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可能真的是緣分吧。”秦漢表情自然的把話接了下來。
然而歷寧的表情變得愈發嚴肅，“小秦啊，你明天是不是讓陳春約了一些技術人才一起吃飯？”
“這事歷先生怎麼會知道？”秦漢多少有些疑惑。
歷寧轉了轉桌上的杯子，“其實...還有一個事情我瞞着你，也不能說刻意瞞着，只是之前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提及吧。”
“什麼事？”
“長暙的領導們，對於你做了一個評估，還寫了一份報告，這份報告，他們是讓我來遞交給燕京這邊的領導們的。”
“嗯？”這個事情，秦漢自然是真的不知道。
“所以你讓陳春去約大家吃飯的事情，其實驚動的範圍可能會比你想象的更大一些。”
“歷先生的意思是？”
“小秦啊，有些話我其實是不該跟你說的。”看得出，歷寧此刻的表情有些糾結，猶豫了好一會兒纔再次開口，“陳春這個事情，現在攪的有點亂。
我就這麼跟你說吧，如果不是因爲他自身的地位和成就，先進技術發展服務部根本就搞不出來。
而你，本身可沒有任何的光環啊，你只不過是一個從浙省農村出來的，有一定商業敏銳度的商人罷了。
甚至你的身份，更適合被一些人拿來做文章。
所以你如果去做出頭鳥的話...
你懂我的意思吧？”
“多謝歷先生。”秦漢聽懂了歷寧的意思後真誠的感謝道，“我明白你的顧慮，其實你考慮到的這些東西，我也有考慮。
你能跟我說這些，我真的很感動，因爲只有真的把你當朋友的人才會特地跑過來說這些。
但是歷先生，每一次的時代大變革，總是要有人站出來的，如果每個人都考慮自身的安全而選擇畏縮於人潮之中，那麼歷史上那些偉大的變革就都不會出現。
人類，也就不可能一步步向前發展。
我這次想要站出來，恰恰是因爲我發現沒有人願意站出來，而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就意味着事情很難向前推進，既然如此，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能提供多大的能量。
但至少，我願意站出來。
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大不了就是佛說的那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歷寧微微擡頭，眼神不停的在秦漢的臉上游動，身體甚至也出現了一絲難以控制的顫抖，“你這是，不惜犧牲自己麼？”
“如果我能成爲華夏科技發展史上的一個犧牲者，我覺得也是一件幸事。
而且就像歷先生說的，我的身份太不值一提了，既然如此，我去做這個被槍打的出頭鳥，豈不是更加合適？”
“秦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歷寧下意識指正道，“光憑秦先生在長暙所做的一切，就足以證明秦先生的才能。
雖然你的身份背景目前來說確實很難抓人眼球，但對於秦先生的未來，我抱有無限大的期待。”
“那就希望能借歷先生吉言了。”秦漢舉起茶杯，做出以茶代酒的意思。
歷寧看了一眼茶杯，並沒有端起來，而是慢慢堅定下自己的表情，“如果秦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
“嗯？”秦漢的手依然端着茶杯，同時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我歷寧雖然不太懂科技行業的專業知識，但是我在燕京的人脈還是不錯的，而且秦先生應該也知道，工業時代，科技和經濟本就是不分家的。
所以如果秦先生不介意的話...我也想去旁聽一下。”
歷寧停頓了一下，最終選擇用旁聽這個說辭，但秦漢心裡很清楚，歷寧這是想去給自己站臺，希望多多少少能幫到自己一點。
只是這麼一來的話，秦漢又欠了歷寧一個人情。
所以秦漢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沒問題。”
人情社會，不僅要學會給人情，更要學會欠人情。
當別人主動把人情送過來的時候，是要接下來的，同時依靠着欠人情，也就有了還人情的機會。
這一來二去的，人跟人之間的關係自然就近了。
見秦漢答應，歷寧這才把茶杯舉起來跟秦漢碰了碰，這事算是定下來了。
...
第二天傍晚，燕京大飯店三樓的一間大包廂內放着兩張十二人的圓桌。
此時兩張桌子上都坐着的，自然都是陳春請來的人物。
“老陳啊，你那個服務部搞得怎麼樣了？”跟陳春坐在一桌上的一名男子開口問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陳春的身上。
“還行吧，一步步走着。”
“是嘛？我怎麼聽說，你出去拉訂單，別人都不敢放給你啊？”另一人馬上提出了質疑。
“我最近跑的這些工廠之前都有比較穩定的合作方。”陳春努力擠出一個看起來比較平靜的笑容，“所以他們不想換合作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後面再多跑一些工廠，總能接到訂單的。”
“這可不一定啊。”剛剛提出質疑的男子反駁道，“你這服務部，說到底畢竟是個私企，私企嘛，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靠譜，不安全，沒保障啊。
我要是那些工廠的老闆，我肯定也不敢跟你合作啊。
要我說，實在不行，你看看能不能給咱們所裡做一些技術支持？”
陳春的嘴角慢慢往下，但猶豫了一會兒後又一次把笑容擠了出來，“我出來創業的目的就是爲了創造一種可能性，如果我給所裡做技術支持，那不是成了笑話了。
而且我不認爲私企就等同於不靠譜，我最近其實已經有一些意向比較大的客戶在溝通了。”
“那是因爲你陳春。”一名看起來比較年長的男子板着個臉突然開口道，“他們願意跟你合作，是因爲你陳春，而不是因爲你背後的服務部，這服務部在他們看來，或者說在所有人看來，它就是一個笑話！”
這年長的男子略帶呵斥的發言後，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氣壓突然就變得沉了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