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尊敬的爵士大人!”鬼佬史密斯在私人俱樂部朝着百里渠彎腰行了一個大禮,“您真是我的貴人!上帝呀,如果沒有你的幫助,後果真的難以想象!那個該死的石志堅是個多麼狡猾的人,怪不得人人都稱他爲‘奸神’!在他的幫助下,前期我被雷洛打得狼狽不堪!不過現在好了, 有了爵士大人您的幫助,不要說區區一個石志堅,就算是十個石志堅,一百個石志堅也不是我的對手!”
百里渠姿態傲慢地端着一杯金黃色香檳,“讓我猜猜看,親愛的史密斯,今晚你這麼高興,又主動邀請我過來, 是不是有什麼大喜事兒要告訴我?”
“被您猜中!尊敬的爵士大人!您的智慧當真深如大海!就在不久前我得到消息, 立法局上峰私底下已經決定了我的名額,並且要在明天進行公佈!也就是說,這次議員席位,我坐定!”
史密斯說到“坐定”兩字,表情充滿驕傲和興奮。
“恭喜你,史密斯!正如你所說,雷洛不是你的對手!你贏了!”
“呵呵!其實在我看來,那些華人最終還是失敗在了他們的種族上!低等民族畢竟是低等民族,是不能坐上高位的!如果奴隸變成了主人,傭人變成了立法者,這個社會還不亂了套?”史密斯一臉輕視。
百里渠對此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萬事還是謹慎爲好!畢竟還有一天時間!”
史密斯哈哈一笑,朝百里渠舉杯相邀:“爵士大人您多慮了!不管那個石志堅有多奸詐,那個雷洛有多難纏,在我看來只剩下一天時間----難道一天,他們還能捅破天?”
“是啊,難道一天那個石志堅還能捅破天?”
百里渠端起香檳杯問自己, 答案是, “絕不可能!”
“就算那個石志堅再神又怎樣?這次雷洛輸定,就算耶穌也冇得救!”
百里渠把杯中香檳,一飲而盡! шωш•ттkan•¢O
……
立法會結果宣佈當天。
雷洛捧着一玻璃杯冰激凌,手持甜品勺慢吞吞地品嚐着。
旁邊站着陳細九,豬油仔,還有黃啓年等人,大家全都注視着慢慢吃冰激凌的雷洛。
“咳咳,洛哥,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陳細九再也忍不住了,在一旁說道。
雷洛又吃了一勺冰激凌,慢條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擡頭望向陳細九:“講吧,你我又不是外人!”
“既然洛哥你這樣講,我就大膽說了。”陳細九斟酌着語氣,“您一向都不愛食甜點的,今天爲乜對這冰激凌情有獨鍾?再說,現在是冬天,食這玩意好冰的!”
雷洛瞪了他一眼:“我食乜東西管你乜事兒?”
“我是在關心你!今天是決戰日子,萬一你肚子痛拉稀怎麼辦?”
這樣開玩笑的話也只有陳細九敢這樣說!至少黃啓年等人就嚇了一跳。
豬油仔則樂呵呵的,他不禁暗贊陳細九真懂得哄人。
雷洛之所以吃得慢,就是在拖延時間。
現在情勢對他不妙,上面已經暗地裡放下話要推那個鬼佬史密斯上位,雷洛搶奪的這個議員席位怕是要一場空!
現在雷洛想要翻身,唯有使用石志堅給出的苦肉計,讓他挨槍子,博取民衆同情。
換做年輕一點的雷洛,上進心強,天不怕地不怕,一定會按照石志堅意思直接開幹!
可現在的雷洛位居高位,養尊處優慣了,早沒了當年年輕時候那股子衝勁兒和血性,竟然有些畏縮。
陳細九在雷洛身邊呆了多年,當然明白他性子,就拿了剛纔那番話來刺激他。。
“吶,細九!以後不要再隨便同我講笑,我會生氣的!你那邊事情辦的怎樣?”
“還能怎樣?堅哥幫你寫的故事在電臺停播,反倒那個鬼佬史密斯最近在電視和廣播上挺活躍,同大家玩乜猜字謎遊戲,贏了有獎品可拿,很多人講他夠平易近人!”陳細九看到雷洛手指一動,馬上把香菸遞過去一支,幫對方點燃,開口說道。
“平易近人個鬼!還有啊,他鬼佬一箇中國字不識一籮筐,還玩什麼猜字謎?讓他食屎纔對!”雷洛現在對那個史密斯恨極,要不是這個撲街和自己競爭,自己也至於如此糾結。
“黃啓年,你呢?你那邊情況怎樣?”雷洛抽一口煙吐出來,眯着眼問道。
“情況不妙!那些警校學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史密斯已經被內定爲立法局議員,洛哥你被刷了下去,大家情緒低迷,走去街頭髮宣傳單都沒了積極性!”黃啓年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學生畢竟是學生呀,沉不住氣!對方稍微使用一點心理戰,他們就一擊擊潰!”雷洛搖頭嘆息。
黃啓年見此,忙道:“不過洛哥你放心,我會鼓勵他們的,沒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有心啦!”雷洛感嘆一句,“現在我所能做的只是----”
沒等雷洛感嘆完,就聽外面有人喊:“洛哥呢?他人在邊度?”
雷洛頓時臉色一沉!
石志堅那個催命鬼,來了!
……
“阿堅,你過來做乜?!我正要按照你安排開始行動!”雷洛起身對石志堅說。
石志堅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冰激凌。
雷洛感嘆道:“以前不鐘意食,現在卻覺得味道不錯,不試試難免一輩子遺憾!”
“還有啊,我好久沒回家了,阿堅,你有空去我家一趟,話你阿嫂,我好想她,還有想念孩子!對了,話她知我保險櫃密碼是----”
“洛哥,這些話還是等你回去親自同阿嫂講,我幫不了的!”石志堅感覺雷洛這樣說像是在留遺言。
“你說的對!這種私事,還是我親自對她講的好!”雷洛剛說完,就見石志堅讓人取出那件防彈衣,頓時雷洛的眼皮子猛跳。
“洛哥,穿上吧!”
“必須穿嗎?”
“必須穿!”
“好!”
雷洛穿上防彈衣,任由石志堅親自幫自己檢查防彈衣,嘴裡說道:“你說這防彈衣中的LV質量有保證嗎?不會擊穿吧?現在很多商品質量都很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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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檢驗過的,洛哥你要是不信,可以讓細九開一槍試試看!”石志堅對雷洛笑道。
“不用了!你的眼光我信得過!”
穿好防彈衣後,雷洛又在外面套上西裝,把防彈衣全部遮掩在裡面。
石志堅上前幫他把西裝領帶繫好,拍拍雷洛肩膀:“去吧,我已經安排好一切,等會你幫災民發放糧食的時候,意外就會發生!”
雷洛點點頭,“我這是做善事呀!做善事卻被人刺殺,講出去一定會被人同情!”
石志堅笑了,“當然,我向你保證,今天你將會是整個香港的男豬腳!”
雷洛走到窗前朝外望去:“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說完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陳細九,豬油仔兩人連忙跟上。
他們是雷洛心腹,基本上雷洛在哪兒,他們就在哪兒。
“送洛哥上路!”石志堅在後面說。
黃啓年等人全都用目光注視雷洛背影,“洛哥,走好!”
走在前面的雷洛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味兒,“這個撲街阿堅,故意的是嗎?下次換做你,我也大聲送你上路!”
……
石硤尾,難民營。
這波難民是從越南來的,很多都是拖家帶口從越南偷渡來香港。
實際上,這也是香港越南難民潮的開端,在接下來的十年期間,香港共接收了17萬多名的越南難民和船民,成爲名副其實的第一收容港。
眼前這波難民大約有八百多人,在三個月前分別搭乘三艘大型貨輪在夜幕中進入了香港水域,卻不被允許登岸。
於是三個多月他們待在船上、待在海灣中,實在是無法忍受的船民後來切斷了錨鏈,貨船再次駛向怒海,最終擱淺。船身下沉,船民紛紛游到臨近的岸邊,終於獲准登岸。
登岸以後,港英政府出於“國際人道主義”,暫且把他們安排在石硤尾早期的“木屋區”,這些地方的房子都是用木板和鐵皮建蓋,十分簡陋,曾經還發生過大火,事實上在這幫越南難民到來之前早被廢棄。
現在港英政府重啓這個區域,爲了管理好這些難民,還在木屋區的周圍編織了鐵絲網,禁制這些難民肆意流竄香港街頭。
就這樣,這八百多難民夥同其他難民一起被“禁錮”在這個所謂的收容所,吃喝拉撒全部在這裡解決。
這個時代的香港恰好又處於貪污最嚴重的“黑金時期”,資助這些難民的衣服糧食往往被層層剋扣,以至於最近糧食不足,很多難民不得不採摘野菜充飢!
“大家不要擠,人人都有份!排好隊,一個個上前領米!記住,領完米一定要記得給雷先生鞠躬道謝!今次派米,是香港太平紳士兼華人警司雷洛先生可憐大家,自己掏腰包爲大家購置的泰國米,讓大家不至於餓肚皮!”
“雷先生宅心仁厚,在香港就是有名的大慈善家,爲香港民衆做過很多事情!這次他更是主動競選立法局議員,目的是要爲大家謀福利,打破英國人掌控立法局之現狀!”
“雷先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實際行動來展現他爲人處世之原則,那就是幫貧扶弱,通過愛心和一顆責任心,把香港建設成爲一個幸福天堂!”
雷洛身邊的幾個跟班,把一小袋一小袋分裝成一斤重的糙米遞給那些難民營的民衆,嘴裡不斷嘮叨着。
旁邊,那些被雷洛邀請來的媒體記者,則架着相機噼裡啪啦對着這火熱朝天場面進行拍攝報道。
對於這些記者來說,雖然知道這次雷洛已經輸掉這場競選,不過人家花錢請他們過來搞宣傳,有錢拿幹嗎不幹?
“多謝雷先生救助!”
“雷先生菩薩心腸,當真是個大善人!”
那些難民都是飢一頓飽一頓,在這裡呆着又不能隨便出去。出去遇到差佬搞不好會被抓進監獄做替死鬼,聽說香港現在的監獄黑的狠,很多人最鐘意找他們這樣的難民來“頂包”,他們無身份,無家人,更無人權,就算死在裡面都沒人知道!
不管這個雷洛雷先生是真好心,還是假好心,只要有米吃能填飽肚子,別說讓他們講幾句好聽的,就算讓他們喊雷洛親爹,他們也會照做!
雷洛第一次發覺做慈善會這麼累!
他實在搞不懂,爲什麼送出去的米袋非要從他手中遞給那些難民?數百袋糙米,一袋一斤,下來也數百斤上千斤了!
雷洛感覺雙臂痠痛,可是旁邊有那些媒體記者看着,他又不好意思停下,只能繼續機械地發米發米再發米,還要按照石志堅所說,發米的時候裂開嘴露出八顆牙齒,講這叫乜“麥當勞微笑”!
陳細九和豬油仔此刻卻愛莫能助,只能在旁邊幫忙打下手,順便指示那些媒體記者該拍好哪組鏡頭,洛哥的哪個身姿顯得更加英挺矯健。
“也不知阿堅安排的怎麼樣了?”
“是啊,怎麼還不開始?這些米袋都快發完了!”陳細九和豬油仔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四周,只見鐵絲網密密麻麻,把這裡圈得跟個監獄似的,也不知道石志堅怎麼派槍手過來刺殺。
……
難民營附近一輛黑色小車上。
石志堅端坐在車後抽着煙,神槍手左輪佬手中把玩着一把左輪槍,啪地甩開彈夾,裝彈,再啪地合上,動作乾淨利落!
“你有幾成把握?”石志堅乜斜眼問左輪佬道。
“七成!”
石志堅聳聳肩:“就是說洛哥凶多吉少?”
“能不能讓我飲口酒?”左輪佬看了看石志堅要求道。
“壯膽嗎?”石志堅笑笑,指示陳輝敏:“給他酒!”
陳輝敏就取了一瓶威士忌遞給左輪佬。
左輪佬呲牙笑道:“洋酒?很貴的!”接過威士忌扒開瓶塞咕咚咚就是一通痛飲!
左輪佬一口氣把整瓶酒喝了一大半,手背一擦嘴,把威士忌拋還陳輝敏,推開車門下車道:“石先生,我要行動了!”
石志堅擔心道:“你沒事兒吧?會不會醉掉?”
左輪佬晃着身子朝石志堅癡癡一笑:“放心!石先生你或許不知,我醉得越狠,槍法就越準!”
說完左輪槍在他手中上下翻飛,“所以大家還稱我作,癲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