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卡坐在一輛步兵車裡,親自趕往工業區。
浩浩蕩蕩的護衛隊,多達數千人,乘坐皮卡、坦克和直升機,馬不停蹄地奔赴目的地。
山海集團前後投入了上千億資金,爲查德的工業化進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十座巨型水泥廠,三家煉油廠,一家手機裝配廠,一家大型海水淡化廠,一家新能源汽車廠,以及數百家鋼鐵冶煉、化工、服裝、食品加工和建材廠。
如果他能順利接手,等於一夜之間,增長千億財富!
查德一年GDP總值才100多億美刀,陳河宇死得好哇。
阿卜杜卡望着越來越近的工業園,心情格外舒暢,壓在他頭上的大山,終於被挪開了!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第一、洗脫嫌疑,把自己的責任推出去;
第二、想辦法逐步蠶食陳河宇留下來的遺產;
第三、兩頭討好,繼續索要資金和技術支持!
距離工業區只剩六公里的時候,手下前來彙報,南邊的入口出現一隊‘哨兵’戰鬥機器人。
“阿布德,傳令下去,啓動通信干擾器和電磁波干擾器。”
阿卜杜卡一副智珠在握,信心十足的模樣。
“是!國王!”
阿布德立即響應道,眼底滿是成功後的喜悅之情,一旦阿卜杜卡執掌實權,他在查德的地位也能水漲船高。
權勢、豪宅、美女、僕從,應有盡有!
兩架武裝直升機,盤旋在隊伍上空,艙底的機槍,在炙熱的太陽下,閃爍着刺骨的寒意。
只需一梭子,就能把人打得千瘡百孔!
當護衛隊走近後,發現往日不可一世的殺戮機器,此刻卻像一臺臺破銅爛鐵,七零八落地癱倒在地。
阿卜杜卡在阿布德的陪同下,小心翼翼地接近,當他發覺‘哨兵’戰鬥機器人,真的被幹擾器剋制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座工業園屬於我阿卜杜卡了!”
無所顧忌的呼嘯聲,飄蕩在拉密堡的市郊,這一刻,阿卜杜卡足足等了一年。
他可不想再給陳河宇當狗!
“噢?是嗎?”
一個淡漠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嗓音極爲熟悉,熟悉到阿卜杜卡午夜夢迴時,都會被他嚇醒。
“陳先生!”
阿卜杜卡的瞳孔瞬間放大,下意識地喊出聲來,牙齒撞擊着,發出‘咯吱’作響的動靜。
他此時恐懼到了極點,眼中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整個人哆哆唆嗦,一口氣後退好幾步,躲在護衛隊的包圍圈裡,方纔感受到一絲安全感。
七八百米外,‘陳河宇’頂着一個破爛不堪的腦袋,滿身血污,步履矯健地一步步走來。
身穿‘玄龜-黑武士’動力甲的山海保安員,一眼望去,竟然有五百人之多。
手裡端着一把把重機槍,沉重的彈鏈垂在沙礫上,在拖動時,伴隨着清脆的叮叮噹噹聲。
兩列‘哨兵’戰鬥機器人,邁着沉重的步伐,整齊劃一,每一步都宛如重錘一般,狠狠敲打在阿卜杜卡的心臟上。
橫掃一圈,少說也有一百臺之多。
阿麗塔緊隨其後,一米六八的高挑身軀,覆蓋着一層藍色鈦鎢合金,兩肩的凸起位置,早已升起榴彈發射架。
白皙如玉的臉蛋上,染上了一片殷紅的鮮血,手中提着一柄修長的合金鋼刀,泛起一抹璀璨奪目的光芒。
“陳先生,看到您沒事太…太好了,我得知有人要襲殺你,便帶人立馬趕了過來。”
阿卜杜卡眼咕嚕一轉,擠出笑容,揚聲解釋道。
“那你帶着電磁波干擾槍做什麼?”
‘陳河宇’一臉玩味地看着阿卜杜卡,輕聲調侃道。
他的臉看上去詭異至極,一半撕裂,一半完好無損,失去皮膚組織的半張臉,略微有點變形,向內凹了一塊。
巴雷特M82的大口徑子彈,威力確實不錯。
他的這具身體,爲了追求真實感,所有的合金材料,要遠遠低於阿麗塔戰鬥機器人的用料。
否則,正面硬剛也無妨,頂多掉層皮!
“我…我是想封鎖襲擊組織的通訊設備,爲…爲您報仇。”
阿卜杜卡頗有幾分急智,心思急轉,想了一個蹩足的理由。
“你過來說話。”
‘陳河宇’意味深長道,若非引蛇出洞,他也不好拔除阿卜杜卡。
如今換掉他,不會再有絲毫心理負擔。
只是這具做工逼人的替身,必須要送回滬城,進行重塑才行。
“陳先生,既然您沒事了,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是先返回王城吧。”
阿卜杜卡不敢搭腔,死死躲在人羣中,似乎擔心不安全,又再次後撤兩步。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
‘陳河宇’凝眉,眯着眼睛,陰森森問道。
‘咯噔’一聲!
阿卜杜卡嚥了一口唾沫,心裡把回傳消息的人,罵了個半死。
陳河宇不僅沒死,甚至連他的替身都沒屁事!
居然敢誆騙他出城,這下完犢子了,生死兩難,進退維谷啊。
“難道,你們都想跟着他陪葬?”
‘陳河宇’指着阿卜杜卡,譏誚說道。
別看山海集團只有六百多人,而阿卜杜卡的護衛隊有五千多精銳,若是動起手來,剿滅這羣人,恐怕用不了一個小時。
要知道,當初阿麗塔只帶了二十臺‘哨兵’機器人,就把全島數千人、沉澱上百年、縱橫歐羅洲兩個世紀的上帝之矛,屠戮的一乾二淨。
護衛隊的管理層面面相覷,他們自然看得懂形勢。
說白了,在查德境內,陳河宇纔是真正的話事人。
離開山海集團的支持,海內外的投資商,大概率會一去不復返,他們又會重回原來的貧窮狀態。
阿卜杜卡若是成功了,他們自然跟隨,但目前來看,獻上阿卜杜卡的腦袋,纔是最佳出路。
“給你們一分鐘的考慮時間,只要放下武器,我承諾絕不追究。”
‘陳河宇’高聲道。
“別聽他的!誰能殺了陳河宇,我給他一億美刀,外加護衛隊統領的位置。”
阿卜杜卡嘶吼道,向周圍的人許以重利。
陳河宇在他看來,如同‘魔鬼’一般,被重狙打中,依舊能正常活着。
他完全沒想到,陳河宇從頭到尾就沒來過查德,他見到的人,僅是陳河宇的一具機械化身。
殺掉一個,山海機器人還能製造出十臺、一百臺!
“陳先生,您說的話,算數嗎?”
艾凱拉木身爲護衛隊的最高負責人,腦袋靈活,很快判斷好了局勢。
他比阿卜杜卡看的明白,山海安保在全球擁有六萬多名員工,眼前的‘陳河宇’明顯是個仿生機器人,殺了又如何?
等待他們的結局,唯有一死!
“艾凱拉木,你找死!別忘了,是我一手提拔了你!”
阿卜杜卡拔出手槍,把槍口對準了對方,眼眸裡滿是被人揹叛的濃濃恨意。
“國王陛下,您不想活,但小人想活啊!”
艾凱拉木漠然道,說話的同時,給下屬丟了一個眼色。
站在阿卜杜卡身後的一名護衛隊成員,趁他的注意力全在艾凱拉木身上時,猛然出手,奪走了他的手槍。
“幹掉他!”
阿布德衝着親信吩咐道。
‘嘭’地一聲槍響!
那名奪槍的護衛隊成員,一頭栽倒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流出潺潺的血液,眼看進氣少出氣多,呼吸漸漸微弱。
頃刻間,護衛隊的高層亂作一團。
機槍聲、步槍聲、手槍聲,此起彼伏,不斷有人倒下。餘下的護衛隊成員,在‘哨兵’戰鬥機器人的注視下,卻不敢輕舉妄動。
“父親,要不要幫他們一把?”
‘莫斯’提議道。
“不用!狗咬狗嘛,最是精彩!”
‘陳河宇’擺擺手,興致勃勃看向混戰的人羣,數百人的槍戰,侷限在毫無遮擋的綠洲平原上,死亡率極速飆升。
戰鬥僅僅持續了五六分鐘,便徹底熄火。
艾凱拉木壓着阿卜杜卡,送到了陳河宇的腳邊,單膝跪地,表示臣服。
至於阿布德,提前一步,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心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美夢,只能留着下輩子再續上了。
“你是一個聰明人,坦白說,我不太喜歡心思太多的人,阿卜杜卡就是犯了這個錯誤。”
‘陳河宇’把手放在艾凱拉木的腦袋上,冷冰冰道。
“陳先生,我只想活着。”
艾凱拉木‘啪嗒’一聲,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匍匐在他腳下,把下巴放在了陳河宇的腳面上,極盡諂媚之色。
“阿卜杜卡,誰給你的勇氣?讓你背叛我?”
‘陳河宇’擡腳,踩在阿卜杜卡的臉頰上,恐怖的力道,把他的腦袋壓在粗糲的地面上,時不時地來回碾壓。
臉頰上滿是血痕,火辣辣的痛覺,刺激着阿卜杜卡的神經。
“是高盧國的穆里茲財團!北極狐也是他們花錢僱傭來的!”
阿卜杜卡毫不猶豫,把幕後的主使者賣得乾乾淨淨。
若不是穆里茲家族的代表,急不可耐地告訴他,陳河宇被北極狐狙殺了,他萬萬不敢帶着護衛隊,屁顛屁顛地跑來給‘陳河宇’收屍。
他反正活不了,穆里茲也別想好過。
“可惜了,我原來還挺欣賞你的。”
‘陳河宇’嘖嘖有聲道,輕輕一腳踢在了他的腦門上,對方頓時昏厥了過去。
他的命,已經送給了亞斯米妮。
否則光憑‘陳河宇’的腳力,能一腳將其踢飛十幾米。
“艾凱拉木,把地面擦乾淨,裡裡外外,仔仔細細,明白嗎?”
‘陳河宇’轉過身,俯下身子,居高臨下地望着艾凱拉木,眼神冰冷道。
“是!我馬上就辦。”
艾凱拉木不自覺地哆嗦一下,點頭如搗蒜,連忙收羅殘兵,全面接管護衛隊的指揮權。
當他走進工業園區,看到一地可怕的景象,一共三十四個全副武裝的北極狐成員,整整齊齊地躺在水泥路旁。
或沒了腦袋,或被子彈穿胸而過,或被人攔腰斬斷……
艾凱拉木想起阿麗塔那張絕美的容貌,一時間冷汗直冒,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在灰洲大陸、西雅地區縱橫多年,擊殺過數百名特種精英的北極狐,連一個人都沒能逃走。
從衣着打扮上觀察,其中兩人還是飛機駕駛員。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選擇,拿阿卜杜卡的性命交了投名狀。
“把這些垃圾搬走,再把地面清洗一遍。”
艾凱拉木強壓下心頭的慌張,對着下屬交代道。
躲在工廠裡的華商們,心情慢慢平復,探着頭,冷眼旁觀這一切,他們還不知道,查德又要更換一個名義上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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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一所教堂裡。
克洛寧聽着美妙的槍炮聲,心情大悅,他坐在一臺鋼琴前,兩隻手在琴鍵上彈奏着,一段輕緩喜悅的旋律,從窗戶的細縫中傳出,
他在等待,等待阿卜杜卡凱旋歸來!
而偉大的穆里茲家族,將再度掌控這片肥沃的土地,乍得只配成爲家族的私產。
“克洛寧先生,阿卜杜卡領着五千名護衛隊,離開拉密堡一個半小時,估計戰鬥結束了,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接洽?”
一名親近的助理,推門走進來,湊上來說道。
“着什麼急?這點氣都沉不住嗎?”
克洛寧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隱隱透着一股老牌財閥子弟的氣質。
助理聞言,點頭稱是,接着準備退下。
“慢着!查普曼那邊有新消息嗎?”
克洛寧出聲詢問道。
“一個小時前,曾經同步過訊號,他們八成已經撤離了拉密堡,轉道去了棕油國。”
助理想了想說道。
他們是金主,北極狐只是幹髒活的打手,辦完事,當然要滾蛋,難道還想留下來瓜分勝利果實不成?
“去吧,我知道了。”
克洛寧揮揮手,繼續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山海集團耗費上千億籌建的工業區,將被家族徹底納入囊中,他憑此功勞,少說也能分得一座石油礦和幾家優質產業,價值百億之多。
“篤篤篤——!”
突然,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Shit!沒眼力見的東西。”
克洛寧小聲罵道,以爲是助理去而復返,掃了他的雅興。
“進來!”
克洛寧不爽地迴應道。
“嘎吱”一聲!
破舊的木門緩緩從外打開,一張破爛可怖的臉,率先映入眼簾。
克洛寧被嚇了一跳,抽出懷裡的手槍,厲聲道:“你是誰?”
“克洛寧·穆里茲,放着好好的億萬富翁不當,跑到查德彈鋼琴,有點意思。”
‘陳河宇’從狹小的木門中擠了進來,笑着打趣道。
阿麗塔提着一把鋼刀,在磚石上滑過,殷紅的血珠粒粒飽滿,從刀尖上掉落。
克洛寧心神巨震,擡高了槍口,他已然看見,自己的助理身首異處,倒在了門外。
“你到底是誰?”
克洛寧再次追問道。
“你不是要殺我嗎?”
‘陳河宇’咧嘴一笑,半張臉全是合金材質,詭異到了極點。
“你是陳河宇?”
克洛寧恍然大悟,警鐘大作,瘋狂地扣動扳機,一彈夾的子彈悉數射出。
然而他預想中的結果根本沒出現,子彈打在‘陳河宇’的身體上,卻發出了金屬的撞擊聲。
“你想怎麼死?”
‘陳河宇’低下頭,看了一眼更加殘破的身體,笑容燦爛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