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幫你把碎片從肉裡挑出來,可能有些疼,你忍着些。”墨非離擡起她的手,輕聲安撫道。
妤音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的臉看。她的眼神裡太過冷靜,讓墨非離感覺不安。可現在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她掌心傷口上,天眼鏡是上古靈物所鑄成,如今被她這樣毀了,必須立刻取出,否則,靈氣入體,會造成什麼結果誰都不知道。
“殿下,清水和靈藥。”
身後,月姬遞上所需的東西,想了想,又接着道:“殿下,還是月姬來吧。”
“不用。”
墨非離整個心思都在妤音的傷口上,拒絕。
他的話一落,月姬的身體一晃,視線有些恍惚地落在兩人的身上,心莫名開始不安,她絞着手,想要再說什麼,卻又不敢。她看着墨非離溫柔地替她用清水拭去掌心的血漬,借用魔力慢慢取出掌心的碎片,包括修復破損的血肉,直到魔醫到來,他才喘了一口氣。從治療到包紮墨非離全程陪着,直到送走了魔醫,他退散了衆人,這纔看到月姬還留在殿內。
“月姬,你還沒走?”
墨非離這句話一出,月姬整個人都晃了一下,眼睛裡有淚意涌出:“殿下,你……你是不是喜歡音妃?”
“月姬!”
墨非離眉頭一擰:“你亂說什麼?”
月姬眼底的淚終於滑了下來:“殿下,我能感覺的到,你對音妃是不同的。可殿下,她是魔君的女人,你不能……”
“月姬!”
墨非離的眼底有冷意劃過,慢慢揚起了手。
“殿下,你從沒有對我這麼兇過,如今爲了音妃,你真的要殺了我嗎?”淚水涌出,先是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的滾出,哭得梨花帶雨,襯得月姬那張臉更加楚楚動人。她上前一步,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握住了墨非離的手,房子啊臉頰處,眼神裡有濃重的癡情:“殿下,你真的要殺了月姬嗎?”
掌心的溼意讓墨非離眼底的殺意散去,表情柔和下來,嘆息一聲,拭去月姬眼底的淚:“下次別亂說話。”
“殿下……”
月姬嗔怒一聲,“月姬這也是擔心你。”
說完,依偎進了墨非離的話裡。
墨非離身體一僵,剛想推開她,月姬的手已經環在了他的腰上。
妤音冷着眼看着這一幕,眼底落在月姬眼底的挑釁上,她嘴角一勾,慢慢露出一抹譏諷地笑。隨即,在月姬驚訝的目光下,坐起身,拿起一旁的琉璃枕,直接朝着兩人扔了過去。墨非離感覺到身後的危險,抱着月姬轉身,徒手抓住了琉璃枕,同時,對上了妤音嘲弄的視線。他一怔,妤音的目光像是一根針,他的手立刻鬆開了月姬的腰,修長的手握着琉璃枕,不知道說什麼。
可在下一刻視線一掃,就看到妤音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又沁出了血絲。
墨瞳一暗,剛想說話,就聽到妤音冰冷的吐出一個字眼:“滾。”
簡簡單單一個字,極爲不善。
“你什麼意思?”月姬一聽這,渾身氣得發抖,立刻質問,她這個字明顯是看着她說的:“這裡是飛羽殿,你想要耍潑,就去魔君殿!”
“哦?”妤音不輕不重地哼了哼:“你這是公然在說,魔
君殿還比不上這飛羽殿嘍?”
“你!”
月姬心一駭:“我沒有這麼說!”
魔君殿代表魔君,飛羽殿代表殿下,她這句話不就擺明了說魔君不如殿下?
“可我聽到的就是這個意思。”
妤音盤着腿,冷着臉看她,視線從她那張自己看了多年的臉上移到墨非離臉上,“飛羽殿下,我記得你說過,在這一個月內,你會保證我毫髮無傷的。”散漫的聲音,與剛剛周身散發着絕望的氣質截然不同,墨非離怔怔看着她:“是,我是說過。”
“可,一,我在你這飛羽殿傷了手;二,我在你這飛羽殿公然被你的……女人指責是潑婦;三,我被她譏諷,這又算什麼呢?”
“我纔沒有……”
月姬臉一白,剛想反駁,就被墨非離打斷:“月兒。”
月姬弱弱地摟着他的肩膀,楚楚可憐地撒嬌:“殿下,月姬沒有這樣想過。”
墨非離頭疼地看着兩人,一時做了難。
妤音看着他的側臉,明明知道自己應該體諒他,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清楚,那個女人長了一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可爲什麼看到他明顯想要維護月姬時,心裡還是像如同刀割一樣。眉頭死死擰在一起,她突然覺得自己纔是最失敗的那一個,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開始扭曲,瘋狂地想毀滅一切,她自己,霄祈,也包括墨非離!
慢慢從牀榻上下來,她面無表情地從相擁的兩人面前走過。
從始至終,她纔不過是那個外人而已。
“你去哪兒?”
手臂突然被抓住,墨非離擰着眉看着她的背影。
心,突然晃過不安。
剛剛她莫名執拗的眼神像是鋒利的刀,在他心口劃過一道口子,他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臂。
妤音笑,笑得古怪:“去哪兒?”她聳肩,慢悠悠地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既然你的夫人稱我一句‘音妃’,自然是回魔君殿了,魔妃魔妃,那裡……不才是我應該待的嗎?”
無波無痕的話,墨非離卻聽出了諷刺。
“不行!”拒絕的話脫口而出,反應過來,他一愣,月姬的視線難以置信地落在他身上,他腦袋莫名有些疼,亂得看不清:“我答應過魔君照顧你一個月,這一個月你必須呆在飛羽殿。”
“哦?”
妤音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可我不喜歡你的夫人呢?”
“夫人?”
墨非離一愣,歪頭看向月姬,眼神變了變,半晌,才沉吟道:“你要如何纔會留在這裡?”
“呵。”妤音笑了笑,歪着頭看月姬,嘴角勾得有些冷,“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是。”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在飛羽殿的一個月,我到的地方,一丈內,她不能出現。”
“你!”
月姬的臉詫然變了。
妤音想,她若是聰明一點,就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恃寵而驕,應該像剛剛那樣楚楚可憐地哀求幾聲,指不定墨非離又會心軟了。她莫名覺得,自己心裡像是有一個惡魔在慢慢甦醒,明明可以控制的,她卻放任它在自己心底瘋魔。
“好,
我答應你。”墨非離沉默片刻,出口答應。
“哦?是嗎?”
她明明應該高興的,可心裡卻像是堵了什麼,讓她喘不過去。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妤音怔怔看着,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昏迷前,她似乎聽到一聲急呼,模模糊糊地遠去,直到再也聽不到。
“魔醫,她到底怎麼了?”墨非離眉頭深鎖,不安地看着一邊查看脈搏一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魔醫。
許久,魔醫鬆開手,朝墨非離示意一下。兩人走到外殿,魔醫才嘆息一聲:“她鬱結於心,纔會吐血。”
“可爲什麼血會是黑的?”
“這老夫也不確定,只是,奇怪的是她體內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她心口盤旋不定,時而強時而弱,就像是控制她的心神一般。”
“怎麼會?”
“殿下,這件事老夫要向魔君報告之後才一起商量。”
墨非離一愣,覺得魔醫目光有些閃爍,他看着魔醫,嘆息一聲:“魔醫,你實話告訴我,那可能……會是什麼?”
魔醫臉色凝重下來,半晌,才猶豫着吐出一句話:“……心魔。”
“怎麼會?”墨非離臉色大變。
“殿下可能還不知道,這姑娘是半人半妖,從魔君把她帶回來就一直受傷,老夫替她治療過多次。她先前中過黑妖毒命懸一線,魔君借用了一些黑暗的力量把她救了回來……”
“什麼黑暗的力量?”
“這,殿下還是不要問了。”
魔醫的話有些含糊其詞:“後來,可能遇到了一些事,她有很重的心思,老夫先前就像魔君稟告過,只是魔君沒有放在心上。加上今日,她的身體裡融入了天眼鏡的碎片,可能讓先前那黑暗的力量甦醒,纔會有不正常的表現。”
“那,如果商量之後她會怎樣?”
“……確定是心魔的話,她可能會被投入煉池,灰飛煙滅!”
“!”
墨非離身體一僵,面色難看地看魔醫:“你,確定?”
“是!心魔能控制人的心神,很可能會造成魔界動盪,也許魔君有別的辦法也說不定。既然魔君當時會用那種辦法救她,應該會……”
“不要!”
墨非離猛地擡起頭:“魔醫,你,你暫時不要告訴魔君!”
“爲什麼?”
“這……這可能只是猜測,可就算只是有一丁點可能,她都可能會被毀掉,你應該知道的,魔殿那些人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她先前還是好好的,不應該會是心魔的,所以,再給我一些時間……”
“可,殿下你應該……”
“魔醫,你也不想錯殺好人對不對?”
墨非離的眉死死擰着,怎麼也無法把她跟心魔牽扯到一起。
“這……哎,好吧。”
魔醫嘆息一聲,“可如果她再吐黑血,或者情緒不穩的話,殿下一定要告訴老夫。”
“好!”
墨非離保證,送走了魔醫。
而在兩人離開後,一道身影現了身形,絕美的臉上掠過一道嫉恨,視線落在寢殿裡,勾着脣角冷笑一聲,轉身,向着一個方向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