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這人年紀在三十歲出頭,一頭長長的亂髮油膩膩的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過了。
再看長相,臉上滿是橫肉,還有一雙三角眼立着,下巴上還有沒有刮乾淨的青色鬍渣,一笑就露出嘴裡一口黃牙,笑容裡面有着說不出來的意味。
看他身上穿着件翻毛的皮襖,從顏色和掉了許多細毛,露出裡面的硬皮,明顯已經有不少年頭。另外有幾個釦子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的沒扣上,皮襖裡面居然沒穿衣服,露出來滿是是黑毛的胸膛。
這個一看就不是正經人,長相兇惡不說,站相也是吊了浪當的沒個人形。程浩就不想搭理他,裝作沒聽到他說的話。
可是這人不依不饒地直接把手搭到程浩肩膀上面,“哥們兒,我已經說了找他有事情,你往裡面點,有點眼力勁啊。”
安逸這才知道這人居然找的就是自己,心裡更覺得奇怪,根本就不認識這人的,有什麼事情好說?
程浩和王永似乎知道些什麼,可又不敢多說話。就在這人帶着威脅的目光注視下,程浩有些不樂意地往裡面坐了坐,讓出小半個座位。
這人一屁股坐下,看着安逸嘿嘿笑起來,隨着他坐下,一股毛皮沒處理好的氣味混合着煙味酒味就衝過來,弄得安逸直皺眉頭,對於他爲什麼要找自己更是感覺莫名其妙。
“哥們兒,我叫韓鵬,認識一下吧。”
“我叫安逸,你有什麼事情請直接說,我聽着哪。”
“好,痛快,那我就說了。”韓鵬臉上笑容越發明顯,帶着幾分神秘的語氣說道:“我這裡有美子和盧布,換一下吧。看你模樣肯定需要,對吧?”
所謂美子,自然是美元的代稱,原來這個韓鵬是做黑市換美元和盧布的,安逸這才明白,不禁看了看自己,暗暗唸叨着,難道自己真的就象是一個凱子嗎?看完之後卻也得承認,還真是象一個剛出門不知道社會水深淺的大凱子。
因爲去羅斯國做生意,當然美元最是硬通,而如果想通過官方兌換,匯率低不說手續還麻煩,自然就催生出黑市交易。在火車上面進行這種交易,也算是正常,不過眼前這個韓鵬真是令人無法相信。
“哦,謝謝,我不需要兌換美元或者盧布。”安逸淡然笑了笑,轉頭不再理他。
韓鵬似乎對安逸的回答早有預料,也不生氣,只是露着一口黃牙嘿嘿地笑:“你需要的,去羅斯國還是用美元最合算,數量不大的話,沒人會管的。你看,我這裡換一比十二人民幣,整個列車包括黑河保證最低,不信你可以打聽打聽,你韓哥可是老跑這條線的。”
安逸覺得這人真是有問題,明明已經被拒絕,還這麼不要臉往上貼,難道自己就真顯得很好欺負?不過出門在外,還是爲解救舅舅而來,也不想多惹麻煩,乾脆就當沒聽到他的話算了。
韓鵬對安逸的冷淡一點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在懷裡一掏,拿出一張花花綠綠的一百美元鈔票,搖了搖發出幾聲嘩啦啦的聲響,黃牙一閃得意地笑道:“怎麼樣,換點吧?可別讓哥白來一趟,不然會壞我時氣的。”
聽到他這明顯帶着威脅意味的話語,程浩和王永都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可是在韓鵬盯了一眼之後,也沒有敢多說話。
安逸有些惱火,語氣自然也不再客氣:“我已經說過不需要兌換,現在請你離開,我不想再和你說話。”
“哈哈,小子,真是給臉不要臉啊。告訴你,今天我這一萬美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也不欺負外鄉人,還是一比十二賣給你。”韓鵬三角眼也瞪起來,從懷裡拿出一沓美元拍到安逸面前桌子上。看他這意思,今天就是要吃定安逸了。
安逸眉頭緊皺,也沒有說話,只是拿起這沓美元用手指翻了翻,看意思是妥協了。韓鵬有些得意地往椅背上面一靠,笑嘻嘻地露出一口黃牙,對於安逸的態度很滿意。
坐在他旁邊的程浩張嘴剛要說話,被韓鵬三角眼一瞪就不敢說。王永坐在安逸的身邊,在桌子低下用力拉安逸的皮夾克,意思是不要答應兌換。
這沓美元安逸拿到手裡就覺得有問題,明顯和剛纔韓鵬拿出來的那張一百美元不一樣,也就是說全部都是假的——居然用假鈔來換錢,這就和明搶根本沒分別。
安逸把沓美元往韓鵬眼前一遞,板着臉說道,語氣很是嚴肅根本不容半點商量:“我說過了不要,現在請你收回去,然後立刻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看到你。”
韓鵬聽到安逸毫不客氣的話,立刻就變了臉色:“媽勒個比的,給你臉還不要了,我他媽的要你的命!”嘴裡罵着伸手就要去抓安逸的胳膊。
“你的嘴巴這麼臭,真是欠教育!”安逸冷笑着手腕一抖,閃過韓鵬的手,閃電般探手一把就薅住韓鵬的頭髮,根本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用力往下一按。
‘咣噹——’
韓鵬頭重重撞到面前桌子上面,力度之大,整個桌子都晃悠得要散架,上面的東西不少都掉落到地上。
“媽-的敢打我,今天非整死你不可!”韓鵬突然受到如此重擊,頭都被撞得暈暈得,卻還是罵罵咧咧的不服軟。
“看來還不夠!”安逸臉色保持着冷笑,手上再次用力……
‘咣噹——’
韓鵬的頭又狠狠被按到桌子上面,後面罵人的話直接被堵到嘴裡,只能聽到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麼。
安逸抓住韓鵬的頭髮,擡起來看了看,居然還挺硬,這樣子都沒破,只是額頭上面紅通通地一大片,立刻就有些紅腫起來。
接着就又是用力一按,再次響起一聲巨大的聲音——
‘咣噹——’
直到這個時候車廂裡面的人才有了反應,頓時驚呼聲響成一片。
剛纔安逸的動作太快也太猛,這些人都看得愣住,現在看到安逸一臉冷酷地拿韓鵬的頭去撞桌子,全身都覺得發寒。
“住手,小子找死,敢打韓哥!”
明顯這是韓鵬的同夥趕過來了,安逸看着手裡的韓鵬看向身邊的眼神裡都是驚喜,當時就是冷笑一聲。
右手用力把韓鵬向後一推,順手拿起旁邊已經倒伏着的酒瓶,安逸身子靈活地一轉,起身的同時手已經揮起來,酒瓶劃過一道弧線狠狠地砸到安逸身後正衝過來的一人頭上。
‘咔嚓——’
一聲酒瓶破碎的聲音響過,酒瓶的碎渣和鮮血四濺,衝過來的這人立刻就象是被伐倒的樹木般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明顯已經昏迷過去。
安逸沒去管整個車廂裡面的驚呼聲,趁着最後一個人還在發愣,兩步衝上去,全身的力氣都發在右腿上面。
‘砰!’地一聲就踹到這人肚子上,用力之大,這人頓時就如同被載重五十噸的上車迎面撞上一般,整個人弓着腰向後飛,足足在半空中飛出二米多遠才落地,頭一歪也昏迷過去。
“我靠,這是什麼?功夫高手啊……”
“這出手也太快了,我都沒看清楚……人不會被打死了吧?”
“不知道,都不動彈了,可能是昏迷了。這個年輕人真是功夫高手啊。”
“活該!這幾個人不是好貨,坑過不少人了,總算有人教訓他們了。”
“是啊,打死活該,騙子都該去死……”
……
車廂裡面人們紛紛議論着,沒有一個敢靠前來看看的,只有程浩和王永愣了一會兒,靠近過來。
程浩擔心地說道:“安逸,你闖禍了,他們都是有團伙的。你待會兒到站下車就趕緊走,可千萬別猶豫。”
安逸點頭,有團伙是肯定的,也絕對不只會有三個人,現在應該是摸不清自己的來路,再加上自己的身手震懾住他們,所以纔沒有人再出頭。
這個時候,列車上的乘警出現了,先是大聲地驅散人羣,又要帶安逸和剛清醒過來韓鵬三個混混,一起回列車車長的車廂房間問話。
要說列車上的乘警不知道這幫混混的做爲,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可是不聽乘警的指揮也不可能,安逸想了想,點頭答應跟着去做調查。
列車車長的車廂內,列車乘警先是叫韓鵬三個混混蹲在一邊,然後要求安逸把身份證明手續拿出來看一看,隨口又問安逸到黑河是做什麼的。
這些安逸早就有所準備,首先拿出來這個年代最好的身份證明——單位介紹信給乘警們看,說是到黑河有公幹。
這份介紹信是從蕭光宇手裡拿到的,蓋着的臨前市政府的公章,公信力不容質疑。
看着手裡的這份介紹信,再看看安逸迥異常人的氣度,乘警的態度也開始發生變化,原先咋咋呼呼的訓斥變得有些猶豫,最後強調在列車上鬥毆必須要去車站的派出所接受處理。
看看時間,反正再有十幾二十分鐘就站了,安逸無所謂。至於韓鵬和那兩個混混開口反對,乘警根本不理會他們。
韓鵬咋呼兩聲之後就不再說話,只是盯着安逸,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恨意,都想要把安逸挫骨揚灰。
看着這貨如此恨自己,安逸輕蔑地一笑,眼神也轉到車窗外不停轉換的景象上面,根本理都不想理他。
“小子,你等着,到了黑河看我怎麼收拾你!”韓鵬看到安逸哪些輕蔑的神態,怒火充盈都要氣個半死,半晌才從牙縫裡面擠出這幾句話。
而就韓鵬身邊蹲着的一個混混也在陰陰地說道:“沒錯,敢動虎哥的人……你小子死定了。”
虎哥是誰?安逸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虎哥是什麼來頭,不過看韓鵬這夥人的意思,估計就是他們團伙的老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