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之後,陸揚就沒什麼心情過年了,吃喝玩樂、拜年走親戚,甚至連碼字的時候,心情都受到影響,腦子裡總是會想那個小生命,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爲此,陸揚從大年初一開始每天發一條短信給幸欣欣,向她要她目前的住址,大年初三晚上,幸欣欣終於把地址用短信發給他。
這三天內,幸欣欣又回了一趟老家,弟弟因爲她的事,被抓進派出所,她總要回去看一眼,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回去了,才知道事情並不嚴重,拘留幾天,支付一些醫藥費給黃德標,以及交一些罰款就行了。
弟媳見到她就哭訴,小虎就是爲了她這個姐姐犯的傻,要不然怎麼可能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跟人打架?
幸欣欣知道弟媳的意思,自覺提出醫藥費和罰款都由她來交,等她回到市裡的時候,已經是初三,她沒有把老家發生的事跟陸揚說,一直用過了年再來的理由,拖着不給陸揚地址。
收到她發來的地址後,陸揚一晚上沒有睡好覺,對於即將看到的小生命,腦袋裡有不少的思緒,一會兒想着要不要給他買點小衣服、一會兒又想還要買一些奶粉、一會兒又想要留多少錢給幸欣欣才合適?如果她不收怎麼勸她收下,還有,要不要娶她?
各種思緒涌上心頭,讓他既期待見到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個孩子,又對未來很有些迷茫。他知道自己的感情生活更復雜了,以前他看過一句話——有人說,人長大後。就會變成自己以前所討厭的那種人。
他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他有點討厭自己了。
他陸揚居然會走到這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陸揚就從牀上起來,洗漱、吃了早飯之後,就把自己昨天晚上準備好的簡單行李往車上拿,家人很奇怪,問他大過年的要去哪兒?陸揚敷衍着說去看一個朋友。
如果是陸飛要這麼做。父母肯定會阻止,但陸揚,他們雖然心裡不大希望陸揚大年初四就帶着行李出門。但還是沒有阻止,只是叮囑他在外面小心一點,見了朋友早點回來。
在陸揚父母眼裡,陸揚早已經長大了。在外面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交際圈子,在他們心裡,陸揚的朋友都很重要,陸揚說要去看朋友,肯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他們不能阻止。
新年初四,路上車輛行人如織,川流不息。陸揚開着路虎,速度也上不去。走走停停,上了高速公路,車速才漸漸提上去,原本三個小時左右就能趕到的o市,愣是開了四五個小時纔到。
……
車子進入o市的時候,陸揚眼睛就開始注意路邊的超市和兒童玩具以及服飾商店,奶粉是最先買好的。
看見一家大型超市,陸揚就把車子停過去,走進去就問超市員工嬰兒奶粉在哪兒。
從來沒有買過這些東西的陸揚,見到各種品牌的嬰兒奶粉擺在貨架上,有點選擇性困難,國內的、國外的,國內的品牌他不敢買,倒是可以直接排除,因爲記憶中國內奶粉巨頭某鹿就爆出過巨大問題,嬰兒奶粉中居然含有毒成份,簡直喪心病狂。
國外的品牌他對幾個品牌有印象,得益於電視上無數廣告的轟炸,沒辦法,只好詢問售貨員,但售貨員好像是某種奶粉的推銷員,只向他強烈推薦一個品牌,他又不敢信。
等陸揚終於買好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東西,來到幸欣欣租住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2點之後了。
走進幸欣欣租住的單元樓,陸揚目光到處打量,好像怕這裡不安全,有人把他兒子拐跑了似的。
手裡拎着四罐奶粉、一大紙箱玩具,這還是隻是一小部分,停在樓下的車後備箱裡還有一大堆,連車子副駕駛座上和後排座位上都快堆滿了。
他不知道該怎樣補償這對母子,只能看見什麼他們可能需要,就都買了來。
幸欣欣給他的地址在三樓,站在302門外,陸揚心裡忽然很有些緊張,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深吸了一口氣,才放下右手裡的玩具,按響門鈴。
幸欣欣正在家裡繡十字繡,現在有了寶寶,她一個人分不開身,沒辦法出去工作,聽說現在繡十字繡能賣錢,最近就在家裡一邊陪着寶寶,一邊焐在牀上繡這玩意兒,聽見門鈴響,猜到有可能是陸揚來了,就趕緊從牀上下來,一邊答應着,一邊趕緊整理自己衣服、髮型,經過嬰兒牀的時候,見小不點嘴角有點口水,也趕緊伸手去擦了。
從貓眼裡看了一眼,見門外站着的果然是陸揚,幸欣欣才深吸一口氣,然後露出笑臉將門打開,她心裡也緊張和尷尬。
她和陸揚本沒有什麼感情,現在卻成了他孩子媽,饒是她年齡已經不小,人生經歷豐富,這樣的情況也從來沒有遇過,更談不上經驗。
“來了?快進來吧!”
幸欣欣有些不敢正視陸揚,看了他一眼,就微微低下目光,下意識地捋了一下耳邊的髮絲,臉蛋微微發熱。
“好!”
陸揚也尷尬,擠出一點笑容,便拎着東西進門。
剛進門,陸揚眉頭就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倒不是房間裡亂糟糟,事實上,幸欣欣把屋子裡收拾的很乾淨,地面上都光可鑑人,讓陸揚皺眉的是——房間太小了,只有二十個平方左右,加上旁邊的廚房、衛生間,也不到四十平。
連陽臺都沒有,衛生間的門開着,陸揚見到幸欣欣和孩子的衣物都晾在衛生間窗戶後面。
不過,陸揚並沒有說什麼,他覺得自己沒這個資格,孩子出生到現在,他什麼都沒做過,有什麼資格說幸欣欣?何況,他也知道幸欣欣目前的經濟情況,一個女人養着兩個孩子,即便離婚時她存了些錢,如果不省着用,也堅持不長。
陸揚的目光很快落在大牀旁邊的嬰兒牀上,白色的嬰兒牀、粉紅色的小被子,輕輕的吮`吸聲。
“去看看吧!你還沒見過呢!”
幸欣欣看出他心裡的想法,一邊接下他手裡的東西,一邊輕聲說,其實陸揚見過,這幾天,天天看寶寶的照片,但也只是在照片上見過。
“好!”
陸揚心跳加速,心情複雜地走到嬰兒牀邊,一個小臉蛋肉嘟嘟的小傢伙,嘴裡含着一隻奶`嘴,像一隻小豬一樣躺在那裡,大眼睛烏溜溜地看着他,一嘴巴忽然一咧,居然笑了。
陸揚怔怔地看着,心中忽然流過一道暖流,一股莫大的幸福感充滿他的心房,感覺整個人血液流動都加速了,一向穩定有力的雙手居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眼睛不自然地顫了顫,陸揚小心地蹲在嬰兒牀邊,右手微微顫抖着伸過去,用指背輕輕撫`摸在小傢伙肉嘟嘟的小臉上,小傢伙好像不喜歡他觸碰,微微搖擺着小腦袋,小嘴一鼓一鼓,發出哼哼的聲音。
陸揚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是他的孩子!確實有很多地方像他,眉毛、鼻子、小嘴……
幸欣欣微笑着走過來,在陸揚旁邊蹲下,剛纔看見陸揚看寶寶的神情,她知道他很喜歡這個孩子,對她來說,這就很好了!也許他以後會常來看寶寶,寶寶長大了,會知道他爸爸是誰。
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從小有一點父愛,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寶寶!爸爸來看你了!高不高興呀?”幸欣欣伸出雙手將小不點抱起來,用鼻子碰着小不點的鼻子,輕聲問他。
小不點哪裡聽得懂她說什麼,嘴裡的奶`嘴已經掉了,眼睛卻總是往陸揚這邊看,很好奇的樣子。
見到自己的孩子,陸揚恢復以前不善言辭的木訥性子,羨慕地看着幸欣欣抱着孩子,微微張了幾次嘴,才輕聲問:“我可以……抱一下嗎?”
見他這個緊張的樣子,幸欣欣笑了,雙手把孩子遞到他面前,道:“當然啦!這是你兒子!”
“謝謝!謝謝你!”
陸揚笨拙地伸出雙手,前世他抱過弟弟、妹妹的孩子,但那時候,那兩個孩子已經一兩歲了,這麼小的嬰兒他還是第一次抱,一點經驗都沒有,只感覺這小子全身都是軟的,不管抱哪裡,都好像要從手裡漏掉的感覺,他又不敢抱得太緊,怕把他勒疼了。
幸欣欣看出他的笨拙,抿嘴微笑着在旁邊教他,可惜,小不點一點面子也不給,剛落在他手裡沒幾秒鐘,小嘴就一癟,哭了出來,扭着身子,張開兩條小胳膊,要媽媽,更讓陸揚尷尬的是,一開始哭,他就感到左手上一陣熱`流襲來,小傢伙居然尿了……
陸揚愣在那裡,哭笑不得。
……
幸欣欣給小傢伙換尿片的時候,陸揚去洗了手,就下樓左一趟右一趟地往樓上搬東西,直把幸欣欣看得發呆,等所有東西都搬上來的時候,小小的房間裡,差不多快被擺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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