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國心動了,眼睛都閃亮亮的,安清當然看的出來。
“私人訂製類的大概就是這樣,趙老闆你覺得如何,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安清問道。
趙建國點點頭,“說實話,很心動,而且你也確實厲害,抓住了我的心思,就算盈利不大,只要是對百利行有利的事情我也是不會拒絕的,更何況如果照你說的那樣的話盈利還很可觀,這個我可以答應跟你合作,利益也可以照你所說的三七分成,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你說的那個普通大衆類的服裝加工廠。”
安清聽到趙建國提起這個,卻並沒如他所想的那樣直接說出她的想法,而是說道:“那個服裝廠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談,我想等咱們在百利行的合作上面盈利以後,再來談這個事情。”
“爲什麼?”趙建國疑惑,“你不是說那個纔是最大頭的利益所在嗎?”
“就是因爲那個利益大,所以我纔要以後再談,不然以我現有的能力,我想如果我開口要太多的服裝廠股份的話趙老闆是一定不會同意的吧,我想等着百利行做大以後,趙老闆看到我的價值,到時候我纔有相應的資本來跟你談。”安清在這點上面沒有隱瞞,而是直言道。
其實這時候建個小型服裝廠也要不了太多的本錢,她現有存款已經足夠單獨把廠建起來,雖然剛開始規模小點,但是可以在經營過程中由小到大再慢慢擴建,只是安清自家知道自家事,她本就沒有經營管理過這種多人企業的經歷,也沒有學習過相關方面的知識,她怕她自己勝任不了,而且這裡畢竟是省城,跟鄉下小地方不同,想要把一個服裝廠辦起來所要走的關係很多。而且盈利之後要應付的人事更多,鄉下小鎮上區區一些房地引來的饞狼她都應付不了,更何況是在a市這種更爲複雜的地方,萬一遇到一些麻煩事情。她一個人根本處理不了。
所以與其自己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倒不如拉上個經驗人脈都有的人來幫忙,她只要搭上順風車,既能賺錢,自己又不用操心,如果有什麼問題自然有人出面解決,而這個人選趙建國就正合適,有他這個老江湖在,她根本不用操心。
單就如此的話,安清自然可以現在跟趙建國定下來合作意向。但是她卻沒有,因爲這裡面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她雖然不想參與日常的管理經營,但是服裝廠的主體話語權必須在她手上,因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將來二十幾年的時尚走向。只要服裝廠能照着她所想的發展,一定會越來越強,這也就意味着,那服裝廠建成之後,她至少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單單只是以她現在的能力,光是想想就知道。趙建國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既然這樣,她只能先讓百利行的牌子做起來,讓趙建國意識到她的能力和作用,這樣在將來談判的時候才能爭取到更多的利益,這也算是一種隱性的投資吧。
趙建國聽着安清的解釋不由腫怔,半晌後才失笑。他聽懂了安清的意思,不過卻沒什麼反感,生意場上像安清這種直來直往的人很少,她擺明了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倒是比那些表面油滑和善。骨子裡陰險狡詐的人要來的好的多。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倒是很期待百利行真的能夠在你的幫助下煥發新的光彩。”
“這個你放心,一定會的。”安清自信道,眉眼間全是攝人的光彩。
兩人定下來合作之後,趙建國就找來紙筆,將大概的合同條款列出來,等到趙建國寫完之後,安清才仔細地看着紙上列出的明細,然後把其中她覺得有漏洞可循,或者是會成爲將來隱患的東西全部勾選出來,寫上她修改後的意見。
等着仔細覈對了幾次之後,安清又再和趙建國商量之後,還列下了最關鍵的一條條款,那就是一年之內,百利行若是能夠在安清的幫助下盈利額達到一定的程度,趙建國將會把百利行三成的股份以市價轉讓給安清,當然這個盈利額是離奇的高,至少在趙建國看來是完全沒可能達到的,而且就算是真的達到了,這些股份轉讓給安清後,她也是不能外賣或者轉讓給他人的,一旦將來她想脫手換錢,必須優先賣給趙建國本人,當然趙建國手上的股份也是同樣,一旦想要轉手必須優先考慮安清。
等到合同條款列好之後,兩人都覈對無誤,這才分別簽了字摁了手印,正式達成合作。
等着分別把合同收好之後,趙建國這才笑道:“安小姐,咱們現在也算是合作伙伴了,中午就別走了,我請你吃飯。”
安清卻是笑着搖頭拒絕,“趙老闆客氣了,按理說我不該拒絕,只是我今天中午還有事情,不如這樣吧,下次我送圖紙過來的時候回請你。”
“這樣啊,那你要去哪裡,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去的地方公車能到,趙老闆你忙你的,那些圖紙我過幾天就給你送過來。”
趙建國聽着安清拒絕也沒在意,只是笑道:“那我送你出去吧,對了,你也別叫我趙老闆了,聽着怪彆扭,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趙大哥,不然叫我老趙也行。”
安清聞言輕笑,“那我就不客氣高攀叫你一聲趙大哥了,趙大哥你也別叫我安小姐了,叫我名字就成。”
趙建國對安清的爽利很是喜歡,不由笑道:“那成,我就叫你安清了,走吧,我送你出去,我剛見你可怕那狼狗來着。”
安清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沒拒絕,就讓趙建國送着她一路出了加工作坊,然後又順着小道從後門進去百利行之後,安清才告辭離開。
從蓮花裡離開之後,安清想了想就乾脆去找蘇承文,來a市這麼多天,她還沒去過蘇承文工作的地方,雖然他一直說他跟韓向宇合作。而且他也投了一部分本錢進去,但是安清也從他話裡聽的清楚,其實在他們兩人的生意裡面,韓向宇還是佔大頭的。蘇承文雖然忙碌,但是在利益分配上面他所得的卻是不多。
據蘇承文說,他們合作的事情是化工方面的,跟一個國有化工廠有合作,而且因爲韓向宇家族裡面的關係,他們還能做一些珍惜及貴金屬的交易,這上面的利潤極大,這纔不過幾個月時間,蘇承文就早已經把之前從信用社裡貸款下來的十五萬連本帶利全部還清,而且還有了一些餘利。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安清聽着蘇承文說起來的時候總覺得心裡有些慌,畢竟八十年代的時候國家對於這方面的管制還比較嚴,不像是後世那麼寬鬆,她總覺得蘇承文做這行業不是太安全。
所以趁着有時間。她想着過去看看,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勸着蘇承文轉行做別的買賣,畢竟化工上面要是出事了擔的責任太大,那韓向宇到時候有家裡父輩餘蔭遮風擋雨,他若是有良知還會拉上蘇承文一把,但是就怕他到時候爲了自己脫身反而把蘇承文推出去當替死鬼。那才叫死的冤枉。
從蓮花裡轉車到市中心車站,安清照着蘇承文之前說過的地址,中間又轉了兩趟車,下車之後還步行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找到了他之前說過的萬鑫化工廠,那邊的幾個大煙囪不斷冒着濃煙,門口的門衛守衛森嚴。
安清在門外邊轉了一圈。就順着一邊的小路,很快找到了蘇承文說起過的地方,那是座大的平面瓦房,面積很大,安清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裡面帶着口罩來來去去搬着東西的工人。
她進到裡面沒一會兒,很快就有人過來詢問,當知道她是找蘇承文的,就有人進去通知,不過一小會兒,全身裹着廠服帶着口罩手套的蘇承文就跑了出來,邊走邊把身上的外衫脫掉,當走到門前的時候,見安清正在好奇地打量裡面的東西,甚至湊的很近去聞,連忙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別碰那些東西,趕緊出去,這裡頭的東西有些有污染,惹上了對身體不好。”蘇承文拉着安清就往外走。
安清也沒反抗,任由蘇承文拉着出了平房,等着到了大路上,蘇承文才對着安清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之前都沒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我今天不是去找趙建國談合作的事情了嗎,談成之後我就想着過來找你一起吃午飯。”安清瞅着蘇承文有些疲憊的臉上,心疼道:“你怎麼還要親自搬東西,那不是有那麼多工人嗎,而且你剛也說那些東西有污染惹上了對身體不好,你咋還去動?”
蘇承文見安清是擔心他,不由勾起嘴角說道:“我們不一樣,你看我這身上不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嗎,不會有事的,而且平常這邊不用我自己動手的,只是今天有兩批貨同時到了,所以我才充個數幫幫忙。”
安清有些不高興,她總覺得蘇承文這樣是對他自個兒的健康不負責任,所以拉着蘇承文說道:“這都中午了,該忙的讓他們忙去,我餓了,你陪我去吃飯,不準拒絕!”
安清難得耍小性子,蘇承文不僅不覺得生氣反而很稀罕,見安清鼓着臉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不由伸手捏了她的小臉一把,低笑出聲,“好,不拒絕,不過你的在這等我一下,我先進去跟裡面的人說一聲,省的我走了之後他們不知道咋處理東西,而且還要對數。”
安清也不是盡會無理取鬧的人,使性子不過是擔心蘇承文,見他同意去吃飯,就點點頭讓他過去跟人交代,她就站在外邊等他,不過一小會兒,蘇承文估計是交代好了,就拎着外套小跑着出來。
“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蘇承文衝着安清說道,然後替她把圍巾整理好,這才伸手拽着她的小手朝前走。
安清本來還以爲蘇承文準備帶她隨便找個館子吃飯,沒想到卻是一直走了很遠都沒停下來,而且之前那個平房的位置挺偏,走着走着眼前卻是熱鬧起來,街上的行人也多了很多。
“你這是帶我去哪兒?”安清好奇問道。
蘇承文左看右看,好像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過來,“我之前聽韓向宇說這邊有家新開的西餐廳,跟蓮花裡那邊的那個西餐廳是同一個店家,很有名的。你剛來這邊肯定還沒進去吃過,咱兩今天進去嚐嚐鮮,省的韓向宇那傢伙老笑話我土包子。”
安清撇撇嘴,西餐而已。也就是這兩年比較稀罕,再過個幾年滿大街都是,而且她對這個實在不感冒,難不成會吃個西餐就不是土包子了?她覺得裡面的東西還不如自個兒做一盤酸菜肉絲來的好吃,不過看蘇承文興致勃勃的,她也不好打擊他。
兩人順着路邊繞了好幾圈,最後還是安清眼尖,在一個拐角的地方找到了蘇承文說的那家西餐廳,名字很惡俗,叫藍蝴蝶西餐廳。招牌上面掛着一個大大的藍色蝴蝶。
兩人進去的時候,門口有鈴鐺響起來,立刻就有服務員過來引着他們進去找地方坐下,然後給了餐牌點餐。
蘇承文看了看牌子上面,不知道點啥。最後還是安清接過去,隨便點了兩個扒類,然後點了濃湯和餐前小菜,那個服務員纔拿着牌子退下去。
“你這樣子咋這麼熟,連啥菜色都知道。”蘇承文奇怪道。
安清聞言頓了一下,她總不能說後世吃過吧?只能瞎編道:“之前出去的時候曉雲姐請着吃過一次,價錢賊貴味道還一般。”
蘇承文無語。“那你不早說,我還說帶你來嚐嚐鮮呢。”
“沒事,就當陪你了,這裡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不過環境還不錯,你也好歹要學着吃。不然以後你跟人談生意,萬一來這裡你不會咋辦?”
蘇承文想想也是,之前韓向宇跟人談生意的時候,經常就會來這裡,只是他每次都沒時間或者是沒心思所以沒來過。現在有機會看看也不錯,不然真的像韓向宇說的那樣成土包子了,所以他就也沒再多說什麼。
等着餐點上來之後,安清小聲教會蘇承文用刀叉後,兩人就邊吃邊聊了起來,周圍有老式唱片的聲音,倒也算是悠閒。
吃完飯後,安清起身找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位置,去解決個人問題,等着洗完手從裡面出來後,安清甩着手正想回座位上,沒想到門上鈴鐺一響,她條件反射地朝着那邊看去,卻發現進來的是一男一女,而且巧合的是居然是認識的。
那個男的穿着褐色洋夾克,看着年輕帥氣,女的穿着仿製的列寧套裝,腰肢纖細身材勻稱,兩人進店裡後邊說邊笑,時不時地還打情罵俏一下,那模樣若是不認識的見了肯定以爲不是戀人就是夫妻,可是安清卻知道,他們啥都不是,因爲這兩人正是韓向宇和葉美。
安清可是聽蘇承文說過,韓向宇一直在追求葉美,而葉美就一直吊着他,不同意也不拒絕。
韓向宇和葉美顯然都沒看到站在裡面陰暗處的安清,只是在服務生的引導下去了跟他們隔了三、四個桌子的地方,韓向宇很紳士地拉開椅子,葉美也配合地含羞答答地坐下,時不時地朝着韓向宇微仰着頭露出個甜美笑容,而韓向宇眼裡壓根看不到別的,全是嬌柔可人的葉美。
安清看着兩人眉目傳情的樣子只覺得惡寒,抖了抖身上起來的雞皮疙瘩,就繞過了兩人的視線回到了座位前,這會兒蘇承文正拿着個小本子寫寫畫畫,很是認真。
安清坐下後好奇道:“你這是在寫啥呢,這麼認真?”
蘇承文把小本子展開給安清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和數量什麼的,安清看不太懂,只好看向蘇承文,就聽到他解釋道道:“這些是剛纔來貨的那兩份清單,我留了一份給工人,有一份在我這裡,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數量什麼的,等着吃完飯回去之後,我得把那些東西數量覈對好之後再交給韓向宇。”
“你這真是一點空閒都不放過,吃飯就好好吃還忙着弄這些東西,也不怕消化不良。對了,你這邊都忙的打顛兒了,韓向宇呢,你們不是合夥做生意的嗎,咋就你在這忙,他就等着你弄好光收單子?”
蘇承文見安清忿忿不平的樣子笑出聲道:“你瞅你這小摸樣,臉都快鼓成包子了,這邊交貨接貨、籤合同什麼的事情本來就是我在負責,韓向宇大多還是在外邊跑跑業務什麼的,平常收貨的時候他也會過來,只是今天早上的時候他找人捎話過來說他媽身體有些不舒服,他得陪着去醫院所以纔沒過來。”
安清不高興地皺眉,同樣是合作的,韓向宇把危險的活兒全讓給了蘇承文做,而他自己則是撿的輕巧的,而且他說他媽生病了,現在居然跑出來跟葉美約會,他心可真夠大的,這分明是誆騙蘇承文呢,安清心裡對韓向宇的印象又降低了幾分,之後又聽蘇承文說交接貨和籤合**然都是他一個人在做,那韓向宇在生意裡到底負責什麼?而且籤合同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也讓蘇承文出面,這是不是太奇怪了嗎,難不成他就這麼信任蘇承文,還是他有其他打算?
安清心裡打起了小九九,有些懷疑地朝着他們後方的虛空看了看,韓向宇不像是那麼傻的人,肯把這麼大生意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合作伙伴來做,那如果不是單純地因爲信任蘇承文,他又爲什麼把所有關鍵重要的事情都讓蘇承文來出面,而他卻躲在背地裡操作?
想到這裡,安清心裡有些警惕,想要告訴蘇承文讓他防備些,但是想想又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以蘇承文目前跟韓向宇的關係,怕是她就算說了蘇承文也不會相信,反而會覺得她破壞他們“兄弟”間的感情,看來只好她之後注意一些,時常提醒着了。
蘇承文見安清抿着嘴不說話,不由在她眼前揮揮手:“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太容易信人,我看你還是注意着點韓向宇,我總覺得他不太實誠,小心他坑你。”安清看了他蘇承文一眼,試探着說道。
結果蘇承文聽着這話果然毫不在意道:“你就別瞎操心了,他跟我可是鐵哥們,而且我也沒幹過啥不好的事情,幹啥坑我,我看你就是小心眼,知道他給苦活讓你男人我幹,所以不高興了。”
安清見狀知道多說無用,只得裝着皺皺鼻子,“就是不高興咋的,我可告訴你,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幹啥之前得先想着你還有媳婦兒還有家人呢,萬一你要是出啥事兒了,我這裡咋辦,還有你爸媽。”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你跟個小老太婆一樣,嘮嘮叨叨的。”蘇承文長手一伸捏了捏安清的鼻子,輕笑道:“吃飽了嗎,吃飽了咱就走吧,你是要逛逛還是直接回去?”
“回去吧,這裡也沒啥好逛的,而且我還答應趙建國得幫他畫衣服圖紙,回頭給他送過去。”
蘇承文伸手摸了摸安清的長髮,“那我送你去車站,我還得回去對一下清單,等着弄完之後我下午早些回去。”
安清點點頭也沒再強求着蘇承文非得陪着她不可,兩人從座位上起來的時候,安清鬼使神差地拉着蘇承文朝左邊走了些,然後裝模作樣地回頭朝裡面看了一眼,然後指着韓向宇和葉美輕呼道:“咦,那兩個好像是韓向宇和葉美,
他們怎麼也在這?”
蘇承文順着安清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看見韓向宇跟葉美有說有笑地在那邊吃東西,蘇承文皺了皺眉頭,韓向宇不是說他陪着他媽媽去醫院了嗎,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