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條對於呂商人的“黑話”簡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她擡起下巴：“你什麼意思？”
“這麼巧合嗎？我前腳進辦公室，後腳就有人來買天線，還150塊錢一套，能賣出這個高價不是扯犢子嗎！”
“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一件商品價值幾錢，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就拿這個魚骨天線來說，撐死能賣80塊，50到60塊是最合理的價位。”
柳條心中一驚。
這傢伙有兩把刷子啊。
說着，說着就開始壓價談判了？
柳條恢復一下身姿，雙手託着下巴：“呂先生，那你可走眼了，我們一沒有演戲，二出廠價格就是100塊。”
“別以爲貴，裡面全是高科技。自己好好想想。”
呂商人尷尬的笑了笑：“我也沒談價格呀。”
“你就是在談價格，試圖用你以前的經驗來主導出廠價。”
柳條繼續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是國家定價，底線不可碰。”
呂商人擺擺手：“要扯國家就沒意思了，還不是你們自己的買賣？”
“儘管我沒證據，但我直覺就是這樣，非常強烈。”
“甚至，真正的幕後恐怕還在陪三個婦女挑產品呢吧？”
柳條心中哎呦一聲。
不錯啊，這都能猜出來。
這傢伙有點意思，但你沒證據，奈我何啊！
要知道，工廠可是正兒八經的國營附屬三產。
而不是鄉鎮企業或是農村作坊。
柳條直言不諱：“你的經驗又讓你造成錯誤的判斷。”
我就咬死了，你只能乾瞪眼！
呂商人也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女人，都被揭穿了，還不承認！
對於呂商人來說，只要他們的性質一變。那出廠價就是一個玩笑話。
斬斷一半不成問題。
轉手賣給客戶150一套也不是問題！
中間會有100塊錢的利潤！
呂商人也知曉，剛剛三個婦女根本不是在演戲，而是真實買家。
他在江城市收攤後，就住在家屬院附近的旅館內。
晚上去活動室看電視消磨時間，自然也是看見了魚骨天線。
而且羣衆反應非常劇烈，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這絕對是一個剛需市場。
但商人的本質就是追求利潤。
他上來就是一頓撕扯工廠的僞裝，在談價格的合理性。
都是爲了給自己利益最大化。
但現在……
貌似有點難搞哦。
呂商人無奈笑了笑：“柳女士，做生意要誠信啊！”
“確實，我也希望呂老闆少些猜疑。”
“要不這樣，我和武先生談談。”
“你會後悔的。”
呂商人表情拉胯，這話暗中有威脅和警告，同時還有可憐他人的成分！
“好吧，好吧。”呂商人真是服了，什麼時候內地也出現這種油鹽不進的鬼才了？
“如果我訂貨1000套是什麼價格？”
“100塊。”
“1萬套呢。”
“100塊。”
“10萬套也是100塊對不對？”
柳條笑意滿滿：“呂先生的數學一定是滿分。”
呂商人都要掀桌子了！
“不行，便宜點，這個價格我不接受。連產品包裝都沒有，我出去推銷得費多少口舌？”
柳條想了想：“那就便宜10塊錢。”
呂商人不想墨跡了，只想趕緊賺錢爲上：“先給我1000套，我馬上讓老家打錢過來。”
“加包裝100塊，這樣就能省去口舌了。”柳條眉頭彎彎的說着。
“什麼！”呂商人跳起來：“玩呢啊？”
“我是爲你解決產品包裝問題呀。”柳條說着：“全是爲了你銷售通道更爲暢快。”
“不用感激我，是我們應該做的。放心，包裝一定是精品高大上。”
“我……”呂商人一拍桌子：“隨你，我服了還不行？”
“合作愉快！”柳條伸出手握了握，順便把銀行賬號給了呂商人。
呂商人一看，臉色極度扭曲：“你們還說不是私人買賣？這是個人賬號！”
“有對公賬號，但需要一年後才能拿到貨，你選哪個？”
呂商人：……
一場非常“愉快”的商業談判完成。
呂商人在車間逛了一圈，整體氛圍還不錯，工人幹活比較認真。
隨後便趕回江城市，開始聯繫老家籌款。
10萬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溫州有民間集資的傳統。
一人需要錢，喊一嗓子，十里八鄉都能掏錢支援。
當然，是要給利息的。
呂商人沒有選擇這條路，反而讓老家的人找“擡會”
擡會是溫州地區獨有的集資聯合體。
初始，是由當地小商販出資，每人出個萬把塊放在一起。
成員內有誰對資金有需求，就可以拿走借用，到日期連本帶利還回來就行。
後來發展到甭管是不是商人，只有你有錢就加入。
進而形成“擡會”這種組織形式。
在當時，銀行根本不給私人貸款，沒得商量。
所以，擡會進一步壯大，有人拿錢，有商人從其中借錢。
越滾越大。
甚至出現個別擡會給出的政策是：一萬進來，三個月全額返還，以後每一月都能領幾百塊！
按照後世來看，妥妥的P2P啊！
但在現在，擡會還處於高速發展時期，暴雷還未到頂。
呂商人很快借來10萬塊，打進武長風賬號。
柳條很快向武長風報告這一喜訊。
“進賬9萬塊？”武長風是知道呂商人訂購數量。
“10萬塊！”
武長風愣了愣：“可以啊，竟然沒讓他殺價？”
“殺了10塊，這傢伙說我們產品沒包裝，我就給加上了。”
武長風豎起大拇指：“乾的不錯，其實包裝也在我的計劃之內，要不是沒錢搞，早就弄了。”
“精美的包裝也是產品價值的一部分。”
“拿出一萬塊，你去縣裡找印刷廠，訂購一批包裝盒。”
武長風掏出一張紙：“就按照這個包裝設計。”
有了這筆訂單，不但前期資金回籠，刨去各種費用，淨剩8萬！
簡直就是暴利！
柳條也震驚了，這賺錢速度，我得騙多少時間纔有積累到這種財富啊！
太牛逼了！
柳條心中小九九的算盤一打：他怎麼也得分我幾千塊吧？
起碼得把蹭吃蹭喝的錢還給我。
打發走柳條。
武長風站在車間內，想了想生產進度，還是太慢了。
這批貨要及時發出去，才能早日形成滾動效應。
喊了一嗓子：“各位，先把手中活停一停。”
“現在生產進度還是太慢，客戶催的緊。我提議加班，全力產出。”
工人頓時不滿的嗷嗷叫。
我們確實賺了錢，但還沒到手。
現在要求加班，有點過分了啊！
“我們從來沒有加班的規矩。”
“不加，有那時間還得喝小酒呢。”
“廠長，你這是犯錯誤啊，只有資本主義才加班。你的思想路線不堅定，小心吃花生米。”
“給你幹活，是你給面子，還蹬鼻子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