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趕到公司的時候,甚至比原定的半小時,晚了一會。
但葛玲不僅沒翻白眼,反而拿出了帶來的禮物,一小盒茶葉。
有包裝,沒標識的那種。
不像是能買到的。
吳遠一瞅這副做派,坐下來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了,“二位警官,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說完,接過沉路剛打好的咖啡,端在手裡緩緩攪拌。
很多人習慣性的蓄勢動作。
吳遠卻只拿來表示放鬆,愜意,怡然自得。
葛玲張了張嘴,依舊沒說出來,於是踢了踢搭檔陳力。
陳力倆眼瞪大,轉頭看着女搭檔。
那眼神分明在說:‘這種事情,你讓我一男的開口?分明是你們女的,更好開口一些。’
葛玲卻忍不住發窘。
她不喜歡求人,尤其不喜歡求眼前這個讓她頻頻翻白眼的男人。
要知道,她以前可不翻白眼的。
身爲漂亮女警官,她自然知道,翻白眼是不雅觀的表現。
可見到這麼高大帥氣的老闆,總是控制不住。
最終還是吳遠先發話了,“騰大公司賬上還剩多少錢?”
葛玲嘆氣道:“只剩七萬多了。”
“未完的裝修項目還有幾家?”
“五家,大都進行到中後期了,這點錢應該夠吧?”葛玲終於有些主觀能動性了,主動問道。
“不好說,那得看他們有沒有結清材料款。”吳遠篤定無疑道:“即便是結清了,這五家做到完工,八成也是賠本的買賣。”
這就麻煩了。
葛玲一臉焦急,他們打假辦桉子的目的是好的。
但總不能讓幾個原本能完成裝修的家庭,半路就這麼爛尾在這兒了。
其實這事吧,吳遠不接有不接的理由,接也有接的原因。
但確實是,這事也是因騰達而起。
這五家起初也是本着騰達的招牌而來,只不過上了當,受了騙而已。
所以吳遠也沒多想,直接拍板定了下來道:“這樣吧,這五家,我接了。”
話音一落。
葛玲蹭地一下站起來了,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別說她了,陳力都站起來了。
本來在來之前,他們就知道,這屬於是強人所難的一件事。
沒想到吳老闆人就真大氣,二話不說就接下來了。
要不說人家生意能做那麼大,能拿到那麼多區裡市裡大人物的墨寶呢。
“吳老闆,太感謝你了,我代表分局,代表五家受害的家庭,向您表達最崇高的敬意。”
說完,葛玲刷的一下衝吳遠敬了個禮。
陳力也跟着敬了。
嚇得吳遠蹭地一下也跳起來了:“咱不興這個,坐坐坐。”
不過還真別說,白眼警官的敬禮,還真挺英姿颯爽的。
尤其是配上這麼一身警服……
呸呸呸,我纔不是制服怪。
回過味來,吳遠就聽葛玲追問道:“吳老闆,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就想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是我們能幫到您的?”
吳遠微微苦笑:“你們是人民公僕,能幫我什麼?再幫我接五家新裝修工程,來彌補我損失?那也不現實不是?”
陳力也打斷葛玲,見好就收道:“那麼吳老闆,我們就先回了。具體的項目資料和信息,我們會盡管移交給您。”
吳遠起身,跟二位警官一一握手,然後送人離開。
只是葛玲有些神思不屬。
吳遠也不想因爲這點爛尾工程的小事,真給人家帶來什麼思想上的包袱。
於是把人送進電梯前,隨口開了句玩笑道:“葛警官不翻白眼的時候,也是挺好看的嘛!”
結果話剛說完,葛玲就回敬了他一個白眼。
白眼,雖遲但到。
電梯門關上,開始穩穩地下行。
葛玲本就忍不住後悔了,結果還被搭檔陳力埋怨道:“其實像吳老闆這麼有良心的企業家不多了,人家都沒怎麼爲難咱,就答應接手了。你爸雖說是局裡領導,也別總對人那個態度。”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說了!”
陳力本來也沒打算接着說,因爲他已經說完了。
沒想到回去的路上,葛玲又忍不住問道:“你家裡要不要裝修?”
“我家住在弄堂裡,”陳力下意識地道:“不是,你真打算替人家大老闆跑項目呀?”
葛玲眼神躲閃地掩飾道:“沒有,我就問問。”
這話連葛玲自己都不信,更別提陳力了。
送走兩位警官,吳遠回頭,就聽沉路問道:“老闆,騰大做剩的項目,咱們再接手,虧錢先不說,萬一砸了咱們的招牌,也不好呀。”
吳遠點頭道:“難得你能爲公司想這麼多!所以這項目,咱們既然接了,就不要怕花錢。本着寧願多花錢,也不要砸招牌的原則。”
“到時候,跟分局對接材料和接待客戶的活兒,你跟一下。”
沉路連連答應。
事實上,她也沒想到,自家老闆能接下來。
從客戶的弱勢來看,她也很佩服自家老闆的大氣。
“另外,對接的時候,跟樑主編打個招呼,搞個追加新聞。”
沉路一愣,老闆這招高呀!
金錢損失是難以避免了,但多少能從品牌積累上找補回來些。
今天公司沒啥人。
除了前臺沉路值班,財務那邊於楠值班,設計那邊,老六來摸魚之外,冷清的狠。
吳遠回到辦公室待了一會,也就走了。
不過離開啓華大廈,吳遠並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四牌樓路的公寓,找到喬五爺。
爺倆站在樓道里,湊頭抽着煙,吳遠就把上午警官們招過來的事兒說了。
喬五爺聽完,喟然道:“這事你做的沒錯,從那幾家客戶的角度來看,人家畢竟是衝着咱騰達的招牌來的。不過話說回來,這項目好接不好做就是了。”
吳遠同意道:“五爺,我琢磨着找幾個細緻的師傅,咱們不怕返工,不怕虧錢,把這幾個項目手尾收拾好。”
喬五爺心領神會道:“行了,我有數了,這人我來選,保管處理得條條噹噹的。”
說完這事,吳遠續道:“另外,五爺,咱們馬上要接樓盤工程了,你是瓦工,有沒有心癢癢些?”
身爲瓦工的喬五爺一聽來了勁:“真樓盤?多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