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筆直如線的車隊,極速掠過千米高空。
大米Air Bus一共擁有兩套驅動系統,第一是電動力,第二是由C-9冷核反應堆所打造的高能粒子推進器。
配合反引力場裝置,使得它在飛行之時,幾乎處於一種極致完美的平穩狀態。
強勁的氣浪從車身兩側呼嘯而過,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層層堆積的雲朵跟隨清風搖曳,一束溫煦的陽光揮灑飄落,照在深灰色的玻璃上,泛起一片宛若金鱗的彩暈。
車底下方的噴射口散發出璀璨的藍色光芒,穿梭于山川平原之間,朝着江南省的一座小鎮趕去。
陳河宇躺在按摩椅上,透過車頂上方的一塊柔性顯示屏,可切換不同視角,用來觀察周圍的景象。
“河宇,曹老師帶完這一屆畢業班後,就準備退休了,麻桿和苟偉便想趁着春節期間,約上三年八班的所有老同學,給老曹拜個年。”
洛雯雯懷裡抱着熟睡的瑤瑤,輕聲問道。
“沒問題!”
陳河宇微微頷首,比畫出一個‘OK’的手勢,然後小聲答應下來,生怕吵醒了寶貝女兒。
從2010年到2019年,九年時光轉瞬即逝。
這段日子也是他重生以來,最至關重要的九年,他從影視和外賣行業入手,賺到了創業所需的第一筆資金。
擊敗餓了沒,鎮殺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開發‘莫斯’Ai畫圖軟件,佈局人工智能領域!
入主大米科技,掌控地星手機產業!
收購紫港電子,創立山海微電,從芯片代工做起,絞殺灣積電,打壓英特電子,一步一步成爲半導體霸主!
夸父能源和雲鯤太空齊頭並進,共同組建‘衛星電網’和‘星網矩陣’,徹底改變大華區的能源和互聯網消費結構!
打通機械製造和腦神經技術之間的溝壑壁壘,將人機融合的理念付諸於實踐,創造了‘MO’仿生假肢和‘哨兵’戰鬥機器人。
山海集團從無到有,從弱到強,足足用了九年!
如今查德的農業、林業、牧業和工業,已經進入正軌,在他的干預之下,人口密集的中部和南部地區,開始大量採用全自動化的種植機械設備,先進的養殖育種技術,從而大大提高了糧食產量和牛羊的出欄數量。
並且隨着時間推移,當地土著和華人移民慢慢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條線。
查德原住民主要從事利潤空間薄弱的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而華商和新移民主要涉足的行業是採礦業、製造業、電力、自來水和燃氣。
事實上,陳河宇從來沒有去限制每個人的選擇自由,本地人只要踏實肯幹,照樣能加快財富積累的速度。
只是與勤勞善良的華人相比,本地人在學習能力、商業天賦和拼搏精神方面,都要遠遠不足。
不過他也不在意,查德本來就是他圈定的海外飛地之一,山海集團的超級大本營,自然得由華人佔據主流地位。
位於塞尼亞的生產基地,經歷查棉一役後,再次擴大了三倍產能。
‘哨兵’、精通各行各業知識的仿生機器人、戰鬥機、洲際導道和空天鉅艦等產品,正在源源不斷的生產中。
躍居爲灰洲之主,所缺的唯有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已。
至於他將來要不要去查德,還得看張開、阿麗塔和亞斯米妮的建設水平。
四十分鐘後,春申的大體輪廓逐漸映入眼簾。
俯瞰向下看去,油綠綠的冬小麥覆蓋着一層白霜,一眼望不到頭,山丘上的桃梨凋零,倒是梅花開得極爲茂盛。
紅黃相間,給清冷的天地,增添了一抹色彩。
新城環繞舊城,多了幾分時代碰撞的矛盾感,白牆青瓦,碧水相伴,輕紗般的薄霧籠罩在上空,形成了一副天然的水墨畫。
陳河宇笑了笑,頓感心情舒暢了一些,於是轉頭看向陳亦瑤,肉嘟嘟的小臉白裡透紅,細長的睫毛搭在眼瞼旁,如同一個精緻可愛的瓷娃娃。
“瑤瑤,快醒醒,到家了!”
他伸出大手,就要去捏女兒的小肉臉。
“讓她多睡一會嘛。”
洛雯雯蹙起眉心,白了他一眼,輕輕啐了一口。
“好好好,聽你的。”
陳河宇乾笑一聲道,旋即在中途變了方向,在洛雯雯的臉蛋上捏了捏,接着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隨後。
一輛大米Air Bus和四輛大米Air Car緩緩下降,最後懸停在七八米的高度,從輔道落地,併入熙熙攘攘的車流中。
春申在最近五年裡,不僅有了一棟袋鼠閃送客服中心和一座小型超級工廠,還建了一座春申機場。
要知道,陳河宇給一線操作工開出的底薪可不低,與一號、二號、三號和四號超級工廠的待遇持平,在春申這種十八線的中部小鎮,月入過萬足夠輕鬆吊打99%的普通人。
所以,買車買房對於超級工廠的員工來說,簡直不要太輕鬆。
陳河宇默默估量着,對比上一世,春申的工業基礎、旅遊業發展,明顯要高上幾個檔次。
從路人臉上洋溢的笑容,便能窺探一二。
沒過多久,車隊穿過丁字路口,向右一轉,駛入了護城河畔的別墅區。
陳河宇在七年前購買的兩套房子,不算裝修成本用,當初合計只花了一百二十萬華幣,現在卻漲到了兩百萬一套,已是原價的三倍有餘。
炫酷的車型外觀,很快就引起了鄰居的注意力。
“嘖嘖嘖!這是大米Air Car?聽說一輛要2000萬華幣嗎?”
“2000萬華幣?還住我們小區?”
“你是剛搬過來的嗎?這應該是四海火鍋城老陳家的兒子,山海集團創始人陳河宇的座駕。”
“哇靠!確定是陳河宇嗎?我和地星首富居然住在同一所小區?”
三三兩兩的中年男人,聚在一起抽菸閒聊,望着車隊評頭論足道。
“陳先生在廬城、滬城都有房產,很少回春申,但他父親確實住在咱們小區。”
“不對不對!這你就不懂了吧?陳先生當時一口氣買了兩套,我小姨子是售樓部的工作人員,難道不比你清楚?”
“放你孃的臭狗屁!我跟陳四海那可是沾親帶故,一個輩分,還能沒你瞭解?”
“吹啥牛皮呀!你和老陳總是親戚?怎麼還抽五塊一包的紅三環?”
“勞資樂意,抽華子卡嗓子不行嗎?”
兩個蹲在牆角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鬥着嘴,爭得面紅耳赤。
另一邊。
陳河宇推開車門,接過洛雯雯手裡的陳亦瑤,隨即把她放在地上交代道:“瑤瑤,去喊爺爺奶奶開門!”
兩歲的陳亦瑤睡眼惺忪,扭頭看了看老爸,爾後邁着小碎步,滴溜溜地跑進院子裡。
“爺爺!奶奶!快給瑤瑤開門,外面冷!”
小傢伙奶聲奶氣地說道,一邊喊,一邊縮着小脖子。
“嘎吱”一聲!
漆紅的木門猛然從裡面打開,樑慧怡笑盈盈地走了出來,一把抱起粉妝玉琢的小孫女。
陳河宇隨口問道:“媽,咱爸呢?”
“你爸閒不住,非要去火鍋店和超市,親手給員工派紅包。”
樑慧怡小聲埋怨了一句,但眼底即將溢出的笑意,還是無情出賣了她。
她對老陳同志的行爲非常支持,老兩口留在春申,又不圖能賺多少錢,主打一個慢節奏的愜意感,順帶照拂一下老家的年輕人,也算盡一份心意。
平日裡自有張薈和葛老關照,私底下又有‘哨兵’仿生機器人暗中保護,才讓兩人不管是生意還是生活,都沒受到過多的打擾。
“媽!”
洛雯雯抱着陳駿昊走下來,脆生生地招呼道。
“我給親家打個電話,大家中午聚一聚。”
樑慧怡點點頭,笑着說道。
她對洛雯雯這個兒媳婦相當滿意,模樣漂亮、個子高、學歷好,給陳河宇生了一兒一女,還有自己的連鎖咖啡公司。
儘管32咖啡館是靠着山海集團的資源才做到了上市,但側面也能證明,洛雯雯是個出類拔萃的人。
更何況,以陳家今時今日的財富地位,並不需要洛雯雯具備多麼出色的賺錢能力,只需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即可。
“在家吃嗎?要不讓莫斯去買點菜?”
陳河宇提議道。
“大冷的天,吃火鍋剛好合適,去二店吧。”
樑慧怡想了想,拍板決定道。
樑太后嘴裡所說的二店是指四海火鍋城在春申的第二家門店,環境和口味俱佳,反正都是一家人,熟絡以後也沒太多的虛假客套。
“可以。”
陳河宇附和道,陪家人吃飯,有時候吃什麼並不重要。
苟偉和李雪,麻桿和宋雪兒,也相繼回到了春申。
張薈坐在辦公室裡,跟只無頭蒼蠅似的,不停地來回打轉,一時間,竟拿不到主意,到底要不要登門拜訪陳先生?
過於主動,唯恐招來陳先生的厭煩;
置之不理,又怕被陳先生誤會!
“老闆,您去年不是在城牆上遇到過陳先生嗎?我找兩個人在通淝門盯着,一旦看見陳先生,立馬通知您,到時候再創造一個偶遇?”
下屬低聲說道。
張薈聞言,先是眼前一亮,接着又搖了搖頭,直接否定道:“太過刻意,很容易被陳先生看出來啊。”
“老闆,刻意與否,取決於陳先生的態度,憑藉我們對四海火鍋城和四海超市的照顧,陳先生至少不會冷臉相待。”
下屬繼續說道。
“那…那好吧。”
張薈擺了擺手,示意下屬去安排。
沒辦法,誰讓陳河宇現下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了呢?
每隔一年,他在面對陳河宇時,都會不由地加深幾分畏懼之情。
身處大局,他比常人更瞭解陳河宇的權勢,一個鯨吞查德、爆錘棉花的灰洲雄主,絕非表面上的好好先生。
若是一不小心觸怒了對方,以他的能量,無異於以卵擊石。
——————百里之外的廬城。
寒風蕭蕭,道路兩旁的綠植一半枯槁,一半鵝黃。
看得張開一陣恍惚,自從踏上灰洲大陸後,他的人生完全變了樣。
抗癌,廝殺,槍林彈雨,漫天煙火,成了他日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再度回到平靜如水的大華區,卻生出了一份不自在和疏離感。
“算了,約柱子出來喝杯酒,下午回家看父母。”
張開掏出手機,打出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你小子難得啊,上次喊你參加同學會都不同意,今天咋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湯峪柱在接通之後,毫不留情的擠兌道。
“喝酒,老地方,少特麼囉嗦。”
張開咧嘴笑笑,言簡意賅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奶奶滴!幹他大爺!”
湯峪柱聽着話筒裡的忙音,禁不住地笑罵道。
對他而言,老友活着,還能喝酒,就是最好的消息。
說罷,他鬼鬼祟祟地擡起頭,見主任不在位置上,於是心中一喜,大搖大晃地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門口,經過一番考慮後,悄悄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出去。
二十分鐘後,風波莊酒樓門口。
湯峪柱開着一輛大米青春版,把車停好後,擡腳走進一樓大廳。
他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捯飭的人模狗樣,衣冠楚楚。
讓人奇怪的是,他寧願窩在大廳的門口處吹冷風,也不肯先進包廂。
微訊上,張開一連催了他好幾遍,問他到哪了?
他一個勁地回覆道:“在路上,馬上就到。”
直到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小個子女生,氣喘吁吁地從一輛出租車上跑下來,他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去:“晴晴,記得幫我說兩句好話,我可不是故意出賣他的啊。”
然而宋晴晴充耳不聞,氣勢洶洶地朝裡走去,小小的身材,似乎蘊藏着極大的能量。
“狗男人,明明有病卻不說,裝什麼深情,篤定老孃會離你而去嗎?”
她滿腦子的怒氣,恨不得撲在張開身上,狠狠咬上幾口。
“我靠!我後悔了,我就不應該相信你的話。”
湯峪柱見狀,痛苦的哀嚎道。
大廳裡的服務員面面相覷,還以爲是小情侶吵架,暗暗感覺好笑。
“嘭!”
走廊盡頭的一間包廂被人推開,一張巴掌大的秀美小臉,眼眶裡滿是氤氳的霧氣,臉頰緋紅,一直蔓延到了耳後根。
張開擡頭看去,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愕然的表情一閃而過,他很快恢復平靜,冷漠說道:“你似乎走錯房間了?”
“柱子全都告訴我了。”
宋晴晴撅着小嘴,豆粒大的眼淚,唰唰往下掉。
跟在他身後的湯峪柱,剛想進來解釋一句,便聽到宋晴晴當面把他給賣了。
“我尼瑪……完了,這下里面不是人了。”
湯峪柱捂着臉,慢慢往後退。
張開的目光敏銳,瞬間發現了柱子,心裡大罵道:“我尼瑪……柱子夠坑爹的啊。”
“你們先出去。”
張開瞧着站定的宋晴晴,不禁輕嘆一聲,只好衝着兩名‘哨兵’仿生機器人吩咐道。
“好的,張經理。”
‘哨兵’面無表情的經過宋晴晴,把房間留給了兩人。
畢竟張開是山海集團在查德名義上的最高負責人,安排兩個仿生機器人,也是爲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
其中一名‘哨兵’,貼心地幫他合上了房門。
空蕩蕩的中式包房內,只剩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以及酒精爐呲呲作響的動靜。
“坐吧。”
張開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擠出一抹笑容來,嗓音乾澀道。
“你…你還好嗎?”
宋晴晴咬着乾裂卷皮的嘴脣,怔怔地問道,水汪汪的眸子裡,只有變化頗大的張開。
短短兩年,對方身上的氣息,讓她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還好,至少活着呢。”
張開露齒一笑道,眼角低垂,心底的思念和哀痛,瞬間爆發了出來。
宋晴晴怯怯地走上前,伸出一隻白淨的小手。
張開下意識地就想把手放上去,但立即又想起了她的未婚夫,有些事還是不做爲好。
他剛剛擡起的胳膊,重新收了回去。
宋晴晴的神色一黯,猛地向前邁出一步,緊緊抓住了張開的右手。
粗糲,乾燥,溫熱,甚至有些硌手。
張開試圖甩開,但又怕弄疼了對方,稍稍用了點力氣,卻發現對方死死拽着自己。
“坐下來好好說話不行嗎?”
張開無奈說道,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感到一陣悸動。
“哼!”
宋晴晴不知想到了什麼,觸電般地甩開他的手,冷哼一聲,委屈巴巴地望着張開。
張開心頭一軟,語氣緩和道:“對不起,我是隱瞞了一點事情,但我覺得,對你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是指我要結婚的事情嗎?”
宋晴晴噗嗤一聲,咯咯笑了出來。
眼眶裡的淚花,閃爍着瑩瑩光澤,既有酸楚,也有一份笑意。
他在張開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絲醋意。
“嗯。”
張開淡淡回道。
在他看來,不打擾便是最好的祝福,雖然山海醫院的醫療手段,可以幫他再續幾年命,但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掛了。
未來,如果陳先生需要,他或許會用仿生機器人的形式重生,但機器人終究是機器人罷了,無法給她正常的陪伴。
“他是我堂哥啦,根本不是我的未婚夫。”
宋晴晴破涕爲笑,小聲解釋道。
“我隨時都會死,也許是一年半載,也許是兩三年,別在耽誤自己的時間了。
女人的年紀一旦超過三十歲,就很難找到好歸宿。”
張開皺眉,耐着性子說道。
“那你不是還沒死呢?我就樂意陪着你。”
宋晴晴倔強道。
“可我不樂意!”
張開冷着臉,一字一句道。
“你……王八蛋,你不願意是吧?我……我咬死你。”
宋晴晴再也繃不住了,張牙舞爪地撲上來,兩隻小手掐着張開身上的軟肉。
痛得他齜牙咧嘴!
小嘴一口咬在下巴上,咬着咬着,卻不自覺地貼在了張開的嘴脣上。
滾燙的氣息,慢慢地傳遞。
張開愣住,然後吻了上去。
蹲守在門外的湯峪柱,一陣冷風襲來,不由地縮了縮脖子,暗暗罵道:“他倆怎麼還沒吵完?外面真踏馬冷啊!”
——————
萬里之外的希伯來,愛情海東岸。
特夫雅法的市中心,法哈勒捧着一沓厚厚的加密文件,陷入了沉思。
北灰地區的變化讓他措不及防,棉花國一戰而潰,連無比偌大的河谷省都丟了。
查德藉着納爾賽水庫的使用權,就有了自由進入愛琴海的權利,希伯來有關海水淡化的市場份額,必將持續下滑。
隨之而來的後果就是,他對灰洲的掌控力度,也在漸漸削弱。
“該死!”
他沉聲罵了一句,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沉吟許久後,法哈勒拿起桌子上的固定電話,徑直撥了過去,待接通之後,他直奔主題地說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可以答應!”
“但希伯來在西雅的權益,需要進一步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