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131小陳初試賣軍火
朱兆莘對報紙上寫的陳慕武提出來的什麼平行宇宙,什麼貓都不感興趣。
我堂堂民囯連人的死活都不在乎,一隻貓的死活,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論語裡不是說了麼,就連孔夫子他老人家退朝之後,也只問了一句“傷人乎?”,不問馬。
臨時代辦大人,更感興趣的是陳慕武的新頭銜。
名義上的駐英國公使顧維鈞,只在幾年前匆匆來倫敦走馬上任了幾天,然後就回國參與政治去了。
自那之後,朱兆莘就一直是公使館裡官職最大的那一個,迎來送往了一批又一批留學生。
這些學生裡,雖然大多數都是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但是也有寒窗苦讀認真做學問的。
他們在英國讀了幾年書,能在自己的姓氏前面,加上一個道克脫稱謂,就已經是魁星高照了。
朱兆莘上次和陳慕武見面,是他去丹麥之前來倫敦辦簽證,當時剛來英國一年的他,就已經是道克脫陳。
這學業完成的速度,已經讓代辦大人很是驚訝。
沒想到時隔不到半年,再次和陳慕武相見,他不但拿了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的金牌牌,還進入到了英國的皇家學會當會士。
這下姓氏前面不但能加道克脫,還能加上FRS了。
真是後生可畏!
等當晚陳慕武從小馬庫斯處離開,回到公使館,朱兆莘早就已經爲他準備好一席晚宴。
“鼎公,這一餐如此豐盛,晚輩實在是受之有愧。”
陳慕武覺得這一次,比他前幾次來公使館打秋風的時候更加奢華。
看來朱兆莘應該是讓公使館的廚子,把最好的食材和壓箱底的手藝都拿了出來。
“漢臣你是國之棟樑,老夫怎敢怠慢!”
在餐桌上客氣了幾句之後,兩個人聊的基本上還是國內的那些破事。
什麼前清朝的小皇上,被架在景山上的大炮給轟出了紫禁城,什麼孫先生從広東北上,參與段祺瑞在邶京召開的善後會議。
說的好像戰爭打完了,和平就有希望了一樣。
陳慕武笑了笑,沒說話。
他聽出來了朱兆莘的言外之意,似乎這位臨時代辦覺得國內的局勢估計很快就會安定下來,所以動了往上升一升的心思。
他已經在駐英臨時代辦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年多,也該摘了這個不太好聽的稱謂,像陳慕武一樣更進一步,搞個公使的帽子戴戴了吧?
朱兆莘今天大排筵宴,大概也是想讓自己向國內方面美言幾句,當成他向上晉升的一個籌碼。
陳慕武覺得幫這個忙,應該沒什麼問題。
比起法國那個前倨後恭的公使陳籙來說,陳慕武和朱兆莘相處得更加融洽,而且他也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
如果他這次能晉升成公使的話,自然是一件好事,以後對自己提出來的請求,也能更竭心盡力一些。
陳慕武只怕朱兆莘升爲公使之後,會被調往其他國家。
於是他在那封在當晚的飯桌上“自發”寫給國內外交部的表揚信裡,把朱兆莘一同誇獎,說朱代辦在英國對自己對中囯留學生們照顧有加,和英國上層社會相處的也很融洽,希望他能繼續留在這裡爲同胞們服務。
也不知道自己這封信寄出去之後有什麼效果,反正朱代辦對他是眉開眼笑,千恩萬謝。
晚宴結束之後,公使館的工作人員,又給陳慕武送來了道爾的邀請函。
上面寫着邀請陳慕武在兩天之後參加鬼魂俱樂部的聚會,到時候會有車輛提前到公使館門前接他。
邀請函上連地點都不寫,並且還是以這種古老的形式接他出席,這個俱樂部真是和它的名字一樣神秘。
坐在馬車上的陳慕武心想。
他現在很無聊,和他面對面坐着一個面無表情的英國人,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大貴族手底下的一位訓練有素的管家。
陳慕武沒有了搭話的慾望,只能閉上眼睛聽着從車下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才最終停了下來。
路旁是一幢古老而氣派的建築,按照燈光的密集程度來看,此地應該是倫敦的近郊,但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管家打開車門,引導着陳慕武下車並走進這棟建築裡。
富麗堂皇的大廳裡燈火輝煌,正中央是一個長長的條形桌,賓客們分坐在兩旁。
陳慕武還以爲道爾說的講座,會是在那種有講臺有黑板的教室或者報告廳裡舉行,沒想到地點卻是這種餐廳。
他現在覺得自己穿了一套以爲足夠正式的西裝出現在這種場合很不妥了,因爲除他之外,在場的人穿着的都是比西裝更正式的燕尾服。
燕尾服他只穿過一次,正是去年冬天到斯德哥爾摩領諾貝爾獎的那回。
那件衣服還是在丹麥得知了獲獎的消息之後,在玻爾的帶領下,找哥本哈根當地最好的裁縫趕製的。
然後陳慕武就受到了從法國來的德布羅意的恥笑。
他表面上是嘲笑北歐裁縫的手藝不行,實則是諷刺了同爲丹麥人的玻爾,身上流着的維京血液不夠歐羅巴正統。
不過作爲今天重金邀請來的客人,陳慕武並沒有受到在場的鬼魂俱樂部成員的恥笑和鄙夷。
畢竟他們見慣了像他這樣對禮節一知半解的美國暴發戶,雖然有錢,但是和天子腳下的老倫敦比起來,總是差着一些地道。
“陳博士,你終於來了。”
之前邀請陳慕武來參加聚會的道爾站起身來打招呼,並熱情地向在場的衆人介紹道:“我一直都認爲中囯是一個盛產天才的國家,當我還在愛丁堡大學讀書的時候,學校裡就有一位辜姓天才……”
道爾口中的辜姓天才,應該就是陳慕武前年到邶大講學前剛剛追隨蔡元培辭職的辜鴻銘,他同樣也是愛丁堡大學的畢業生。
他沒想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之間,居然還有這層聯繫。
道爾繼續說道:“最近我又結識了一位新的中囯天才,劍橋大學的陳博士,他是我前不久介紹的那個平行宇宙理論的提出者,同時也是你們早就知道的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是奧運會游泳冠軍,是皇家學會的會士,是一位取得了豐碩成果的天文學家……”
道爾突如其來的吹捧,讓臉皮越來越厚的陳慕武都忍不住有些含羞。
不過他說的都是實話,給自己按上的這幾個頭銜也還算貨真價實,說出去的話最少能讓荒郊野嶺的老頭兒給自己開門借宿一宿,不會像那個“主持人、作家、民謠歌手、調酒師、油畫畫師、皮匠、銀匠、手鼓藝人、老揹包客、投資顧問、法國騎士、禪宗弟子”一樣被拒之門外。
介紹完之後,道爾並沒有讓陳慕武落座的意思,而是又向他一一介紹今天參加聚會的其他人。
他先是介紹了一個白髮老頭兒:“這位是威廉·巴特勒·葉芝,他是在場衆人當中,除你之外的另一位諾貝爾獎得主……”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沒讀過《當你老了》也總聽過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
更何況陳慕武在當文青的那幾年裡,還真讀過這首《當你老了》。
沒想到他居然也是鬼魂俱樂部的一員。
“葉芝先生,您好,認識您很榮幸……”
陳慕武趕緊和這個大詩人握了握手,心裡盤算着等今晚結束之後,高低也要和他搞張合影,再搞幾個簽名。
道爾又向陳慕武介紹了一位中年人:“這位是倫敦國王學院的動物學教授,朱利安·赫胥黎……”
“陳博士,您好,我聽約克公爵殿下提起過您的名字。每次在私人聚會上,他總是向我們這些牛津畢業生炫耀,劍橋大學出現了一位在體育、天文和物理學上的全才。”
就像不知道道爾和辜鴻銘有交集一樣,他同樣也不知道,二王子和這位赫胥黎之間也有關係。
而且聽上去,經常能參加私人聚會的話,那麼關係還不錯咯?
這在十幾年之後,最起碼也能混個從龍之功。
不過,赫胥黎?
這個姓氏好耳熟啊。
嚴復當初翻譯的那本《天演論》,其原作者,似乎也姓赫胥黎?
“赫胥黎教授您好,不知道您和另一位赫胥黎先生是什麼關係?”
“陳博士,他是我的祖父。”
“我十分榮幸能和赫胥黎的後代結識,令祖的那本有關進化論的著作在曾經在我國風靡一時,並推動了一場維新運動的發展。”
陳慕武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個朱利安·赫胥黎,他還有一個小几歲的親弟弟,阿道司·赫胥黎。
在國外,可能是朱利安更出名一些,而在國內,這兄弟倆當中最著名的無疑是弟弟,寫出來《美麗新世界》的那個阿道司。
如果陳慕武知道他還有這麼個作家弟弟,那麼他高低也要讓阿道司和企鵝出版社簽約,成爲旗下的搖錢樹之一。
“這位是休·卡斯沃爾·道丁爵士,他是一位皇家空軍的准將,現在擔任內陸總部的參謀長一職。”
好,當兵的都來了。
皇家空軍的准將也來搞封建迷信這一套,是不是應該給他普及一下什麼叫義和拳,什麼叫紅燈照?
如果英國兵也學會畫符唸咒,請神上身那一套,並教會了他們的盟友法國人。
下凡的護國公克倫威爾,和一起下凡的法蘭西皇帝拿破崙一道領兵作戰,是不是就沒有敦刻爾克大撤退了?
那畫面想想就可樂!
“你好,”兩人握手的時候,道丁竟然說出來了一句十分蹩腳的粵語,“陳博士,二十年前我剛當兵那會兒,曾經在萫港的皇家炮兵部隊服過役,很久之後才轉到空軍。”
陳慕武當初第一次見到這個年代的汽車時,曾經被嚇過一跳。
在他的刻板印象裡,民囯時期的汽車,應該都是像《潛伏》裡的斯蒂龐克那樣。
沒想到大街上跑的基本上都是敞篷,少有的幾種封閉式的汽車,也都是四四方方。
都1924年了,卡皮察買的還是一輛敞篷車。
連汽車都搞不明白,現在這個年代裡飛機長什麼樣子,陳慕武更是不清楚。
之前德布羅意讓他從巴黎飛回倫敦被陳慕武拒絕,害怕飛機出故障失事,掉到英吉利海峽裡葬身魚腹是一方面的原因,他不知道飛機的情況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記憶中的一部法國老喜劇電影《王中王》,裡面有一戰時期空戰的情形。
當時還都是敞篷的雙翼飛機,而且在低空飛來飛去。
敞篷飛機可比敞篷汽車刺激多了,穿着風衣帶着風鏡,聽着幾百幾千米高空中的風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不知道一戰結束以後的這些年時間裡,飛機發展成什麼樣了,是仍然保持着敞篷,還是已經封閉了座艙?
提到封閉的座艙,陳慕武突然好奇,不知道面前的這位空軍准將,能不能和飛機制造廠和空軍的採購部門說上話。
他想到一筆很合適的軍火生意,如果能成功牽線搭橋的話,蓋學校的那一萬塊英鎊的虧空,也就不成問題了。
還沒開始講座,陳慕武就已經談起了生意。
“道丁將軍,我也很榮幸能認識您。”
榮幸這個詞,今晚他不知道自己說過多少次了。
陳慕武也沒想到,道爾帶他來的這個鬼魂俱樂部裡非富即貴,臥虎藏龍。
“不知道您是否能介紹我和軍方的採購部門認識一下,我手上有一種新型材料,或許他們應該很感興趣。”
“陳博士,您能不能具體講講,您的這種材料是什麼?”
“這是一種和玻璃類似的材料,它的透明度和玻璃相當,同樣也無色無味。
“不過和玻璃相比,這種新型材料的耐衝擊性強,即使遭受極端撞擊也不會破裂,只會出現裂紋。
“我想當初如果有這種材料的話,或許前幾年的那場歐洲戰爭,就不會先從巴爾幹半島打響第一槍。
“這種材料的耐候性也好,即使長期暴露在陽光和氣候變化當中,也基本不會褪色和老化。
“此外,它的密度只有玻璃的一半左右,所以也就更加輕便。
“而且關鍵它還容易加工,只需要加熱到一定溫度,就能輕易做出各種形狀。
“如果把這種材料用在飛機上,取代那些厚重還易碎的玻璃,說不定就能很輕易地把駕駛員的座艙給封閉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