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很是顛簸,老頭子的眼睛早就瞎了,又過幾十年地窖暗無天日的生活,早就讓老頭子的嗅覺和聽覺十分的明銳。
一陣芳香,這是女人住的地方,老頭子心裡暗自思索道。正想着,老頭子就被推到了一個陰冷潮溼的地方。又是一個地窖?
“你們又來幹什麼?我說了,我是不會背叛太后的!”門剛剛被打開,裡面就傳來一個低沉的女子聲音。
老頭子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全身打了一個機靈。這聲音,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嗎?
“慧兒?”老頭子猜測着。
剛剛還聲音冰冷的女子突然停住了說話,喘氣聲明顯大了許多,完全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的耳朵。
門外傳來了李賢妃的殲笑聲:“兩位故人好久不見,如今既然相見了,就好好敘敘舊吧,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哈哈哈哈......”李賢妃噁心的笑聲越傳越遠,屋門狠狠地被關上了,能聽見從外面上了鎖。
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都很大,彼此都不敢先說話。許久,老頭子才鼓足了勇氣再叫了一聲:“慧兒?”
“閉嘴!不許你叫我!”女子已經從剛剛的吃驚轉爲了憤怒。這個男人,自己等了、愛了、恨了幾十年,今天卻在自己最爲落魄的時候見面了。
“慧兒...”老頭子的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當年是我失約了...”
“袁星淳,你知道我站在山坡上等你多久嗎?三天三夜,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等着,等着你帶我走!”女子一步一步走到了老頭子身邊,歲月的洗禮,讓雖然心情很激動的女子,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起伏,她的喜怒哀樂,早就隨着那一天消失了!
“我最後是被太后派人擡回去的,我的手腳已經麻木,我的心已經冰冷,我本以爲我找到了一個可以帶我走,願意與我相伴一生的人。原來一切都是夢,一切都是謊話。”
女子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以爲她的心早就死了,可是沒有想到,再看到這個男人,自己還是如此激動。
女子終於走到了老頭子的身邊,一看如今老頭子的樣子,整個人崩潰地撲倒在了老頭子的身邊,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怎麼會這樣?”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所仰慕的男子曾經那樣的意氣風發,一顰一笑都讓人覺得如同星光在閃爍,爲何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老頭子用自己未斷的一個手臂輕輕撫摸着女子的臉:“那天我上山和宮主比試武功,一比就是三天三夜,最後我還是敗了。但,那個時候,輸與贏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我一心想着就是能和你雙宿雙棲。爲了將來我體內的魔性不要在控制我,我讓師弟將我的右手臂砍斷了。慧兒,我是真的做好和你天長地久打算的了。”
老頭子如今眼已盲,再也看不到自己慧兒的模樣了。但他還是閉上眼皮,回憶往事,心中不免感傷。
“待我下山的時候,我不知道是誰,已經埋伏在那裡,瞬間就將已經受了重傷的我打暈,等我醒來,已經被關進了地牢之中。至始至終,將我打暈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就是剛剛那個李賢妃來給我送飯,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但卻每天想盡辦法折磨我,逼着我將魔教心法口傳於她,再後來就是逼着我將應天宮的武功教授給她。我本來想死的,可是,沒見到你最後一面,我不敢死。我一定要活着告訴你,慧兒,我從來沒有辜負於你!”
這個女子,就是太后身邊的馬姑姑,馬怡慧。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激動,等了幾十年,自己終於知道,自己從未愛錯過人,也從未選錯過人。
馬怡慧待在了袁星淳的身邊,將自己的眼淚擦乾,緩緩說道:“等不到你,我想過去死。我被太后帶回宮中,可是人早就是一副死屍了。我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鬧。太后知道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一開始也沒有勸我。直到第七天,太后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了進來,告訴我,我要活下去,才能知道到底你有沒有騙我。我要活下去,終有一天能見到你,如果你騙了我,她會幫我動用大周國的軍力殺了你,但若是你沒有騙我,我就用自己的一生守護住了一個承諾。”
馬姑姑說到這裡,還是哽咽了,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袁星淳的左手:“淳哥,如今我等到了,我守住了你我之間的承諾!”
袁星淳的喉結上下滾動着,心中無限激動:“慧兒,咱們倆都守住了,守住了彼此的承諾。雖然我們倆沒有守在一起一輩子,可是心卻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那個李賢妃,十五六歲的時候,就進了宮,我一直被他藏在宮中一個角落,後來她有了自己的院落,我就被移到了思賢宮下的地牢。每次你來,我都知道,因爲你身上那獨有的木蘭花香,任何人身上都沒有。每次,我都覺得我又見到了你,那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力量。”
馬姑姑心中也很激動,臉上的冰也融化了,如今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含着歲月的雕刻。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靠在一起,多少年了,他們倆的心終於平靜安穩了下來。馬姑姑突然意識到,她的心從那天起就丟失在了那個山坡上,如今她的心又回來了。
許久,馬姑姑的心情終於平靜了,靠在了袁星淳的肩膀上說道:“李賢妃當年才七八歲,即使你當時受了重傷,可是怎麼可能把你打昏過去呢?”
袁星淳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好多遍,答案只有一個...”
每次想到這個答案,袁星淳的心中很是糾結,他們都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弟,怎麼會呢?
“什麼?”看袁星淳半天不說話,馬姑姑問道。
“唉,”袁星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就是應天宮中有叛徒!把我打昏,我醒來,那個小姑娘第一句話要的就是魔教心法,這是擺明應天宮中有人覬覦這個心法。而,這個人與我十分熟悉,所以弄瞎了我的雙眼。我知道他也來過,可是怕我聽出他的聲音,每次他來的時候都特別小心,從來沒有弄出過任何別樣的聲音出來。”
“可是李賢妃又要你教他應天宮中的武功?這又是爲何?”
“魔教心法,我練到後半程時,發現這是個自我吞噬的武功,武功練得越高,自己的心智就越來越沒有了,好在,我在還沒有練到深層的時候,就遇到了你,所以我沒有練下去。我讓師弟砍斷我的右手臂也是爲了不讓自己練習下去!這個武功的威力很強大,但隱患也特別多,比如,女子在沒有及笄之時就練習,那女子的特徵就會越來越少。而,不論男女,練習了魔教心法,一旦進入深層,就無法生育。我想這也是爲什麼李賢妃小的時候從來沒有練過的原因,因爲她還要嫁入宮中,還要爲皇上生兒育女!而找我要應天宮的武功,那是因爲,應天宮的武功博大精深,我師父交給我們師兄弟三人不同的三套劍法,可以互相剋制,就是怕萬一將來,有人變節,我們也能互相戰勝對方。所以那個人也想得到我的武功,因爲我的武功是對付宮主的武功!”
“你不會真的將自己的武功都交給李賢妃了吧?不對,如果你的武功是對付宮主的?那麼爲何,那天比試你還是輸了?”
“那是因爲,魔教心法,有一招很厲害,就是可以將自己體內的內功變成兩部分,如果自己不想將魔教心法暴露出去,就可以完全使用自己原先的武功就行了,當時,我是想看看用魔教心法能否打贏宮主,故而將我自己原來的武功隱藏了起來,沒有使用。其實即使使用了,我也不一定能贏。因爲我的武功雖然是制服宮主的,可是,當時我武功的根基還沒有師弟的強,所以還是打不過的。在李賢妃找我要我自己的武功之時,我已經將應天宮中有叛徒這件事情想清楚了,所以我沒有將應天宮的武功全盤托出,只是教了前面,後半部分精髓的部分,是我自己編的,威力還是有的,可是我相信宮主一定能對付。”
馬姑姑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所以如今誰有這個魔教心法,就能知道應天宮的叛徒到底是誰了!”
袁星淳點點頭:“可以這麼說。但這個人隱藏的很深,恐怕把他挖出來,沒有那麼容易。”
馬姑姑眉頭蹙了起來,但願非涼和七皇子能夠一切順利,莫受歹人的殲計。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馬姑姑現在就如同問題寶寶一般。
“什麼?”袁星淳問道。
“這都幾十年了,那個應天宮的叛徒的魔教之功練得恐怕也是爐火純青了,爲何沒有殺掉宮主取而代之呢?”
袁星淳臉上的表情變了一下,一臉嚴肅地說道:“恐怕,是爲了我們應天宮後山禁地裡的秘密!據說,禁地裡有一種能量,聚齊龍靈令牌和七顆龍靈靈珠,有緣之人自可以打開那神奇的能量,這個能量連魔教也可以戰勝。我想,這個叛徒遲遲不出手的原因,應該就是爲了這個。”
馬姑姑一抓袁星淳的左胳膊:“咱們得想想辦法,不能讓這個人的殲計得逞啊,不然到時候恐怕龍靈大陸又要陷入一片灰暗之中。”
袁星淳痛苦地一皺眉:“我何嘗不想呢,可是我被關在地牢都幾十年了,根本無法和外界聯絡!”
馬姑姑的眼睛一亮:“我有!”
袁星淳立刻阻止道:“不可以,你雖然會武功,可是與江湖中人比起來,差距還是很大的,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馬姑姑說道:“淳哥,你聽我說,他們把我關在這裡,本來是想讓我假借太后生命有危險,去把皇上給騙出來的,我一直不答應,死,我也不會背叛太后和皇上的,於是我就被關在了這裡。如今,我可以說我願意了,這樣我就能出去見到皇上,這樣我就能和外界的人聯絡了。”
袁星淳想了想,這個主意是不錯,可是還是有危險,一旦被這些人發現了慧兒其實是有二心的,恐怕慧兒隨時都能死。
袁星淳還是搖了搖頭:“你我剛剛相見,你就同意要出去,太明顯了。而且這個法子也不是特別周全,咱們還是要再想想!慧兒,我還不容易失而復得你,我捨不得讓你冒險。”
馬姑姑這麼多年,早就是嚴酷,面無表情的人,此刻聽到袁星淳說的話,臉上竟然露出了小女子纔有的害羞的笑容,偎依在袁星淳的身邊:“恩,再等等,現在就答應,肯定會讓他們懷疑的。我想他們願意讓你我想見,肯定是想利用你,來讓我聽他們的指揮,不如到那個時候,我再同意,可能真可以成功。”
袁星淳也點點頭:“到時候再說吧,反正,我不願意你涉險。”
兩個人偎依在一起,雖然身處在地牢之中,可是兩個人覺得很幸福。
*
登神臺,白天,壯工都在勞作,登神臺就是要建一個很高的臺子,說是皇上要用來修仙使用。
聽到這樣的說法的人,都搖搖頭,覺得這個新皇簡直太迷信了!可是百姓又無可奈何,只能儘快幹活,早點回家與親人團聚。
中午放飯的時候,幾個壯工窩在一起邊吃飯,邊小聲說話。
“聽說,王二、牛三昨天被帶回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憔悴了。”
“可不嘛?他們倆去了三天三夜,說是裡面那個女人索求無度!”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咱們白天干活,晚上還要這樣,媽的!”
幾個壯工心情都很鬱悶,其中一個很警覺地喊道:“你們兩人是誰?”
由軒轅旭和皇甫少厲喬裝的壯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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