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長心眼的王林
王林因爲年輕氣盛毀了前途。雖然不後悔，但每每想起軍營的生活還是有些遺憾。這次回去他沒穿陸家馨給他置辦的那些工作服，而是弄了兩身半舊的衣服，提着個破舊的行李袋。
到村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多，路上沒看到什麼人。
到了家，王林推開門就看到他妹抱着個孩子坐在小矮凳上哭得傷心，他老孃正陪着抹眼淚。
王父王母一共生了六個孩子，王林排第四，上頭一個姐姐兩個哥哥，下頭一個弟弟跟一個妹妹。
看到這一幕王林回家的喜悅瞬間沒了，他一臉憂心地問道：“娘、小妹，家裡出什麼事了？”
王母聽到聲音先是唬了一跳，等轉身看到他非常高興，只是想到村裡有人出去打工沒多久就回來又很擔心：“四啊，你不是要上班怎麼回來了？”
王林說道：“我兩年沒回家，就跟廠裡請了半個月假。娘，你跟小妹這是怎麼了？”
他給陸家馨當保鏢的事並沒告訴家裡，父母年歲大了不想讓他們跟着擔驚受怕，所以他跟家裡說自己在鵬城一家工廠做保安。
聽到這話，王母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你小妹、你小妹她命太苦了。”
王小妹聽到這話更是泣不成聲。
“娘，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一問才知道，原來王小妹生完二女兒的當天就去結紮了。向家想要個兒子但她又不能生了，所以現在逼她離婚。
王母又氣又恨：“當初上門提親講的天花亂墜說會將我家小妹當親生女兒一樣待，可看小妹二胎又是女兒，向家這些殺千刀的月子裡就要她洗衣做飯。她不願意，向家那老虔婆就罵她還鼓動向江動手。”
“月子沒做好奶水都沒有，孩子只能喝米湯，四個月大的孩子瘦得還跟小貓一樣。”
王林看到妹妹懷裡的孩子，確實瘦小跟兩個月似的大。若是以前的脾氣，聽到這些事他肯定直接衝去向家找他們算賬。但跟在陸家馨身邊這兩年知道打人不僅不能解決問題的，還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王小妹看他臉色陰沉沉的，趕緊止了哭拉住王母讓她不要說了：“三哥，我沒事。向江對我挺好的也很疼兩個女兒，只是他爹孃想要孫子想方設法找我的錯。”
王林看她的神色跟動作，就知道她在忌諱什麼：“小妹，向江要真是好的，就不會任由她父母將你趕出來了。你放心，我不會衝動的。”
之前打斷那野男人六個肋骨丟了前程，要是再去向家打傷人肯定又要被公安抓了。現在他不會這麼衝動，更不會那麼傻了。
“小妹，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王小妹垂下頭，說道：“等過兩天我就回去。”
“那個狼窩還回去做什麼？你要回去，他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磨搓你讓你呆不下去，或者累死你，然後將孩子丟了再娶。”
王小妹知道他的意思，這是想讓自己離婚，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哭着說道：“三哥，離婚了，我帶着孩子去哪啊？怎麼活啊？”
王林說道：“你要是想離婚那就離。家裡這麼多兄弟姐妹，不不會讓你沒地方去，會讓你跟孩子凍着餓着。”
王小妹當然想離了，自生了小女兒向家人就將活全都丟給她，一個沒做好就罵，向江脾氣來了還會動手。只是離婚，她沒這個勇氣：“三哥，大哥跟二哥都有家有口，就是你以後肯定也要成家的。不能因爲我鬧得家裡不得安寧，那我就是家裡的罪人了。”
“再有大丫今年六歲了可以幹許多的活，要真離婚我只能帶走小丫，大丫不會給我的。留那孩子在向家，還不知道要受多少的罪。”
王林覺得這不是難事：“他們要是不將大丫給你，我隔幾天就去打向江一頓，多打幾頓向家那兩個老不死肯定會答應。”
王母一聽就抓住他胳膊：“四兒，不行，不能打人。”
本來前程一片大好的兒子，就因爲那個賤貨害得前程都沒有了，只能淪落進廠當保安，每次想起來他都恨不得撕了那個賤貨。
王林安撫她道：“娘，大舅子打妹夫，只要沒將人打壞就是家務事，公家是不管的。”
這也是看陸家的事，讓他知道原來這些都算是家務事。只要下手有分寸讓向江受皮肉之苦，公安就不會抓他。
王母這才安心一些，然後說道：“四兒，小妹若是離婚就得回孃家住。這麼大的事得跟你大哥二哥他們商量，你不能一個人決定。”
王林覺得母親說的話有道理。他過些天就要返回港城，妹妹離婚留在孃家，以後還得大哥大嫂他們照料。若這事不跟他們商量就讓小妹將婚離了，他們心裡肯定會不舒服。孤兒寡母的，要沒人護着會被人欺負死。
“行，那就咱們兄妹五個坐下來一起商量。”
王母神色一僵，半響後說道：“跟大哥二哥商量就行，你姐在鎮上也不方便就不折騰了，等這事定下來後再告訴她不遲。”
見她不提小弟，王林覺得奇怪，母親可是最疼小弟的，這麼大的事卻將他排除在外，這裡面有古怪。只是經過這兩年的鍛鍊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莽漢了，沒有追問。
王母起身道：“你爹跟大哥大嫂他們都在地裡忙活，我去叫他們。”
王林等王母出了院子後，小聲說道：“小妹，你不用怕，有我呢！不會讓你跟兩個孩子餓着凍着沒落腳的地方。”
王小妹感動不已。
王林問道：“娘剛纔爲什麼說不要叫五弟？”
聽到這話，王小妹面露憤恨之色：“五哥現在住在他岳家，因爲五嫂的哥哥有工人，生了個女兒就不能再生了，所以他讓壯壯改姓溫。爹孃知道後要他將壯壯的姓改回來，放話說不改回來就不認這個兒子。結果開春爹在田裡幹活跌倒，在縣裡住了半個多月院，他們夫妻別說照顧看都不去看一眼，爹回家養了兩個多月也沒露面。”
王家老五一兒一女，讓兒子改姓就跟上門女婿差不多了。王林在外面這麼多年對孩子跟誰姓這事不大在意，但爹摔倒住院養傷都不露面那跟畜生有什麼區別。
王林很冷漠地說道：“既然他不認爹孃，那我們就當他死了吧！”
隨後王林騎了自行車去鎮上，將他大姐跟大姐夫都叫回了家。等到家時，王大哥跟王二哥夫妻都已經在了，他一一叫了人。 王父看到王林，神色柔和了許多：“外頭冷，進屋說話。”
大家坐下來後，王林率先開口：“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大姐夫，向家想要兒子，可小妹做了結紮不能生。若是不同意離婚，他們會將小妹磨搓死的。”
王大哥要說話，卻被王大嫂扯了下不許他開口。
王二嫂面有不忍，但該說的還是要說：“老四，我們也不忍心看小妹被向家磨搓。可家裡房間本就不夠住，你大侄子再過幾年就要說親，小妹離婚回家，到時候家裡住不開你大侄子親都不好說了。還有她戶口不在這兒不能分田，到時候娘倆吃什麼？”
老大一家運氣好，前些年家裡條件好蓋了四間青磚大瓦房，他們一家還跟二老擠在這四間瓦房裡。公婆、他們夫妻以及五個孩子，住得滿當當的，再擠不下人了。
說完，王二嫂面露愧疚地與王小妹說道：“小妹，不是嫂子狠心不讓你回家，實在是家裡的這個樣子，沒有辦法。”
王小妹抹了眼淚說道：“二嫂，我不離了，等會我就帶孩子回去。”
王林沒接王二嫂的話，而是看向王大哥：“大哥，你是家裡的長子，你怎麼說？”
王大哥嘆了一口氣：“住的地方好解決，家裡住不下我跟你二哥帶着你幾個侄子給她蓋兩間土胚房。只是這吃的，沒地種以後娘倆吃什麼啊？”
讓他們接濟一段時間可以但一直養着就不現實，畢竟他跟老二膝下都四五個孩子，自家都顧不過來。
王大嫂低着頭沒說話。出力可以，但出錢出糧不行，不能爲了小姑子跟外甥女不管自家兒女。
“二哥你的意思呢？”
王二哥抹了一把臉道：“離，至於說離了以後吃用，到時候再說。”
王二嫂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到底沒說反對的話。要是她說不讓離，要小姑子真的被磨搓死公婆跟王林都會怨上她的。當然，同樣是女人看到小姑子這樣也於心不忍。
王大姐推了下丈夫後也表了態，說道：“造土胚房的時候，我讓當家的跟柱子過來幫忙。”
見哥哥跟姐姐都贊同離婚，王林滿意了：“大哥、二哥、大姐，你們解決小妹跟兩個孩子住的問題就行，她跟兩個孩子的生活不用你們操心，有我呢！”
“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成家後不管小妹。五年之內我不會結婚，等到五年以後再說了。”
雖然房子買了但他現在沒結婚的打算。有了之前的背叛，他是不會結婚後將老婆丟在老家或者四九城，誰知道長時間不見面會不會又給自己戴綠帽子。所以要結婚，也得等不幹保鏢這工作了。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一直沒吱聲的王父吧唧了兩口煙後，看兒子已經有了成算很滿意：“四兒，你好好在外上班。有我跟你大哥二哥在，沒人能欺得了她們母女的。”
王小妹哭得稀里嘩啦的，是感動也是內疚。
王大嫂見事情定下來了，說道：“是向家要生兒子逼小妹離婚，咱們不能只拿回小妹的嫁妝，還得跟向家要一筆錢。四弟賺錢也不容易，要到補償也能減輕他的負擔。”
其實不止減輕王林的負擔，小妹有錢也不用什麼都指着他們。
王林一直都知道大嫂是有成算的，至於說之前不表態他也理解，畢竟各有各的難處。他說道：“按照國家的規定，父母對未成年有撫養教育的責任與義務。向家不僅要給小妹補償，還得出兩個孩子的撫養費。小妹，若是他們不給你就拖着不離婚，反正着急離婚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王二嫂連連點頭：“對，一定要拿到錢再離。若敢弄出個兒子來，咱們就去派出所告他們。”
王大姐很感動，她是最希望王小妹離婚的。父母跟幾個兄弟不清楚，但她卻知道小妹被打了幾次，再這樣下去會被打死的。
一家子都商量好了，第二天就浩浩蕩蕩去向家要說法。
向家開始不僅不願意給錢，還不許將大丫帶走。王林按照事先商量的，大喊一聲：“砸。”
王大哥跟王二哥帶着兒子進屋裡就開始砸，跑回來想阻止的向江被王林打了一頓。
這次王林都避開要害，同時也把握了力道。至於向父跟向母，被王大嫂他們攔着進不了屋。
向家夫妻哭天喊地的，可他們做事不地道街坊鄰居都只是圍觀沒人上前幫忙，最後還是村幹部過來阻止。
王林跟村幹部說道：“不是我們不講理，是他們要逼死我小妹。”
王大姐也喊道：“我家小妹又不是嫁進來的時候不能生，是國家政策不讓生給她做的結紮。現在想要兒子就逼我妹離婚，不離婚就天天打罵，我妹現在身上一塊好肉都沒有。書記，你來評評理？這一家狗東西該不該打？”
王林聽到這話瞬間炸了，一腳踢得向江鬼哭狼嚎：“你這個狗東西，竟然還敢打我妹。向江，你想不給補償跟撫養費就離婚，我就將你打成殘廢。我倒要看看，你成了殘疾還有誰會嫁你。”
想着王林以前幹過的事，向家兩個老的擔心他將自己兒子打成殘廢。
在村幹部的調解下，他們不僅同意王家將大丫帶走，還同意給一千塊錢。不過他們也提了要求，那就是等王小妹跟向江區領了離婚證後纔會將錢給王小妹。
王林也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向家必須寫一份斷親書，向江跟大丫跟二丫斷絕父女關係。
向家人一想要孫子，爲了孫子很爽快地讓向江寫了斷親書。隨後，向江就跟王小妹進了民政局。
拿到離婚證後，向家人就將一千塊錢給了王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