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不無自嘲地述說着,絲毫沒有半點炫耀的意思。
但聽在後排仨個女孩的耳中,卻是那般的真實而震撼。
感同身受。
銀色桑塔納平穩地行駛着,吳遠的話語也在繼續。
“後來越倒騰,現錢就越多。我和明軍乾脆就明牌了,直接提上旅行包,大大方方地進站,成疊的現金,讓火車站的警察過目,讓乘警知曉。”
“不過當時有了錢,資本也突破十萬二十萬之後,來回路上我們都選擇白天的車次,不管有多貴。”
“奔波於各地,就住最貴的賓館。上海這邊,更是直接在吳宮大酒店搞了個長包房。”
“終於有一次,在合市火車站,我和明軍發現跟我們一模一樣風格的仨人。那仨人就是楊百萬帶着他的倆保鏢。”
“打那以後,我們就認識了。後來帶着明朝來上海炒股,在靜安證券門市部又打過幾次交道,這樣一來二去的,也就熟了唄。”
講到這裡,吳遠的話音戛然而止。
車內卻是一片靜寂。
不僅後排的仨女孩有些目瞪口呆,就連開車的馬明朝臉上都浮現出緬懷之色。
片刻後,沈璐這才由衷地讚歎道:“老闆,您真是太了不起了。這第一桶金,是您拿命博來的。”
這話一點都不誇張。
別看有着馬明軍那樣人高馬大的徒弟跟着。
可畢竟帶着那麼多現金,真要是出事的話,恐怕死了都沒有葬身之地。
與此同時,和吳遠分開的楊懷定,直接找到了楊衛國。
楊良正如今已經是上海第一大戶室了,旁人的話,是很難聽進去。
楊懷定也因此跟他越來越遠。
只維持着表面的關係。
倒是跟楊衛國這邊,還能說的上話。
更何況,這次楊懷定帶來的消息,又曾經是楊衛國動過的念頭。
“衛國,我剛纔在吳宮碰見吳總了。”楊懷定遞了根菸給楊衛國道。
楊衛國接過煙來,就手在煙盒上嗑起來,接着就地一蹲。
那架勢,跟發達賺錢之前,壓根沒什麼區別。
不僅如此,別看楊衛國股市裡不少賺,可除了跟圈子裡的人交際應酬,平時的吃喝用度極爲節儉。
節儉到讓人覺得他根本不在乎物質的富有與貧乏。
楊懷定也隨之蹲下來,順手用打火機點着了煙,然後把打火機遞給對方。
楊衛國接過打火機,上了火,悠閒地吐出一口煙霧,才慢條斯理地道:“大哥,你跟一個圈子外面的人,走那麼近做什麼?沒必要。”
說完,把煙拿開,吐出了一口長長的煙霧。
那迷離而超然的姿態,像極了樹先生。
“你錯了,衛國,”楊懷定也不急,也不惱道:“其實吳總根本就沒離開咱們這一行。”
楊衛國哦了一聲,緊抽了兩口道:“怎麼說,大哥?”
楊懷定在鞋頭上磕了磕菸灰道:“吳總他只是事業做大了,實體企業做起來了,顧不上咱們這一行而已。換句話說,拿錢到股市裡生錢,不是他現在的重點。”
楊衛國倆手一攤道:“還是地呀,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你聽我說完,”楊懷定打斷道:“其實吳總已經走在我們前頭了。他不僅股市這塊有關注,而且投資到了海南,最近聽說又上了期貨。”
“期貨?”這正是楊衛國感興趣的話題,“去境外炒期貨?這可能麼?”
楊懷定篤定道:“我覺得是可能的。你想想,今年到現在,江浙多少小老闆,找到咱們,把錢投給咱們來錢生錢?”
“吳總的傢俱廠、裝修公司掙的錢呢?總歸有個靠譜的渠道吧?所以我覺着這話是可信的。”
楊衛國喃喃道:“期貨的風險,可比股票大多了。連我都不敢輕易涉及,他行麼?”
楊懷定不無調侃地道:“要是按照你所謂地掙到3000萬爲目標,吳總恐怕早就達到炒期貨的門檻了。”
業界的人都知道,楊衛國發過大宏願。
在資產達到3000萬之前,絕不會涉獵期貨交易。
所以楊懷定纔會有此一說。
楊衛國眼皮一跳,卻依舊故作平靜地道:“他炒期貨就炒唄,有人趟趟路也好。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期貨掙錢容易,虧錢也容易。”
楊懷定也不無揶揄地道:“至少吳總產業衆多,不用像咱們這樣孤注一擲。”
銀色桑塔納回到教職工小區的樓下時,一輛熟悉的法拉利就停在那裡。
原本還打算到吳遠家裡玩的仨女孩,一見這輛法拉利和那個女人的氣場,頓時連車門都不敢下,催促着馬明朝趕緊掉頭離開。
吳遠下了車,走到法拉利車門邊,就見幾天沒見的那個女人,傲然地坐在駕駛座上,按下了車窗,露出了白皙的側臉和脖頸。
“上車,有事跟你說。”
吳遠本想硬氣一回,可無奈倆腿不聽使喚,很不爭氣地上了法拉利副駕。
結果車門一關。
顏如卿立馬火速換擋,法拉利熟練地倒車離開。
連給吳遠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顏姐,有事上樓說多好?這都到我家了。”
“怎麼,怕我把你賣了?”
“賣了分我一半就行。”
“臭貧。”
法拉利吸引了不少教職工小區居民的目光。
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的。
只是吳遠不知道了。
因爲法拉利一離開四平路,就直奔松江而去。
一路上,顏如卿都沒怎麼說話,專注地開着車,行雲流水之極。
吳遠也樂得享受這份清靜,帶着酒意,竟然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直到法拉利駛入松江別墅的車庫,伴隨着砰的一聲關門聲,吳遠這才猝然醒來。
見到另一邊顏如卿已經下了車,也匆匆忙忙地下了車。
從車庫直接進入別墅,入目一片孤寂的白色。
雖然是他親自設計的裝修方案,但吳遠依舊感覺不自在。
恐怕也只有顏如卿如此冷傲的女人,纔會在這樣的環境能感到放鬆自在。
思忖間,就見顏如卿在一樓的沙發上坐下來道:“找你來,是打算談談你上回追我到機場時,想說的事。”
“顏姐,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有點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