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見徐衛軍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懸着的心總算是鬆了口氣。
要知道現在這個時代，很多人可都是以工人的身份爲榮的。
像這種自己賺錢的行爲，很多人都會不屑一顧。
“大侄子，你可真是咱們廠的福星。要不是你今天帶着劉教授回家，咱們廠怕是就真的完了。”
雖然徐衛國說這話的語氣十分輕鬆，但曲江知道他們這些廠子裡的領導班子都在爲這事犯愁。
那些老紫砂壺只能救急，要真想救活他們陶瓷廠，那就必須改變現在的生產模式。
“對了徐叔，你們出國的事談的咋樣了？”
見曲江這麼問，徐衛國苦笑着道：“算是基本定下來了吧...不過你也知道，這出過考察要花不少錢，上面怕是不會批這筆錢啊。”
這個情況其實曲江早已經想到了，畢竟現在各個廠子的效益都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比他們陶瓷廠困難的廠子有的是，哪裡輪得到他們廠得到批款。
不過要是陶瓷廠再這樣破罐子破摔下去，到最後雖然他爸能夠全身而退，但以他爸那要強的性格，說不定也會一蹶不振。
曲江可不想讓上一世的悲劇再次發生，皺眉道：“徐叔，你看能不能用賣紫砂的錢出國考察？”
“不能！現在我可就指望着那批紫砂賣錢後，給工人們多開幾年工資呢。要是真的花在這上面，我好你爸在廠裡可就沒法做人了啊。”
聽到這話，曲江也覺得有些無奈。
倒是一直在旁的徐宏偉道：“江兒，要不咱們先把這油燈賣了，然後讓你爸他們拿着這筆錢出國?”
"嗯，可光是賣油燈的錢怕是有些不夠，出次國光來回的機票錢就得三萬多，再加上吃喝少說也得五六萬。但這盞油燈最多隻能賣四萬塊，這剩下的一萬多塊，咱們從哪來錢？"
“小浪，這事你就別管了，聽說你爸準備找老領導想想辦法。”
曲江聽到這話眼睛就不由一亮。
對啊，他怎麼把陶瓷廠手眼通天的老廠長給忘了？
要知道這老爺子可是當年上過戰場的人，解放後才專業來陶瓷廠當領導的。
雖然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但很多市裡的高官都是他老戰友提拔起來的。
其實說起這個來秦浪就有點小後悔。
當初他爸被抓後，老廠長本來是想把他爸給弄出來的。
畢竟他爸也是被人騙了，沒有真正的犯罪。
但是他老爸自覺對不起廠裡的那上千號人，愣是拒絕了老廠長的好意。
如今他已經揭穿了李長庚的陰謀，他爸也只是想出國考察一下市場。
假如老廠長真的出面的話，市裡的領導們應該會賣他這個面子。
但還沒等曲江來得及高興，曲江就看到他爸一個人提溜這一對廢品在垃圾箱裡翻翻找找。
“爸，你這是幹什麼？”
估計是曲江這話說的有些突兀，曲愛國難得的有些慌張的擺了擺手道：“隨處轉轉。對了，你們幾個在這幹嘛呢？”
“老曲，你...你打算靠撿破爛湊咱們去米國的差旅費？”
“老徐，江兒和你家小子馬上就要上大學了。咱們家裡能動的錢不多，聽說米國那邊物價貴。我這能多掙點算點吧...”
“老曲我帶大家來和你一起幹。”
“不用不用！要一個人來就聽引人注目的了，要是咱們廠的領導班子都來了，那廠裡還不得鬧的人心惶惶的？對了，你和老周他們不是去安撫廠裡的員工了麼？廠裡的員工們有沒有什麼怨言？”
聽到曲愛國問起了這個，徐衛軍就皺着眉頭道：“老曲，這合作談崩的事瞞不住。我們雖然已經和大家說清楚了，但大家顯然還都對這事挺有意見的。聽說有些人更是託關係想要從廠子裡調走。”
曲江倒是對這個消息沒有什麼感覺。
畢竟能有關係調走的那部分人，大多都是在廠子裡遊手好閒的主。
真正勤勤懇懇爲廠子裡做事的工人，現在應該是人心惶惶纔對。
“這樣下去不行！老徐，咱們得想辦法將廠裡工資問題解決了。”
聽到曲愛國說起來這個，徐衛軍笑着指了指曲江道：“老曲，廠裡工資的問題其實我和江兒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你應該知道二車間有一批老式的紫砂壺吧？那東西現在在南方賣的特別好，只要咱們找對銷路，這兩年咱們廠的開資應該不成問題了。”
“真...真的？”
曲江看着有些失態的老父親，眼眶頓時有些發酸。
要知道曲江前世雖然也見過父親落魄的一面，但直到今日才真正體會到父親對廠子的熱愛。
或許是重生前遊走於各個公司打工的經歷的緣故，其實曲江對這種對廠子的歸屬感有些陌生。
畢竟在他以往的認知裡，工作只是個養家餬口的地方。
真要是讓他像是他爸這樣的爲事業努力，曲江怕是很難做到。
不過還沒等曲江說些什麼，他爸就笑着打量着他道：“我家江兒果然是長大了，知道幫廠子裡出主意了。不過老徐，這南方的渠道可不好拓展，要不要我找幾個幫你？”
“渠道我其實已經算是找好了，現在就等他們打款然後從咱們這拿走東西了。”
見徐衛軍這麼說，曲愛國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已經去找過老廠長了，他雖然能幫咱們向上面要些出國考察的差旅費，但是那筆錢的數量絕對不會太多。”
“爸這點你不用擔心！我今天和宏偉在廢品收購站裡淘到了一盞清末明初的燈盞。等明後天我去古玩街把它給賣了，加上上面批下來的錢，你們去米國的錢應該就夠了。”
只見這話一出曲愛國就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曲江手中的那盞油燈上。
不過緊接着他就皺眉道：“這東西是古董？”
“對啊，能賣三四萬呢！”
“我去！這東西是我用兩毛錢從老李家買的，賣給廢品收購站才賺了一毛錢。江兒，你快幫爸看看，我拾到的這堆東西里有古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