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本能的反應,覺得來者不善,讓她心驚。
她一眼看見了抱孩子的樓挽月,這個女人爲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的男人,剛纔她還喊什麼?東方潤?
東方潤是誰?難道是自己失了憶的男人原名嗎?
她心裡慌慌的,往鍾潤的懷裡靠了靠,好在鍾潤立刻攬住了她,一副保護的架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隨便闖人府宅?”
“爹爹?”東方忻疑惑地喊了一聲,根本沒有人告訴他。
這也是骨血連心的緣故吧。
鍾潤看了看那個小男孩兒,一股親切感由心而生,這個男孩子的眉眼很熟悉,是啊,有七八分象他呢。
他叫自己爹爹?
“你們是……難道是我們的妻兒?”東方潤因爲自己想不起前塵往事,但是他不是傻子,這樣的架式他還發傻,那就是裝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鍾敏兒從身後扯住了他的手臂,跟着一起上前,這個時候,安傾然走了出來,東方潤的眼神立刻從孩子的身上轉移到了安傾然的身上,他皺着眉頭,看着安傾然:“你又是誰?也是我的娘子嗎?”
安傾然苦笑搖頭:“我不是。”
“那我爲什麼會……”心疼兩個字終是沒有好意思說出口,人家都否認了。
“爹爹!”東方忻好像確定了眼前的男人是他爹,脫口喊道,並掙扎着伸出小手,要他抱抱。
東方潤下意識地伸出手,只是剛到半空,手臂又縮了回來,因爲鍾敏兒實在太用力了,她好像怕失去他一樣,緊緊地摟住了他,突然發聲:“你們什麼意思?是來認親的嗎?”
樓挽月看着這個懷了身孕的女人,壓抑住了自己的心內強烈的酸意,微笑了一下:“你是鍾敏兒吧,謝謝你收留了我男人,並照顧他。”
這是大房的做派!
鍾敏兒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覺得眼前的這羣人,雖然看起來很和善,但就是不能讓人小覷,總覺得很不好惹的樣子。
“你男人?你有什麼證據嗎?現在他失憶了,隨便一個人,想怎麼說都可以啦!”
鍾敏兒知道他失憶,但看他年輕,絕對沒有想到他有家室,現在正室找上門來了,她已經完全慌了,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的鐘潤不是還沒有想起來嗎?那她就還可以以女主自居,“我們可是拜了堂成了親的,你別在我面前裝什麼大房,到目前爲止,他還是我男人,如果你們拿不出證據來,我就要報官了!”
“大膽!”身後的一個侍衛出聲喝道,還要說什麼,卻被安傾然攔了下來。
這時候,鍾家的老爺子已經得到了消息,走了出來,一臉的和善:“這到底發生什麼了?來的都是客,敏兒,怎麼不把客人往屋子裡讓呢?瞧你,真是糊塗了……”
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什麼時候都是保護着笑臉。
鍾敏兒一看見自己的爹爹過來了,忙一甩袖子:“爹!他們是來搶走鍾潤的!”
老頭子生活經驗在那裡,更加上剛纔家丁報這些人可是京城裡來的,而且有皇宮的腰牌,那怎麼是他們這樣的小門小戶能惹的呢?
衆人雖然各懷心思,但到底被老爺子給讓進了屋子裡。
東方忻因爲沒有討到抱,小嘴兒一直癟着,大大的眼睛裡含着淚珠兒,鍾潤看了一眼,便覺得心疼不已,但是他仍舊沒有伸出手去。
現在他雖然覺得眼前的就是他的妻兒,可是失去記憶了,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怎麼能隨便做出什麼樣的行爲來傷害敏兒呢。
他見到敏兒的第一眼,便覺得心裡一動,原本以爲這是緣分天定,可是看到那個緋衣女子,他就覺得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可能會非常複雜。
還有,他連自己失憶的原因都不知道,他醒來就在一個山裡,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不堪了,他順着一條小路,一直走一直走,終於走出了山裡,路遇一老者,給了他一些吃的,問他是不是遇到了劫路的,他不知道,覺得很可能是。
因爲自己的身上一點兒財物都沒有了。
還受了傷,沒準是那些人謀財害命的。
所以他便跟着老者回到了齊鎮。
就在街上的時候,他遇到了鍾敏兒,第一眼就覺得自己認識她,他就去上前打招呼,可是鍾敏兒根本不認識他,但也並沒有惡語相向,反而還對他印象很好,問了很多問題,他沒有心思回答,但看着她就覺得親切,不由地多說了幾句。
後來鍾敏兒便給他安排了活計,起初是讓他抗包裹,裝貨,後來見他識字又會算,便讓他記帳,後來他偶爾說話的時候,文彩斐然,她便要和他結爲夫妻。
他是願意的。
而且是感覺找到了家一樣。
腦子有時候會疼,但是他不願意去理,也不願意去回憶往事,他好像比較怕回憶起一些東西來,肯定往事很不愉快。他自己過得也不好。
要不然,怎麼沒有家裡人找他,要不然,他怎麼不念着家裡人呢。
一時間衆人坐下,鍾潤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而鍾敏兒坐在那裡生氣,樓挽月抱着東方忻整個人都癡了。
安傾然見狀只得一笑開口:“鍾老爺子,打擾了,我們沒有想到還能找到東方潤,他失蹤了兩年,我們一直沒有放棄,這是他的妻兒,忻兒已經三歲了,他出生兩個月的時候,他失蹤的,不管怎麼說,我們是要感謝你一家子的。”
鍾老爺子微微點頭:“我就覺得鍾潤不是一般人,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身世……對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他之前是什麼人?”
“這個……你真的想知道嗎?”安傾然想了想,告訴他們倒也無妨,畢竟皇上都已經赦免的事情,不會出什麼差子的。
鍾敏兒看見安傾然心裡更不爽,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也許自己的男人和這個女人關係纔不一般呢,看她那個樣子,象自己……或者自己象她,難道這纔是鍾潤當初在街上攔住自已的原因?
一想到這裡,她心裡絞絞地疼,哎喲了一聲,捂着自己的肚子,鍾潤嚇得心輕聲相詢,怎麼了。
鍾敏便含嬌帶嗔的道:“剛纔肋骨有些疼……不知道怎麼回事。”
“來人,快去請大夫。”鍾潤揚聲道。
樓挽月聞言,更摟緊了懷裡的東方忻,她有孩子的時候,他也一樣的緊張,但是自己自尊心使怪,並沒有像鍾敏這樣會撒嬌,所以也沒有換來他更多的關注。
想來,自己也是有錯的。
東方忻看着熱鬧,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的人,也沒有看過壽王府外的擺設,他甚至對桌子上的那個雞毛撣子來了興趣,伸出手去要夠,卻夠不到,小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後面的侍衛見狀,便遞給了他,這下子他得到了玩具,連大人們發生的事情也不管不顧了,自己玩了起來……
而鍾潤忙着找大夫,安傾然的話便沒有再說下去,她其實隱約地猜到這個鍾敏兒的意思,誰也不願意突然來個女人跟自己分丈夫,她也一樣。
但是東方潤他們是必須接回去的,不管什麼人攔着,她都會照做。
安傾然抿着嘴角,鍾老爺子也跟着張羅着,她只得看着樓挽月,隔着座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很涼:“別急,反正已經來了,今天我們也不會走。”
樓挽月點頭,她事實上到這會兒,手腳還是涼的,太激動了,一顆心狂跳不已,之前的種種猜測,全都沒有發生,她以爲自己會哭,但是卻沒有,看着東方潤,自己的男人,他卻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自己。
是呀,他有了妻,很快就會有了孩子,在他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了吧。
可是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呢?幸虧安傾然來了,要不是她在,自己這會兒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倒教他們笑話起自己來了。
不管怎麼說,自己仍舊是相府嫡女。
沒的倒怕這個山野之村的村婦吧。
想到這裡,握着安傾然溫熱的手,她的心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鍾敏兒被扶到了內室,鍾老爺子不方便進去,倒是張羅着讓人沏茶倒水,他臉上倒是一直客氣地笑着:“我這個女兒呀,讓我給寵壞了,從小脾氣就不好……這個是鍾潤的孩子?”
“是東方潤的兒子,東方忻。”樓挽月挺了挺後背,嚴肅地回答道。
“東方潤?”鍾老爺子略一思忖,“東方可是國姓,難道衆位是貴族?”
看氣派早已看出來了,鍾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不過還帶着一點兒惶恐。
畢竟這個小鎮上,他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了,那縣太爺也得上縣城裡才能見到。
“是,東方潤原是壽王的世子,壽王聽信讒言起事,東方潤爲救本皇后,落入山崖,這兩年來,本宮一直在尋找他的下落,卻不想被鍾老爺子照顧着,看起來,他過得還不錯……”安傾然的話音未澆,鍾老爺子已經撲通一聲跪下了,那些家丁也聽到了安傾然的話,也是跪在了鍾老爺子的身後,只低着頭,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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