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彩霞已經解了圍裙洗了手,而且好像還趁着他們說話的時候整理了頭髮面容,這會兒除了眼睛還有點微腫,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的很。
安清見她這樣不由眼裡帶上了笑,這個女人別看早上剛知道事情的時候慌成一團,可是真要遇到正事了之後居然能這麼鎮定,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三位領導有啥事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戴彩霞走過去坐在安清旁邊,正對着程燕三人說道。
王大民皺眉看了眼沒打算挪地方的安清,開口道:“戴彩霞同志,我們接下來要問的事情有關何成笑同志,能不能讓無關的人先離開?”
“無關的人,你是說安清嗎?”戴彩霞想都沒想就說道:“她跟我親妹子沒啥區別,而且也是我女兒的乾媽,怎麼能說是無關的人呢,你們有啥就問吧,她聽到了也沒關係。”
“但是我們問的事情是關於何成笑工作作風出問題的事情,這個是體系內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你還是……”
“你們先等等。”安清聽着王大民那話,頓時就挑起了眉,“什麼叫做工作作風有問題,這話也是你可以隨便亂說的?你們有證據嗎?再說你們剛纔也說過了,過來只是找霞姐瞭解一些情況的,怎麼現在變成了上綱上線了,還不能讓外人知道!”
戴彩霞也是惱了臉,“你這人會不會說話,我們家成笑一向都是盡職盡責從來不越雷池半步,哪裡工作作風有問題了?!”
王大民被兩人堵了話,也惱了,“他要沒問題我們能帶走他,又來找你們,我告訴你們別負隅頑抗,問你們話就老實交代。不然……”
“砰!”
王大民話話還沒說完,一聲悶響就突然嚇了幾人一跳,只見戴彩霞拍着桌子站了起來,怒眼看着王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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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夫妻倆從來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成笑也是一心一意的爲着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從來沒有按時休息放假過,你今天跑過來啥證據都沒有就說他作風有問題,別以爲你是領導帶個大帽你就了不起,你這麼傷害一名黨員的名譽,你今天要是不說清楚,拿不出證據說成笑有問題,我就立刻鬧到縣裡去,縣裡不管我就去市裡,我倒是要讓人評評理。是不是領導就能口沒遮攔隨便污衊人名聲!”
安清本來也惱火,可是一見戴彩霞居然生這麼大氣,忙拉着她讓她別衝動,然後冷眼看着王大民,“這位領導。你上學的時候老師課本上沒學過負隅頑抗是什麼意思嗎,怎麼能隨便用在別人身上?更何況我們一不是犯人,二不是體系內的人員,三沒有違法亂紀,憑啥要跟你交代,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審問我們,還是你們今天來就是故意找事的?”
“你……”
“你什麼你?你身爲公職人員。出口成髒污蔑他人,還欺負一個一心爲人民的好同志的愛人,我們今天就好好說道說道,不然一起去找更大的領導評評理,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領導就無視別人感受,隨意給人定罪踐踏人家尊嚴了!”
安清說話半點不客氣。也沒留任何情面。
王大民臉上黑了紅,紅了紫,眼看着還想開口,那邊一直沒說過話的楊淮忙拉着他,“好了大民。你別說了,何成笑的事情還沒定性,你咋能信口胡說?”
而程燕聽到這話也是黑着臉,大聲呵斥道:“王大民,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沒章程了!!”
王大民張着嘴,程燕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就繼續呵斥,“何成笑同志現在只是配合調查,在沒有真憑實據前誰也不能隨便說他作風有問題,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說很容易傷了一個好同志的心?”
“我,我不是這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這意思,你現在立刻跟戴彩霞同志道歉,還有,今天的事情你就別參與了,去外邊等我和楊淮!”
王大民瞪着眼,“程主任……”
“還要我說第二次?”程燕皺眉喝道,
王大民連忙搖頭,看得出來他顯然很怕程燕,或者是很怕程燕的那個“主任”的身份,漲紅着臉沉默半晌,纔在程燕的怒視之下滿是不甘的跟戴彩霞小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就轉身出了門。
不過安清卻看的分明,他在出門之後並沒關門,而是故意給門上留了個小縫,而他就站在外面湊着門縫裡朝裡瞅。
安清冷哼一聲,半點沒給他留面子,直接站起來走到門口,一把把門推上關嚴實,差點夾住王大民的鼻子。
程燕見兩人還是氣沖沖的,連忙道歉,“對不起,王大民同志說話沒分寸,我代他向你們道歉。”
安清看了戴彩霞一眼,就聽到戴彩霞氣沖沖地對着程燕說道:“程主任是吧,我看你還是有話直說吧,你們今天到底是來幹啥的,要問啥直接問,不用拐彎抹角的膈應的人難受!”
程燕看着安清,見她沒意思要離開,而且戴彩霞也是真的生了氣,所以只好無奈道:“好吧,既然你都不介意了,那我就直說了,這幾天我們接到羣衆舉報,說何成笑同志在生活作風上有問題,私下收受賄賂泄露體系內的絕密消息給別人,然後利用這些消息賺取極大的利益,所以早上我們的人才會請他去協助調查,現在我和楊淮只是想問一下你其他的問題。”
戴彩霞抿着嘴, “什麼問題?”
程燕對着楊淮點點頭,就見到楊淮從隨身的包裡拿出個本子,然後紙筆放好準備記錄,她這才繼續說道。
“我知道何成笑同志每個月的工資只有九十二塊錢,而你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經辭職沒有任何收入,可是最近你卻在外面開了個飯店,按市面價值投資的錢就有千餘塊,而且我還聽說你們家裡面的生活一直過的很寬裕,幾乎頓頓有肉,前段時間還添置了將近五百塊錢的傢俱。又給你們兩家的父母買了很多東西,你能跟我解釋一下你們的這些資金來源嗎?”
戴彩霞聽到這個,一下就氣笑了:“成笑的工資是不高,我也確實是下崗了。上個月我也的確是給兩邊家裡的老人買了東西了,可是你們打聽這些的時候難道就沒有順便調查一下,我和成笑家裡到底是啥情況嗎?一兩千塊錢就以爲是成笑受賄,你們也太看不起他了!”
程燕一愣,就聽到戴彩霞說道:“成笑的爸媽以前是縣城裡油坊榨油的,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可是手頭也有些錢,而我爸以前是縣城裡屠宰場的屠戶,專門幫忙殺豬牛的,後來屠宰場改建,我爸就改行賣起了生豬。直到去年才因爲年紀大了不做了,我跟成笑都是家裡的老幺,我們結婚的時候,雙方父母給的禮金和嫁妝就有成萬塊錢,而且我沒下崗之前。難道我們家就不能存下些錢嗎,你們居然因爲一兩千塊錢就懷疑他受賄!”
楊淮手上的筆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卻還是不停地在本子上一五一十地記錄着,而程燕則是有些暗惱。
他們之前是有人去查過何成笑和戴彩霞的家庭條件的,可是兩家人表面上看着都不咋樣,而且這次何成笑涉及的事情又太大,上面有人施壓讓必須三天內給出結論。所以他們就只好帶走人然後來找戴彩霞,這會聽着她滿是諷刺的話,程燕居然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
半晌後,程燕才說道:“這上面是我們調查不周全,我們之後會重新覈查,不過你愛人涉及的不只是受賄。而且還有泄露體系內的消息給外人謀取不正當利益,而且他泄露消息的人,極可能就是她,安清。”
這就來了!
安清不動聲色,壓下想出口反駁的戴彩霞。就那麼坐着看着程燕。
“你們說何大哥泄露消息給我,是指什麼?”
“縣城搬遷!”
“證據呢?”
“兩個多月前,雷山縣纔剛剛纔有了意向要搬遷縣城,而你就恰巧那麼剛好的在那個時候買下了鎮子上將近一半的房子和土地,這些房地按照當時的價錢初步估算超過二十萬,而且我們也調查過,你丈夫蘇承文在那個時候曾經向信用社貸款,我想你就是用這些貸款買的房地的吧?”
戴彩霞呆住,她早上是有聽安清說過她買房子的事情,可是她卻不知道安清居然花了足足二十萬,不由驚訝地望向安清,而她這些神色明顯落在了楊淮和程燕眼裡。
安清自然也感受到戴彩霞的目光,伸手拍了拍她,這纔對着程燕說道:“程主任,看來你們調查的不夠仔細……”
程燕和楊淮都是一怔。
“我買房子和地的確花了二十多萬,可是我丈夫向信用社貸款只有十五萬,而且你們大概不知道,在那些貸款下來前一個月,我就已經把所有的房子和地全部買好,這個你們可以去查房屋產權的過戶記錄,還有信用社批貸款的具體時間,我想這個對你們來說不是難事。”
“那你怎麼解釋你居然會下這麼大的血本去買完全無用的土地?當時知道縣城搬遷消息的總計不超過十人,而這裡面只有何成笑和你交往甚密,如果不是他提前給了你消息,你怎麼會這麼篤定這邊鎮子上的土地會升值從而提前買下來?”
“呵,太好笑了!”安清輕哼出聲,“誰告訴你說我買下這些房子和地是因爲我看好要升值?又是誰跟你說這些房子和地完全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