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中國最需要的是什麼,是穩定發展,這個指導方針放在期貨市場上就是期貨市場可以紅火大漲,但是不能斬倉大跌。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大豆可以漲到一個嚇人的價格,當然這種違背了經濟規律的做法是不可能一直有效地,當連一個農場場長都看出來大豆要瘋長了,那麼說明這個市場已經瘋狂了,接下來距離崩盤也就不遠了。
“哎,那不是老彭嗎?”江萬里突然拉住張巖,叫了一聲。
張巖回頭一看,銀證寶門前擠了一堆人,前呼後擁間只看到一個大背頭,油光瓦亮的,確實是彭九城,銀證寶的老總站在門口滿面笑容,把彭九城拉進去了。張巖有點錯愕,回頭看了看江萬里:“彭大哥在這裡還有交易?”
江萬里很不屑的吐了一口:“這老東西辦事不上道,有便宜就佔,吃虧的事情都留給別人。我看他肯定是被銀證寶的人忽悠的找不到北了,在銀證寶開戶了。”
張巖點點頭,作爲券商的經紀人,如果沒有把死人說成活人的能力,是很難在這種市場中立足的。而目前中國的市場經濟裡,有着太多的欺詐,在這種情況下劣幣驅逐良幣的法則開始生效,那些遵守規則的券商被逐出這個不規範的市場,比如像自己這種守法券商。
張巖最後將滿腹的酸氣轉換成一句話:“管他呢,有他求咱們的時候。”
走到營業大廳,張巖將自己的合約售出,賬戶上已經多了一百多萬,張巖毫不猶豫又買進200手多單,同時幫江萬里也買了750手多單(一手一噸,大約就是),留下了一半作爲預備金。
在交單的時候。張巖注意到,身穿銀證寶馬甲的員工,故意用誇張的語氣喊單。引來很多大客戶的注目,而他們臉上的神情,也十分誇張地表示了,銀證寶目前已經大賺。而以張巖看來,當一個期貨市場處於行情爆發的時候,是很難賺到錢的。
期貨交易地過程是這樣的,甲方在期貨公司買入1000手大豆和約,乙方在期貨公司賣出100手大豆和約,合約輸入交易所的內部系統。經過配對之後成交,如果到時候雙方都不肯平倉,那就要實物交割。s賣方必須搞來1000手(1000噸)大豆,存入倉庫中形成倉單,而買方則需交齊貨款,買下這一千噸大豆。
從期貨市場本質來說,就是一個零和遊戲。只有在對賭的情況下,才能產生輸贏,當所有的人都站到桌子的一邊的時候,是沒辦法產生輸贏的。張巖又看了看空多雙方主力榜,盛威集團的排名已經降到了空方第九位,銀證寶佔據了多方第一地位置,而幾家不知名的券商,則悄悄的爬上了空方的前幾名。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老空頭已經齊刷刷斬倉,站到了多頭這一方。而新空頭則成爲了空頭的主力。
考慮到停泊在金州的那艘巨輪,張巖覺得自己地單子一定會有人接,不光是因爲掛單的價格比較高,而是因爲這樣才能逐步擡高市場的預期,人爲製造出一個大牛市出來。果然在掛單不到十分鐘,空頭已經接上了茬,合約完成。
到下午收盤,大豆的價格又漲了將近一成,在收盤的銅鑼敲響之際,營業廳歡聲雷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沒有人注意到在大行情被確認之後的一個下午裡,大豆的價格並沒有漲多少,典型的漲指數不賺錢的格局。
離開交易所,張巖又一次來到了金州港,去找那個嗜煙如命地老趙去了。可是在見到老趙的那個倉庫區。張巖得到了令他吃驚的消息:“老趙啊,昨天上班抽菸。被領導發現了,已經回家呆着了。”
問清楚老趙家的地址,張巖趕了過去,老趙家住在港口區的宿舍區,順着門牌號找過去,張巖很快就找到了。離着老遠就聽到了一個女子的怒吼,還有摔盤子摔碗的聲音,間或夾雜着孩子的哭聲,張岩心裡一緊,加快腳步跑了過去。
隔着門縫一看,立馬就看到了老趙,張巖差點笑出來。老趙身穿大褲衩,跪在洗衣板上哆哆嗦嗦的頂着一個洗衣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穿地跟個棉猴似的,膝蓋墊着毛氈,也頂了小盆跪在一邊,可憐巴巴的給他爹求情:“媽媽,你別打爸爸了。”
“閉嘴,老趙我問你,你今天怎麼了?”在老趙對面站着一個女子,由於是背對着張巖,看不清面容,不過看起來身材嬌小,怎麼都不像能發出這麼獅吼的女性。
“怎麼不出聲了,你這個窩囊廢,你說我嫁給你得到什麼好了,工作工作不努力,錢也掙不到多少,到是動不動就換工作。你這個老流氓,當初怎麼跟我說的,我老王家閨女,咋就這麼沒志氣,毀在你手上了。”
說完肩頭抽動,開始哭了起來,老趙剛想擡頭說話,頭上洗衣盆就掉下一件,嚇地再也不敢說了。張巖覺得自己要是在藏着,就太對不起老趙了,就大力拍着門喊道:“趙總,趙總在嗎?”
屋子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過一會那個女子喊道:“這裡只有一個趙光榮,沒有趙總,你找錯了。”
“沒錯,就是趙光榮趙總,公司現在有筆三百萬地單子,李副總不敢籤,讓我找趙總籤一下。嫂子,客戶還在那裡等着呢,這事情可急了。”
“你等等,老趙今天有點累了,正睡覺呢,我去找他一下。”那女子的聲音驚喜交加,張巖隔着門縫看到,她走過去把老趙地洗衣盆拿下來,又把老趙扶起來,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走過來把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張巖在外面等了足有一刻鐘,才進了老趙的家,老趙身穿一套中山裝,在座位上看書,見到張巖進來也不說話,擺足了領導派頭,不過那個書頁抖得太厲害了,帶張巖進來的女子也看不下去,咳了一聲,不過帶來的效果就是書頁抖得更厲害了。
怕老婆怕成這樣的實在是少,張巖忍住笑上前說道:“趙總,這份協議您看看,說實話數目也不算大,才三百萬,李副總就能籤,不過他膽子太小,不敢擅自做主,就讓我過來了。”
趙光榮點了點頭:“小李是有點嫩,要是這樣的小單都要我籤,那我以後還幹別的不。客戶現在人在哪裡,我們一起去看看。”
“別走!”趙光榮的老婆突然喊了一嗓子,嚇了張巖一跳,張巖回頭一笑:“你是嫂子吧,趙哥一直在我們面前誇你,說你怎麼怎麼能幹,我們都羨慕得不得了呢。”
趙光榮的老婆一掐腰,橫眉立目的說道:“少來這一套,你是不是跟姓趙的一起來騙我的,就你們還三百萬,還單子太小,挺能扯的呀,你家大人呢,怎麼讓你一個孩子過來了,覺得我缺心眼是不?”
“嫂子,這你可冤枉我了,我爸還在省黨校上課,他能只是我過來嗎。你要是不信,我把單子拿出來給你看,你就明白了。”說完張巖把委託單拿出來了,趙光榮的老婆接過來看了一下,就被後面一連串的零鎮住了,其實單子上金額不對,多出來200多萬,可這不是重點,上面明晃晃的官印,還有特別正規的發票,都說明這個單子是真的,那窩囊廢老趙就不是窩囊廢,就是趙總了。
“哎悠悠,真是對不起。”趙光榮的老婆臉一下子就變了,不過可能是轉念一想,自己是公司老總的老婆,根本沒有必要跟一個小職員道歉,臉就變的冷冰冰的,不過在看到趙光榮的時候,臉上又笑開了花:“老趙,注意點身子,別太累着了。”又在趙光榮耳邊叮囑了幾句,這才放趙光榮離開。
出門走了一段,趙光榮回頭看看,已經離開了老婆視線範圍,猛地一跺腳:“兄弟,你可害慘我了。”
張巖一笑:“趙大哥,是我不對,我要是不把煙遞給你,你也不能被人看到。這件事情我會補償你的。”
“那倒不怪你,其實是領導的小舅子沒工作,他想把人塞到我那個班組裡面,我看那小子吊兒郎當的,辦事又不認真,就沒收下他。就這麼得罪了領導,今天不過是找個茬罷了,不着抽菸找其他的也是一樣,跟你有啥關係呀。我是說你不該騙你嫂子,你說就算今天騙過去了,能騙到明天嗎,到時候你嫂子還不把我皮扒了呀。”
“哈哈哈,趙大哥你放心,我既然說出那樣的話,我就敢圓回來。我是真的要成立一個公司,今天我們先去吃點東西,飯桌上我跟你說清楚。”張巖說完招了招手,一輛面的開了過來,趙光榮腦袋亂成一團,又看到張巖充滿自信的臉,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張巖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