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民嶺條件很差,不是說水土差,野民嶺的水土很好,甚至可以說在內蒙這個地方,雖然比不上阿拉善旗這樣水草豐茂的,可也算是中上的水準。野民嶺差在人治上面,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所以工作就很難展開局面,不過反過來說,只要你能把局面打開,這個成績是誰都抹殺不掉的。”
張玉容的話像一道閃電,打開了張巖內心深處的一扇門,雖然自己最後還是去野民嶺當了鄉長,可是內心深處對於肖雲起還是有着不小的怨恨的。肖師傅是爲了實現他的那種大無畏革命精神才把自己下放到老少邊窮地區的。這種想法經常在腦海深處浮現。可現在看來,肖師傅的心思並不想自己想象的那麼淺薄啊!
“是這麼回事,我錯怪師傅了。”張巖點了點頭,心中很是自責,自從肖師傅把自己調到野民嶺之後,自己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有些忌恨師傅,所以就再也沒有去看他,現在看來是自己做的錯了。
“恩,不光這樣…..。”張玉容本來還想說點什麼,見張巖臉色不好,也就打住了不說,野民嶺鄉也就罷了,黃泥崗縣的情況就更有趣了,四個副縣長一個正縣長,除了那個姓李的副縣長之外,竟然是齊刷刷後年退休,縣委書記也是掛職過來的,後年多半是高升到自治區的,這樣的路子不是擺明了給自己兒子留着地嗎,只是這些事情只能是心裡有數。說出來反倒不好,這裡面的道道還是讓兒子自己領悟吧。
張玉容這麼一遲疑,張巖有點着急了,就問道:“不光怎麼樣?”
“沒怎麼樣,這次你爲什麼回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跟我商量?”張玉容把話岔開。
張巖道:“就是眼看着要換屆了,不知道爸爸你是怎麼想的,還有馬伯伯怎麼想的?”
張玉容皺起了眉頭:“你馬伯伯前幾天也跟我打了招呼,希望我能讓一讓,把市委書記的位置留給他,讓我代市長兼黨委副書記。這也是符合組織規律,市委書記走了,市長頂上去,這樣的話等到老馬退下來,正好我頂上。”
張巖有點急了:“可是這樣的話,銀州市要是升爲省會的話,爸你不是吃虧了嗎?爸其實咱們可以攬下北海省這攤子事的,我算過只要把四大廠的股票抵押,得到地貸款可以盤活北海省的工業的。到時候你當上省會的市委書記,那就是副省級了,再往上走也不是不可能。”
張玉容心裡也是一動,不過很快的就把這種衝動安奈了下去,他已經是奔五的人了。再進步能進步多少,頂天就是省級。而張巖就不一樣了,在肖雲起的暗中籌劃下,這孩子會有一番大造化的,犯不着爲他消耗那麼多資源,想到這裡張玉容拒絕了兒子的建議:
“我也想過,不過現在地情況是東北全部工業都不景氣,就算把你全部家底都押上。我看也是挺險乎的事情。石頭你要記住。在全國這個大盤棋上,你就算有再大的能量也不過是一個過河卒子,沒看清方向就下場,到時候想要抽身退出來可就難了,所以還是先穩一穩,讓那些能人先上,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我們在做決定。到時候進退都是方便的。”
“恩知道了。還是老爸見識高。”張巖低頭受教,順便拍了一個馬屁。對自己老爸地見識佩服的五體投地。
張玉容笑了,輕輕地摸了摸張巖的頭:“臭小子,就知道貧嘴,你回來就是爲這事吧。那吃過了晚飯就趕快回去了,現在的情況挺複雜的,你可別攪在裡面。”
張巖搖了搖頭:“不了,我現在就走,去肖師傅那邊看看去。”說完了眼睛在書房裡面上下打量,張玉容臉色大變,大喝道:“臭小子,趕快出去,這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
他的話卻是說晚了點,張巖已經看到牆邊的一幅字,拿着凳子踩了上去,一擡手就摘了下來。“柳公權的神策軍碑,老爸你可真厲害這個都有。”還不等張玉容答話,就捲了跑出書房。張玉容氣憤之餘也不好追出去,只好長嘆養了個家賊。
“媽,鄉里有事,我先回去了,元旦地時候再來看你。”看着滿桌地飯菜,張巖食指大動,不過還是決定去看看師傅,一想到師傅給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情,而自己還在錯怪他,張巖的心中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頭子做好事就做好事唄,躲躲藏藏的一點都不爽快,要是一早把來龍去脈講清楚,我就不會生氣,他也不會被冷落。那會像現在這樣,他被晾了幾個月,自己心裡還特別內疚的說。給自己找了不少理由之後,張巖懷抱着字幅,快步的朝銀岡書院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燈依次亮了起來,看起來好像一道長龍一般,在路的盡頭,銀岡書院那棵蒼松巨大地身軀顯現了出來。張岩心情複雜地走到門前,叩響了門上的銅環。
門一直沒有開,張巖在門前等了很久,還不見人來應門,就繞到後面,從後牆翻了過來。院子裡面堆滿了枯枝敗葉,看得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整理了,張岩心裡發涼,踩着樹葉走到東廂房。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東廂房地一切,火炕、櫃子還有那張書桌,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彷彿只要眼睛眨動一下,肖雲起就會拿着一本書,從門後走出來,威嚴的對自己說:“做的不錯,不過還要在努力些。”
風吹過屋子,帶來嗚嗚的嘯聲,張巖高高的擡起頭,走到東廂房後面的小倉房裡面,拿出了掃帚默默打掃起來,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的心裡好受一些。至於那副字,張巖準備先掛到東廂房側面的牆上,這樣肖師傅回來的時候,就會看到這幅字。
把院子掃完,張巖又看了看乾淨的地面,長出了一口氣正準備翻牆走路……。
“咔噠”微弱的金屬聲音從大門處傳來,張巖用力把頭轉了過去,正好看見大門緩緩打開,肖雲起的臉從門後一點點的展現出來。
“師傅,你回來了!”張巖笑得都找不到北了,樂顛顛的跑了過去,上下看着肖雲起。
“臭小子,你終於來了。”肖雲起的臉拉了下來,可是眼睛卻在笑,張巖的膽子就大了很多。
“恩希望沒來晚。”
“可惜已經來晚了,你已經蹭不上晚飯了。”
“沒關係,我請客。”
“門外那家賣當牛不錯,就是座位不太好找。”
“沒關係,我是那裡的超級vip,有一個永久保留的餐桌。“那還等什麼呢,趕快去吧。”去餐廳的分割線
賣當牛快餐店已經今非昔比,在全國各地都有連鎖店,與麥當勞肯德基激烈的競爭着。而作爲賣當牛的總店,紅旗賣當牛還是當初那麼小小的一間,所以一到晚上就人滿爲患,想要找到一個位置都很困難。
並不是沒有空位置,在賣當牛最好的位置上,有一個空置的位置,上面永遠的掛着一個心形的牌子,就有人認爲是留給老闆的情人的。然而幾年過去了,人們只是偶爾看到美麗的老闆一個人在座位上發呆,卻始終沒有看到其他男人坐在上面,就不再關心這件事情了。
可是今天晚上,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年人竟然十分從容的走到這個位置上,拿走了那個心形的牌子,然後很大牌的朝服務員打了個響指,不!比那個惡劣的多,是朝美麗的老闆打了個響指:“古雅力小妹妹,給我來三個牛肉夾饃,要快點,哥哥餓了。”
這下可不得了了,賣當牛立馬靜了下來,要知道來賣當牛的有一半是古老闆的粉絲,當面調戲偶像,這簡直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不把這個囂張的小子打成爛泥,不能解粉絲的心頭之恨。
可是古雅力的反應卻十分的不正常,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位子上的年輕人,生怕一眨眼就把人弄丟了一樣:“大哥哥,你終於來看我了。”
說完這句話,古雅力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掉在地上,五年,五年了,她苦盼了這麼久,終於又見到自己的大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