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香港藝術中心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個人繪畫展。
舉辦這場個人畫展的主人公是香港神話集團建築公司女總裁柏樂蒂。
衆所周知,柏樂蒂乃是香港大亨石志堅明媒正娶的正室,之前石志堅從泰國帶了兩個老婆回到香港引起軒然大波,因此很多人猜測這次柏樂蒂舉辦畫展是因爲受到了石志堅刺激,在報復石志堅,要用藝術來維護自己尊嚴等等。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此時整個畫展中心熱鬧異常,衆多名門淑女,豪門闊太前來捧場,甚至包括很多港英政要人物。
大家齊聚一堂,談論着柏樂蒂創作的這些作品,一個個語氣充滿敬佩和恭維。
不得不說,柏樂蒂不虧是大英帝國文學系和藝術系畢業學生,在這方面有着過人天賦,單單這次展示的畫作就讓人大開眼界。
“哇,親愛的柏樂蒂夫人,這副《汲水少女》畫的實在是太棒了!”一名身穿香奈兒,手挎LV包包的貴婦人指着一幅畫對柏樂蒂稱讚道:“從這幅畫中我看到了青春,健美和希望!”
“是的,勞倫斯太太,這幅畫的主題的確是這樣,您很有鑑賞能力!”柏樂蒂微笑着招待對方。
“呵呵,倒是很多人對我這樣講!你也知道的,我老公畢竟是香港文化局局長嘛,我跟着他薰陶了不少藝術!”貴婦人一臉得意。
旁邊人也紛紛道:“是啊,這些畫作都很優秀的,只要稍微有些藝術細胞的人就都能看得出來!卻不知這幅畫拍賣的話需要多少錢?”
這是上流社會圈子裡規矩,你舉辦畫展,我們就過來捧場,爲了聯絡感情到時候多少要收藏你一兩副作品。日後大家投桃報李,伱搞新書發佈會的時候,對方也會買斷你的新書作爲捧場。你舉辦時裝發佈會,對方就會購買你設計的服飾。如此類推,有來有往。
柏樂蒂見衆人有問,就微微一笑道:“不多,這幅畫五百萬!”
“咳咳,什麼?五百萬!”即使這幫名媛貴婦習慣了互相捧場這種事兒,卻也沒想到柏樂蒂敢這麼獅子大開口,一副畫竟然敢賣五百萬?
那位勞倫斯太太有些不樂意了,撇撇嘴道:“柏樂蒂夫人,講真我好欣賞你才華的!不過你又不是專攻繪畫藝術,只是業餘愛好,一幅畫賣個十萬八萬也就可以了,這五百萬……呵呵,是不是多了點?”
周圍其她人也笑了起來。
一人道:“是啊,就算這幅畫是達芬奇畫的,要是不知名的話也賣不了那樣的價格!”語氣中充滿揶揄。
其她人再次笑起來,在她們看來柏樂蒂要麼是想錢想瘋了,要麼就是自大狂,以爲自己的作品可以和名家媲美。
仔細一想,應該是想錢想瘋了,據說現在神話集團擴張厲害,又是收購娛樂公司,傳媒公司,又是成立珠寶公司……這些可都需要一大堆的真金白銀,怕是柏樂蒂的老公石志堅扛不住了,這才讓夫人拋頭露面來賣畫籌錢!
衆人猜測紛紛。
心中更是鄙夷,這麼貴的價格,傻瓜纔會購買!
就在這時——
“五百萬?不多嘛!如果柏樂蒂小姐不介意的話,我買了!”
“什麼?竟然有人肯出價?”
這一嗓子驚呆衆人,紛紛循聲望去,卻見一個怎麼看都不像是藝術人士的老頭,穿着一襲感覺很彆扭的西裝,此刻見衆人望過來,就扯扯領帶,咳嗽一聲:“大家看我做乜?五百萬,我出得起!”
現在不是出得起出不起的事兒了,而是這人是不是傻子,這麼大歲數了竟然花五百萬買一副名不見經傳的繪畫作品!
柏樂蒂聞言,看了一眼老者卻是笑了:“敢問先生貴姓?”
“鄙人姓樑,叫樑家樹!咳咳,我喜歡收藏藝術品,尤其覺得柏樂蒂小姐您的畫很對我胃口,所以想要買多幅,不知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柏樂蒂意味深長地看了樑家樹一眼,“卻不知閣下還相中吶幾幅畫?”
“咳咳,你這裡最貴的是哪幾幅?”
柏樂蒂笑了,朝旁邊招招手,立馬過來一個工作人員。
“柏樂蒂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帶這位樑先生參觀一下我的畫廊,然後告訴他哪幾幅比較有收藏和投資價值!”
“好的!”那位工作人員說完,轉身朝樑家樹笑笑:“先生,請跟我來!”
樑家樹揹着手,做出一副鑑賞家姿態,朝柏樂蒂微微鞠躬,然後跟着那位工作人員離開。
勞倫斯太太等人看傻眼,怎麼回事兒?這人是不是癡線?一副五百萬的還不夠,還要買更多?難道是我們走眼,不懂藝術?
這些人開始懷疑自我了。
“不好意思啊,柏樂蒂小姐!”忽然又有一人站出來,也是個男人,五大三粗的,“我也很欣賞你的作品,卻不知哪些有投資價值?”
柏樂蒂笑了笑,又叫來一個工作人員幫忙做介紹。
衆人聽到那人臨走時對工作人員說了一句:“介紹價格一千萬的,太少就不要介紹!咱不缺錢!”
勞倫斯太太差點跌掉下巴!
其他人也是張大嘴巴,一臉難以置信!
一千萬?
大家盯着柏樂蒂,怎麼看都不覺得這位美女是達芬奇轉世!一幅畫賣足一千萬?就算是當今繪畫界大師級別的,也不敢打包票能賣掉!
此時,衆人不但開始懷疑自己,甚至開始懷疑人生了!
……
“喂喂,你們小心些!不要以爲穿了西裝打了領帶就是文化人!對了,說你呢!剛纔你對着地下吐痰了是不是?”樑家樹批評九龍城寨“四大天王”中的一位道,“你以爲這裡是城寨呀,可以隨地大小便?這裡是畫廊,是石議員夫人舉辦畫展地方!我們今天來目的很簡單,就是來買畫的,要舉止得體,斯文有禮!”
四大天王一個個抓耳撓腮,被樑家樹教訓的裡外不是人。
“不要抓腦袋了!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似的,真不知道城寨是被你們怎麼打理的?怪不對要被拆掉!”樑家樹沒好氣道。
“咳咳,大佬!不是啊,我們也不想城寨拆掉的!現在我們是騎虎難下!”
“是啊,大佬!也不知道這石先生講的是真是假,讓我們買她老婆的畫,然後這些錢算作投資九龍城寨地產的錢!”
“爲此我們很擔心呀,大佬!”四大天王對着樑家樹說道。
樑家樹嗤笑一聲:“你們以爲石先生是什麼人?難道還騙你們這點小錢花花?還不是因爲我們身份特殊,做的買賣又見不得光!那些銀行都不敢給我們開賬戶,我們怎麼利用賬戶投資地產?搞不好還要被警察請去喝咖啡!”
“可是我們真的不懂這些奇怪的現代藝術!”四大天王委屈道。
“你們不懂,難道我懂?話你知,這叫洗錢!石先生講了,這種方法在西方很流行的!”梁家輝一副鄙夷模樣,覺得這幫手下簡直爛泥扶不上牆。
自從他們與石志堅達成協議,到時候丁永強上位坐上O記總警司職位,就會開啓掃蕩九龍城寨這個“豐功偉業”。
到時候他們和丁永強“裡應外合”徹底把九龍城寨拆掉,而他們呢,就和石志堅合作一起投資這座城寨,建設成香港新地標!
但投資的錢又不能用銀行轉賬方式進行,因爲他們的錢都是見不得光的,一進入銀行就會查收!爲此石志堅纔想出這麼一個高大上幫他們洗錢方法,舉辦畫展,讓他們買畫!
在上一世時候,石志堅在韓國和一位財閥有一面之緣,就好奇問他,爲什麼有錢人,都會喜歡一些很奇怪的現代藝術。
對方告訴石志堅,很多畫廊其實是地下錢莊,那些畫作就是一個憑證,倒騰錢用的。
也就是說,你在一家畫廊購買一幅畫,畫得咋樣不重要,但是這幅畫需要支付500萬美金。然後你可以去世界各地,這幅畫就是一個“取錢憑據”,可以直接變賣兌現,只不過對方需要收一些手續費。
這就是一些高檔畫廊的營收手段。
所以很多有錢人說“賣畫”,實際上是去地下錢莊兌錢。
要不你以爲那畫那麼好賣,流動性那麼強呢?說賣就能賣掉?
當然,現在石志堅只不過把這種方式改了一下,讓樑家樹這些九龍城寨的人拿了他們見不得光的錢來購買柏樂蒂的畫作,那麼這些畫作就是他們投資神話地產的憑證,而柏樂蒂本人除了是這些畫的作者外,更是神話地產的負責人,信譽絕對有保障!
“咳咳,只是可惜了,我們這一口氣買了八千萬的畫作,對方卻要扣掉三百萬!”一人有些不滿地撅着嘴道。
樑家樹一記爆慄敲在對方腦門上:“虧你還是在城寨放債的,連這樣粗淺道理都不懂!這家一進一出收取利息!要不然人家爲什麼要幫你?”
對敲腦門倒黴鬼揉着腦殼:“可他們也太黑咯!三百萬啊,我要敲詐勒索多久才能賺夠?!”
樑家樹又是一腳下去,踢在他小腿上,踢得對方齜牙咧嘴:“你也知道敲詐勒索?這些本來都是不義之財!現在我們投資地產,以後也要投資歌廳舞廳電影院,要賺正經錢!記住,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
“阿堅,你話我知,改過自新是否真的可以重新做人?!”雷洛用一種疑惑的口吻詢問石志堅道。
石志堅沒想到今天雷洛會主動找到自己,並且邀請自己來這賽馬場看賽馬。
此刻,兩人身處賽馬場最爲豪華的私人包間內,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賽馬場內背馳的駿馬。
周圍,陳細九帶着幾名手下保護在周圍,畢竟石志堅和雷洛兩人身份非同小可,現在又是警界最爲敏感的廉政期間,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
“洛哥,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石志堅端着紅酒,姿態悠閒地晃動着,一邊看着奔馳駿馬,一邊瞥了雷洛一眼。
雷洛託着紅酒杯,苦笑一聲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做個好人!”說完目光看向賽馬場,“阿堅,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裡……當時你冒充什麼富家子,話我那匹黑色閃電一定會贏,我信你的,下了重注!”
“當然記得,多謝洛哥那時候給我機會,讓我淘到第一桶金!”石志堅朝雷洛舉了舉酒杯。
雷洛表情似乎進入回憶中,用恍惚的語氣說道:“那時候的你意氣風發,銳不可當!要不是後來知道你真正身份,我怕是還不能相信你是住在石硤尾窮小子!”
“窮怕了,所以纔會想方設法變發達!”石志堅飲口紅酒,單手插兜姿態愜意道。
“你說的沒錯!我以前也好窮的,在遇到你阿嫂之前!是她老爸我的老丈人幫助我,我雷洛才從軍警變成便衣,又從便衣當上探長,那時候-——一切都講錢!冇錢,寸步難行!”雷洛語氣一變,望向石志堅,“所以我一直都認爲自己沒做錯!那時候我不貪,根本就走不到今天!”
“今天?被廉政公署調查?”石志堅笑了一下。
倘若換做其他人這樣和雷洛講話,恐怕早死了幾十次,奈何眼前這人是石志堅,他有資格,也有實力。
雷洛臉皮子抽搐一下。
“你讓我跑路,讓我成爲炮灰被警方通緝,這點我實在辦不到!”雷洛豁出去了,對石志堅說道。“你知道我性格的,讓過揹負這種惡名過一輩子,我寧願死!”
“那就死咯!”石志堅輕蔑地瞥了雷洛一眼,“當初我讓你放手,你不聽我的!你要做大做強,要做警界第一人,現在廉政公署找到頭上,你又要找我出面!好,我願意出面,不過我不是菩薩,也不是神仙,救不了你們那麼多人!所以只能取捨,你和陳志超他們必須當炮灰,其他人才能保得住!”
石志堅說完直直盯着雷洛:“洛哥,你不是很講義氣嗎,現在爲乜又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