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家窩棚回來,張巖的心情平靜了不少,見過了太多的苦難,張巖的心變得堅硬。慈不掌兵,同樣的作爲一個地方主官,如果心中的仁慈太多的話,又如何實施自己的政策呢。而在另外一方面,張巖則深深的感到,站在2008年的高度看1999年,落差是相當巨大的,至少在2008年,農村的貧困現象已經減輕了很多,不象現在這樣讓人難以接受。
而這樣的思想一旦蹦出來之後,張巖就陷入了另外一個困惑之中,到底今後十年的政策是對是錯。本來張巖還以爲,很多政策是有問題的,可是如果從效果上看,沒有那個國家能夠取得像中國那樣的成就,這種二元化的謬論讓張巖陷入了混亂之後。
不過張巖也是個豁達的人,想不通就不想了,目前的事情是把全縣的經濟抓上去,讓老百姓過上溫飽的日子,***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週,上面的賑災物資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不過令張巖不滿的是,對於張巖假報的損失,上面並沒有進行太多核實,而是很直白的來了一個一刀切,只批覆了六成。張巖大怒,直接電話詢問爲什麼要剋扣救災物資,電話那頭的回答讓張巖乖乖的閉上了嘴:“有些事情大家心裡明白,六成已經不少了,要真是覺得少的話,就派人下來覈實一下好了。”
對於這麼門兒清的兄弟,張巖還能說什麼,如果不是這幾年鍛鍊的臉皮,恐怕接下來的場面話都說不出來。其實就算是六成。也是賺了一小筆。上面地人雖然看起來一團和氣,可是心裡都清楚得很,張巖雖然起步只是一個鄉長,可是逢缺必上,而且就算沒有缺也能上位,這不光是有背景,而且是有很大地背景,所以給張巖透露了一消息,也算是買了個交情給張巖-錫林郭勒盟這次遭災很嚴重,牛羊很便宜。有錢的話不如買一些。
張巖將這件事交給於蓮舫處理,如果合適的話,利用這個機會大舉買進牧民的牛羊。然後建立一個龐大的奶業王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另外錫林郭勒草原的牧草也被嚼的差不多了,如果不趕快採取措施的話就會造成相當一部分牛羊沒有草料餓死。
這些事情張巖全部交給於蓮舫,按照張巖的估計。以於大姐地魄力與手段,等到明年錫林郭勒盟的奶牛。有三分之一就是屬於正如集團旗下了,再加上黃泥崗縣的奶業基地,拉起一箇中型奶業基地不成問題。
這時候張巖就有點後悔,自己辛辛苦苦拉起地杆子,最後成了他人的成果,要是自己在黃泥崗縣的話該多好,現在就不用擔心治下百姓地生活問題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到發展工業,振興農業的事情上來了。
一個投資商似乎是爲了彌補張巖地這種心情。來到了秋風縣。而他投資的項目是房地產。縣長於榮光跟這個投資商談了幾次,都沒談攏。主要分歧在於,投資商認爲,最具備投資潛力的地段是縣委大院,還有縣政府大院,而在這一點上,於榮光是不贊成的。
“張書記,我認爲其他的地方可以商量,可是縣委大院是什麼地方,怎麼能拿過來談!”於榮光的口氣中明顯帶了一股怨氣。
“於縣長爲什麼不能商量呢,我覺得縣委大院已經好久沒有翻新了,我想如果價格合適的話,就把縣委大院搬遷出來,然後換到其他便宜的地方去,如果有利潤賺地話,正好補償一下財政地虧空。”張巖自然不會像於榮光那樣思考,在經濟時代,最重要的就是錢,張巖並不覺得市委大院有什麼不可以拆掉地。
“價錢倒是不錯,開發商每畝地二十萬元,一共七十五畝地,就是一千五百萬,如果遷到城東的話,估計可以賺到一千兩百多萬。”算着算着,於榮光也興奮起來,這是一千兩百萬啊,能解決多少事情,簡直就是一座金山。
“是啊,到時候於縣長就不會被一羣老師追的到處跑了,那些支行的行長,見了於縣長也要恭恭敬敬的打聲招呼了。”張巖調侃了於榮光一下,心裡一動,房地產目前正在逐漸升溫,對於這個發展到後來綁架全社會經濟的經濟怪物,張巖本來是沒有多少好感的,只不過本着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做。的想法安慰自己加入房地產行業。
可現在看,這條路還真是充滿了誘惑,就算張巖知道這條路走到最後,帶來的只是一場虛幻破滅,可是還是心動不已。想想看,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花的縣政府,突然看到了一座金山,還能理智的判斷這座金山背後意味着什麼嗎?
一週之後,於榮光代表縣政府,張巖代表縣委與這家開發商簽字,將七十六畝位於縣中心地區的縣委大院,縣政府大院的地皮賣出。協議簽署之後,張巖婉拒了開發商的要求,獨自一人到外面散心去了。
灰濛濛的天空下,張巖走在馬路上,身後就是即將拆掉的縣委大院。當一個國家把大部分財力注入房地產的時候,帶來的危害是嚴重的,可是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房地產帶來的利益是現實的,巨大的,對於這一點張巖也不能否認,可是房子可以賣十年,可是十年之後呢,當老百姓被收颳得一分不剩的時候,房地產還能帶來效益嗎,對於這一點,張巖是持否定看法的。
張巖最在意的也就是這一點,涸澤而漁,等到池塘裡面水乾枯了之後,魚還能活下來嗎?
“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正在張巖鬱悶的功夫,一個婦人從一棵大樹後面閃了出來,直挺挺的跪在張巖面前,說完話之後只是一個勁的磕頭,冰冷的地面很快就被鮮血染紅。
“大嫂,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張巖大驚,急忙把大嫂拉了起來,見她額頭上鮮血涔涔而下,就到兜裡面找東西給她止血,只是這東西從來都不在張巖的思想範疇之內,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張巖就把自己衣袖撕了一塊下來,幫助大嫂草草包紮了一下。
“青天大老爺,我是冤枉的啊!你可要給我做主啊。”大嫂見張巖挺和氣的,心裡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哭得更兇了。張巖就在一旁道:“大嫂,你到底啥事情啊,你不說的話我哪裡知道啊。”
過了半天,這個婦人才停住哭泣,把事情說了,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他兒子考上了大學,可是沒錢上學。學費要一年三千五百塊錢,這對於一個農戶人家來說,實在是不能承受的負擔。
對於這種心情,張巖是十分理解的,對於這些人來說,想要跳出龍門,改變自己的命運,考大學幾乎是唯一的出路,可是高昂的學費成了攔路虎,硬生生的打斷了這些學子的求學之路,一想到1999年開始的教育產業化,張巖的心情就凝重了幾分。
據我國的教育法規定:學校屬於非盈利組織。教育改革特別是公立學校改革,其目標絕對不能使學校一切向錢看。但是現在可以說大部分學校已經完全向錢看了。不僅僅是高等教育費用,初等教育費用也是一升再升。
按照我國《義務教育法》規定,初等教育應當是免費的,在歐洲許多國家教育從小學到大學全部是免費。而現在的中小學教育亂收費,直接違反了《義務教育法》和有關政策,攪亂了正常的教育教學秩序,加重了學生負擔,敗壞了教育的聲譽。它直接導致大量貧困家庭的孩子輟學或不安心上學,同時也引發了教育領域中腐敗現象。而且進一步拉大了第二代的貧富差別,容易造成社會的不安定。
回到縣委辦公室之後,張巖找來於榮光,跟他商量關於助學的事情,張巖的意見是,如果本縣學生九年義務教育費用全免,由縣財政統一支出。考上大學的學生學費由縣財政墊支,其中五成無償援助,另外五成在畢業之後一年內開始償還,十年還清。
張巖的建議馬上遭到了於榮光的拒絕,雖然在很多事情上於榮光都是十分支持張巖的,可是這件事上,於榮光表現出了難得的強硬:“張書記,這不行,要是這麼做的話,我們縣財政就破產了!咱們縣有多少學子,一年要負擔多少錢啊,這是無底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