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後,鄭八斤跪在奶奶的靈柩前,給她燒了一些紙。
這是當地的習俗,他當然沒有辦法打破,也算是最後對奶奶的一點尊重。
張曉陽到了鄭八斤的身邊,一起跪下。
鄭八斤對他的這一舉動,並不覺得奇怪。
知道他把奶奶當成了自己的奶奶,只是,張小娥和年建安好上之後,就有些亂套。
讓他和鄭八斤的兄弟之情,變得有些尷尬。
好在,張曉陽也不想佔他便宜,依然和他兄弟相稱,不再提張小娥二人的事,大家做到心照不宣。
而張小娥,也很知足,在人前從來不提自己的身份,更不會給鄭八斤難堪,只是自己去把事情做好。不然,鄭八斤還真是不敢保證,會不會想辦法把二人的關係給破壞了,讓他們修不成正果,提前解體。
張曉陽和鄭八斤久久無言,只是默默地做着同一件事。
鄭八斤首先打破了沉靜,用手撥了一下紙錢灰,說道:“你早點去休息吧!明天就拜託你走一趟,把能通知的親戚都通知到。”
“我沒事,你去休息,下半夜起來換人。上半夜鄉鄰上的人很多,下半夜人少,要有人看着。再說了,你也累了一天,一直這樣下去,身體根本就受不了。”張曉陽反過來勸鄭八斤早點去休息。
鄭八斤當然知道這裡的情況,一般情況下,遇到白事,村子裡喜歡打牌的人都會集在一起,抽着煙,打着牌,但是,到了下半夜,這些人就會回去休息,變得很是冷清。
只有比較親的人留下來,陪着,時時照看着靈柩下面的過橋燈。
又叫長明燈,傳說,不能讓它熄滅,不然,逝者就看不見走路。
沒有任何科學依據,都是老一輩人傳下來的習俗。
“沒事,我身體還受得了,你去休息吧,明天要早起。”鄭八斤說道。
自從重生以來,也不知是打通了哪個關口,身體變得強大無比,讓他都有些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
這時,村子裡的人陸續到來,小草負責給大家散煙,完全像是個勞動力一樣。
鄭八斤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話,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他站起身來,跟來人點了點頭,也算是打了個招乎。
這時,王天華進入了鄭八斤的視線,好久沒有見到他,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欠下的債有沒有還清?
對於王天華,他真覺得可惜了,正當職業不好好做,會想着一起發財的事情。
這財,不是這麼好發,只能腳踏實地,千萬不能好高騖遠。
俗話說得好:十賭九爛,久賭成賊。
都已經知道了王天華的結局,但是,鄭八斤勸過他,他聽不進去也沒有辦法。
鄭八斤在心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去理會他,除了替他暗求多福,還能做什麼?
王天華看到了鄭八斤,但是,發現他並不是太想理自己,也沒有臉來和他聊天。
到了現在,他已經後悔,但欠下了一屁股兩肋巴的賬,想要收手都來不及了。
“王老師,來啦,想要玩什麼?”一個男人看到了王天華,就像見到財神一樣地激動,忙着招攬他。
這人平時沒少和他玩,知道他想要翻本,但是,這賭錢就是如此,越想要翻本,就會陷得越深。
王天華看了對方一眼,說道:“今晚不打算玩了,就是來守守夜。”
“哎,不找點玩法,怎麼能坐得住?”那人心中冷笑了一聲,心想,來都來了,會不玩?
不過,那人也沒有強求的意思,而是在一張桌子邊坐下,和幾個人炸起了金花。
鄭八斤當然不好說,大家都是來守夜的,說了得罪人,只希望他們賭小一點。
但是,事與願違,開始上桌的時候,大家都會說,賭注小一點,就當是娛樂。
要不了多久,就會殺紅眼,開始下大注。
果然不出所料,王天華開始站在一邊看,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坐了下去。
鄭八兩和鄭老海有鄭八斤在,不敢坐下去,也就做一些服務工作,幫客人泡泡水什麼的。
鄭八斤也給兩人幾分薄面,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更沒有給他們臉色。
他把張曉陽和年建安都勸去休息,自己守着就成了。
大伯說什麼也不願回去,他說昨晚就睡過了,今天說什麼也要留下來陪一下老母親。
還勸鄭八斤去休息一下。
鄭八斤說自己不累,心裡總是放不下。
這時,他看到了錢友友。
他們本來是兒時的夥伴,但是,從錢博被坑,敗光了所有家產之後,錢友友很少來找他玩。他也沒有時間陪這個夥子一起玩耍,兩人像是生分了許多。
鄭八斤主動和他打了聲招呼,坐在了他的身邊,說道:“最近在忙什麼呢?”
“沒什麼好忙的,現在,家裡沒有錢了,爹也因爲……”說到這裡,錢友友停了下來,不想提起傷心往事一樣。
鄭八斤沉默不語,不知如何安慰錢友友。
他已聽說了,前幾天,錢博終於是沒有把虧下的錢補齊,被帶走了。
“爲了生活,總得找點事兒做做,也不怕你笑話,我最近找到了一個,還算是可以賺幾個小錢的活兒,只是有點丟人。”
鄭八斤聽了錢友友無奈的話,淡淡地說道:“只要不是偷搶,就不丟人,都是憑力氣賺錢。收破爛算得了什麼?我不是也做過嗎?”
不過,話得說回來,像錢友友這樣一個從小就生活在父親光環下的人物,能放下架子,去做這行當,也真是難爲了他。
“這樣吧,我借你點錢,去弄輛自行車,這樣方便一些。”鄭八斤說着,從懷裡掏出了兩百塊錢,遞到了錢友友的手裡。
“這,不太好吧?”錢友友有些不敢相信,鄭八斤不再是他的酒肉朋友,但是,也變了一個人,連鄭八兩都沒有辦法從他的手裡弄到錢。
這會兒,主動借自己錢,還真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沒事,你拿着,等到某一天,你發達了,或者說哥混不走,再來找你還錢。”鄭八斤正色說着,也不管其他人投來的異樣眼神。
“好,到時,一定還你。”錢友友有些激動。
不知爲何,他聽父親說,這一切都是鄭八斤搞的鬼,讓他一定遠離鄭八斤。
那會兒,他不知該不該聽一次父親的話。
現在,他有了答案,父親依然還在錯誤之中徘徊,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撐起這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