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志堅之所以讓霍大佬幫忙傳遞貪污證據給廉政公署,源於霍家在香港舉足輕重地位,這樣一來就讓廉政公署不得不面對總警司葛佰這隻大老虎,不能避重就輕矇混過關!
作爲廉政公署創始人,石志堅可是清楚的很,廉署剛成立良莠不齊,隊伍裡面還有一些蛀蟲混在裡面,想要大老虎就必須使出一些手段。
另外,作爲過來人,石志堅清楚地知道總警司葛佰的貪污案在上一世是多麼震撼。
準確地說,也正是葛佰案才掀起香港整個反貪高潮,也促使廉政公署成立!
石志堅相信,只要把這把火提前燒起來,那麼廉署就會暫時把雷洛這頭大老虎放一放,要先行解決葛佰這個,誰讓這頭老虎更大,影響更深。
當然,等到霍大佬把這些證據提交出去之後,石志堅準備再讓那些輿論做一些攻勢,免得港府這邊輕拿輕放。
總之,葛佰案必須提前,最好磨個兩三年,到時候給足雷洛跑路時間。
石志堅這樣做,也算仁至義盡!
……
就在石志堅爲雷洛準備後路的時候,雷洛本身也在掙扎。
作爲雷洛忠實手下,豬油仔現在住在醫院被警方軟禁,陳細九則被雷洛派出來辦事兒。
新界元朗。
陳細九穿着花格格襯衫,嘴裡叼着香菸,脖子戴着大金鍊子,吊兒郎當地站在潮州會館的包廂內,一隻手習慣性地抓着褲襠,再拿到鼻子前聞聞褲襠處傳來的騷味,提提神,精神抖擻,眼睛盯着牆壁上一副西洋美女海報,頭腦裡卻在想着雷洛交給他要做的事情。
現在廉署那邊人已經咬上雷洛,恨不得拿出所有證據釘死他。
奈何雷洛也是老狐狸,任何證據都不是確鑿那種,就算拿出賬本也被雷洛狡辯過去。
可是雷洛被廉署帶回去問話,卻在江湖上傳開,很多以前不怎麼服雷洛的幫派社團就開始蠢蠢欲動。
尤其最近新冒起了社團“利羣”大佬“串炮”,行事很是囂張,雷洛吩咐底下做事要低調,他偏偏更加大張旗鼓,直接沒把雷洛放在眼裡。
雷洛知道,這種人必須收拾掉,要不然見樣學樣造反的人會更多!到時候廉署還沒搞死他,他已經被這些底下造反派給逼死!
陳細九今天就是代表雷洛來找“勝和”大佬“潮州勇”來幫忙的。
說起來“勝和”與“利羣”屬於同門都是和字頭,潮州勇和串爆還是同門兄弟,而雷洛這次要搞的就是“同門相殘”!
就在陳細九思忖着等會兒該怎麼和潮州勇開口時候,包廂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隨即一串爽朗笑聲傳來----
“細九哥,什麼風把你這位華總探長吹來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留着光頭,穿着對襟的綢衫,左手託着一個紫砂壺,滿臉笑嘻嘻地對陳細九說道。
不用說,這個光頭佬就是勝和大佬潮州勇,跟在潮州勇身後的是個十七八歲後生仔,留着薄薄的短髮,眼神凌厲,一雙眼幾乎釘在陳細九的身上。
陳細九絲毫不避讓他犀利眼神,反倒閃爍着欣賞。
年輕人雙手,拳面幾乎已經被打平,關節的凸起已經看不見,只有厚厚的一層繭子將拳頭包裹起來,身上那套緊身豎領花襯衣,幾乎要被健壯的身軀撐爆!
“這是頭小老虎!”陳細九暗自讚歎。
潮州勇察言觀色,見陳細九不說話,目光卻盯着自己手下看,就忍不住笑道:“這是我新收的馬仔,叫斧頭俊!是頭老虎來着!”
“勇哥好眼力,的確是頭老虎!”
陳細九算起來和潮州勇還有點老交情。因爲大家都是潮州人緣故,陳細九在警察做事的時候很是照顧潮州勇,有一次潮州勇犯事被抓,沒錢保釋,還是陳細九出的錢!
這幾年陳細九跟着雷洛扎職上位,潮州勇也從勝和“白紙扇”坐到了坐館位置,兩人可以說在各自領域都做出了成就。
“細九,看你神色好像很憂慮,到底有乜事?你同我講,我們關係在那兒放着,能幫絕對幫!”
“有勇哥你這句話就好!”陳細九上前主動攬住潮州勇肩膀,朝着沙發走去,嘴裡則道:“講真,很久沒過來一過來就託你辦事兒,我還真不好意思!”
“你和我都是好兄弟,又都是家己郎,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說,我聽!”潮州勇和陳細九一塊在沙發上坐下,吸了一口茶壺茶水,順手放到茶几上。
陳細九瞟了依舊站在旁邊的斧頭俊一眼。
潮州勇會意,就對斧頭俊說:“你出去等着,有事兒我叫你!”
“好的,大佬!”斧頭俊躬身離開,出去時候還把房門帶好。
陳細九看着斧頭俊剛纔出去時一臉桀驁不馴模樣,忍不住對潮州勇說了句:“我們都老了!”
潮州勇楞了一下,說道:“講真,你以前不要在我面前講這句話,好傷心的!昨晚我照鏡子竟然發現自己有了白髮!”
陳細九一愣,“你有頭髮?”盯着潮州勇大光頭。
潮州勇撇嘴,“你真以爲我天真光頭呀!我頭髮白了,鬍子白了,甚至連褲襠底下都白了!”
陳細九若有所思,“大家其實都一樣。”
“伱的也白了?”
“嗯!”
兩人沉默不語,同病相憐。
老了!
事實上,陳細九和潮州勇他們的風華時代是五六十年代,現在已經是七十年代,早過了四大探長爭霸時期!
江湖上面,四大社團也逐漸被新社團代替。就像跛豪曾經叱吒風雲的義羣,現在就不行了,因爲跛豪退出緣故,早被新的社團所代替。
一句話,
江湖代有新人出!
“好了,還是講事情吧!”潮州勇不願意再在這上面打轉。
“洛哥讓我請你幫忙,給利羣大佬串爆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邊個話事!”
“呃,讓我搞串爆?他可是個瘋子!”
“我當然知道他是瘋子!洛哥之前發話要社團低調,避免廉署查到,他偏偏大膽包天,不但粉檔字花檔照開,還被鬼佬記者拍到照片!他不以爲恥,反倒藉助照片大肆宣揚他們利羣社團有多威!這不是找死,是什麼?”陳細九越說越怒,吐掉叼着的菸頭,狠狠地踩了踩。
潮州勇聽完,眼神閃爍不定,順手抄起自己小茶壺託着又使勁兒抿了幾口,這才笑呵呵道:“細九哥,剛纔你也說了,我們都老了!打打殺殺不適合我們這把年紀了,飲茶,搓雀,偶爾去馬房做做馬殺雞,這纔是高質量生活!”
頓了頓,“再說了,現在我們勝和做事的宗旨是以和爲貴!何況利羣和我們同屬和字頭,算起來可是同門----江湖人最忌諱同門相殘!所以嘛,此事我無能爲力!”
陳細九早料到潮州勇會這樣講,信手拿起一支啤酒用牙齒嘎嘣咬開瓶蓋,大飲一口,手背一抹嘴巴,伸出一個巴掌:“這個數,怎麼樣?”
“五百萬?”潮州勇心動了,眼神閃爍着喜悅,笑容開始變得燦爛,“洛哥果然是洛哥,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不,是五十萬!”
“噗!”
潮州勇一口茶噴出,“什麼?五十萬?細九,你是不是在逗我?現在江湖上哪個不知雷洛爲了收拾顏雄開出三百萬花紅,現在你讓我做掉串爆纔給我五十萬?就算串爆再怎麼不值錢,也比得上一頭豬價吧!”
陳細九不慌不忙,打斷潮州勇道:“做掉串爆和幹掉顏雄不一樣!顏雄是誰?怎麼說也是曾經的四大探長!現在身份更是華探長,當差的,吃皇糧的!幹掉他罪名很大,風險也很大,所以洛哥纔會出三百萬高價!”
“串爆呢,江湖爛人一樣!說好聽點是利羣大佬,講難聽一點就是個沒頭腦的混球!這樣的人能值幾多錢?五十萬,已經足夠!還有啊,串爆在外面得罪人那多,江湖仇家想要他命的一大堆,如果我現在放話出去,趕着來賺這五十萬的多了去!”
“勇哥,我是和你老交情才第一個來找你,便宜你,得不得?”
陳細九這番話說得潮州勇嗤之以鼻。
“你不用便宜我!爲了區區五十萬我還犯不着和利羣翻臉!細九哥,既然你說的這麼頭頭是道,那就拿着你的五十萬另請高明吧!”說完,潮州勇起身準備招呼會館的服務生,安排酒席,女人進來陪陳細九,自己則想要離去。
陳細九看着潮州勇慢吞吞起身,臉上狠厲一閃而過:“勇哥,這件事兒你當真不做?”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潮州勇轉過身打斷陳細九的話頭:“我老了,現在只求平安,打打殺殺的事情少做!”
陳細九用手指一下一下輕輕的敲着桌面:“那麼我就把這件事便宜別人了!”
“你儘管去做咯!”
“那麼以後利羣的場子也讓給別人了!”
“呃,什麼?”潮州勇一愣,“此事難道不是幹掉串爆那麼簡單?”
“簡單的事情就不來找你了!五十萬只是辛苦費!洛哥講了,邊個幹掉串爆,邊個就佔領利羣場子!讓我算算那些場子價值幾多,夠不夠五百萬?哦,好像是五六個五百萬!”
“我靠!”潮州勇直接轉身又坐回到陳細九面前:“細九哥,其實我好鐘意幫洛哥做事!尤其此事,我覺得大有可爲!”
……
當陳細九和潮州勇談妥事情之後,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守候在門口的那個斧頭俊。
與之前一樣,斧頭俊絲毫不懼怕陳細九身份,瞪大眼盯着他
陳細九飲了一些酒,忍不住興奮地撩起襯衫,露出腰間配槍,衝斧頭俊道:“怎麼,總盯着我看,是不是覺得九哥我很靚仔?”
斧頭俊沒說話。
這時候房間內潮州勇喊他:“斧頭俊,你給我進來!”
斧頭俊剛要轉身進去,陳細九卻道:“慢着!”
斧頭俊沒動,看着陳細九。
陳細九問他:“你是不是啞巴,我講這麼多,你一聲不吭?!”
斧頭俊吞吞口水,望着陳細九,依舊不說話。
陳細九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拿眼乜斜他:“現在只要你肯叫我一聲九哥,以後我罩着你!”
江湖人有江湖人規矩,見面禮節的話叫人一聲“哥”無所謂,可這種場合分明是陳細九要收斧頭俊做小弟。
旁邊兩名社團馬仔一臉羨慕地看着斧頭俊,覺得斧頭俊一定不會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有陳細九這樣的總華探長罩着還不飛黃騰達。
可惜,斧頭俊並沒有立馬開口叫陳細九一聲大佬,反倒說道:“唔好意思,我的大佬只有一個,就是勇哥!”
旁邊人一聽這話,嚇得不敢喘氣。
江湖傳言陳細九雖然平時嘻嘻哈哈,好像很好對付,實則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辣手神探。
果然,聽到斧頭俊這樣回答,陳細九臉色一變,有些下不來臺,不過很快他就把心裡竄起怒火壓下,伸手拍拍斧頭俊肩膀:“去吧!你要發達了!”
說完,陳細九再也不看斧頭俊一眼,轉身離去。
斧頭俊原本等着陳細九發飆,卻沒想到陳細九來這麼一句,竟有些不知所措,老半天才回過神,這才鬆一口氣,推門朝包廂裡走去。
斧頭俊進包廂,就見潮州勇正坐在沙發上發呆,嘴裡叼着的香菸菸灰聚了老長。
“大佬,你叫我?”
“阿俊,做到這邊來!”潮州勇拍拍沙發。
斧頭俊走過去坐下。
潮州勇親自拿起一瓶啤酒給斧頭俊倒了一杯冰啤,遞給他道:“你跟我多少年了?”
“三年!”
潮州勇點點頭,“沒錯,是三年!我記得清楚,你出身元朗圍頭,在打架方面是一個好手!後來加入我們和字頭,不被大佬重用是我收留了你!”
“多謝勇哥!我斧頭俊一定會爲勝和打拼到底!”
“好!這句話我愛聽!”潮州勇說着從口袋掏出一沓錢,數了數,又把一些大額的塞回去,數足五千塊塞給斧頭俊道:“現在搵錢不容易!剛才我和那位陳探長談了一筆生意,幫社團賺少少!這五千塊你拿好,算作你的安家費!你的任務就是----”
潮州勇湊過去對着斧頭俊耳邊說:“幹掉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