺失?”早就發現了我不太正常的樸慧姬,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她一邊用小指小心翼翼的勾着我往人羣當中走,一邊似懂非懂的疑惑道“上海好像很浮躁,或許是它太寬容了?”
“我想起一個關於這條地鐵的笑話來!”拉着樸慧姬擠進地鐵車廂,我用身體護住她靠在角落裡笑道“我們要小聲一點兒講,否則要是讓這些上海人聽到了,恐怕咱們兩個人會捱揍的!”
“他們很好啊?”樸慧姬掃量了幾眼那些不時的偷瞄我和樸慧姬身上所穿的Dior套裝的年輕人,有些不解的嘟囔道“你不是說上海是個很有包容性的城市嗎?”
“包容不等於友善!”
上海這個城市的確很具有包容性,但是他們肯包容的,只是他們沒有見識過,或者只存在於其仰望面兒的那些東西,就像當初德國人來幫他們設計地鐵一號線,因此他們會因爲方便了出行而大大提高對德國人的好感度,而僅僅是時隔幾年之後。因爲他們自己可以設計地鐵二號線,德國人在上海,也就不如在全世界反恐地美國小鬼子那麼吃香了。
“好像是你的手機在響!”
我剛想給樸慧姬講述自己好不容易纔想起來的笑話,我的手機就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而打電話過來地人。更是不合時宜在這個時候跟我講話的周仲毅。
“老周!你最近好忙啊!”猶豫再三,我還是選擇了接聽,故事可以以後再講,要是讓上鉤的魚跑了。我可就得不償失咯!
“葉總,你好!”電話那頭,周仲毅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他規規矩矩的問候了我一句之後,頗爲痛心疾首地感嘆道“葉總,你現在在什麼地方?真沒想到我的會會開這麼長時間,讓你久等了!我現在在和平,本來還想着中午設宴爲你接風呢,誰知道你卻先溜出去了,你是成心讓我老周慚愧啊…”
“老周你的語文水平有退步啊!”稀裡糊塗的聽周仲毅講完他的委屈。我無所謂的大聲笑道“我可不是溜出來的,你的人把我扔在和平飯店就走了,我沒事情做,當然要自娛自樂咯!你也真夠小氣的,連輛車子也不捨得留給我,害得我現在還得擠地鐵!我看你還是把請我吃飯的錢省下來買油吧,免得日後你也因爲買不起油而跟我一樣做肉夾饃…”
“葉總還是那麼幽默哈!”聽到我地諷刺,周仲毅在電話那頭乾咳了兩聲後笑道“葉總,你可是誤會我老周了。我本來可是給你準備好了保鏢和私人伴遊的,誰知道你還帶了朋友來,所以我準備的那個伴遊只好自慚形穢的回來向我覆命咯!至於你說的車子,我老周可不是小氣,而是我給你安排的那幾個保鏢開了小差,他們以爲你下午會休息,所以就偷偷跑出去放風了…”
“葉總你放心,這幾個開小差的傢伙,已經被我炒掉了!敢讓你葉總擠地鐵的人。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聽得出來,周仲毅對於我,心裡還是抱着一絲愧疚和恐懼的,畢竟他也知道有命花地錢纔是錢,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只能用嬉皮笑臉的解釋來緩和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羅羅嗦嗦的跟我解釋的半天。周仲毅才因爲不堪我這邊嘈雜的聲音而切入正題道“葉總。我現在就在和平飯店,賞個臉晚上一起吃飯吧?我知道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不太道德。但是沒辦法啊!你的一位剛從英國回來的老朋友非要給你個驚喜…”
“英國回來的?”故作疑惑地猶豫了一句,我思量着腦海裡重疊在一起的幾個影響感嘆道“老周,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還學會玩兒神秘了?這個假洋鬼子是誰,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完了!咱們都是一年四季在外頭飄着的人,難不成你認爲我見了說話帶着幾句洋歇後語的二鬼子,就會心跳加速?”
“玩笑了,葉總!”周仲毅似乎不太滿意我的態度,他很是不自然的契聲道“葉總,不管是和誰,飯總是要吃地嘛!我今天晚上可是準備了你一直在淘換地二十七年軍工茅臺,就算是爲了它,這頓飯你也的吃吧?”
“我戒酒了!”很是深沉地感嘆了一句,我失神兒似的脫口而出道“自從我老婆去英國之後,我就把這玩意兒戒掉了…”
“或許你今天晚上見了這位老朋友之後,會改變主意呢!”周仲毅學壞了,他竟然敢用畏畏縮縮的語調和我開這種玩笑,而且還是皮笑肉不笑的。
“一個安勇還不能讓我改變自己的原則吧?”實在是沒心思跟周仲毅逗悶子,我乾脆把他緊捂着的謎底給揭了出來“老周,才一年多不見面,你可是已經學壞了,不就是個從英國回來的,曾經被我揍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了的行爲藝術家嗎?至於搞得這麼神秘!”
“你怎麼知道!”
我的猖狂,直接讓周仲毅進入了啞火兒狀態,好半晌,他才猶豫着回過神兒來假裝鎮定的解釋道“葉總,我說的可不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外甥,我說的這個人可是個女孩兒,還是個和你有關的女孩兒…”
“難不成你覺得我很有成爲色狼的潛質?”周仲毅故意做出的那種貌似很瞭解我的聲音讓我很噁心,爲了不讓自己污染公共環境,我收斂起繼續跟他磨叨的心思道“晚上七點,就在和平飯店,別的地方我也不方便過去…”
“帶你去見一位行爲藝術家!長的極像豬頭三的行爲藝術家!”匆匆的掛斷電話,我敷衍表情很辛苦的樸慧姬道“想笑就笑,不用總這麼淑女…”
“沒有!”樸慧姬條件反射般的衝我搖了搖頭,而後微微扭曲着自己的小臉膩聲道“貌似,你剛纔忘記讓周仲毅來接我們了,抱怨了半天,我們還是要擠捷運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