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蘭笑着揉揉他的頭髮，輕聲道：“到底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再說我也沒參加高考，不一定能考上省城的大學，說不定考到外地去了呢。而且那時候咱爹咱媽也確實拿不出一點錢繼續供我上學，更別說底下還有你需要好好供着學業。”
皓子埋低了頭，愧疚的問：“二姐，要是我不上學了，你是不是就能上大學了？”
“瞎說啥呢，就算你不上了我也是上不成的。大學學費貴的很，還得要生活費，咱爹就是砸鍋賣鐵他也湊不來那麼多錢吶！”
這事兒孫雨蘭早就不往心裡去，咯咯笑起來：“你別再提了啊，大過年的咱說這些幹啥？咱媽應該忙完了，咱趕緊準備一下，騎三輪摩托上鎮上趕會去。”
“嗯。”皓子又笑了起來，認真一點頭，跟着孫雨蘭出了堂屋，等王香秀收拾好了之後，一家子坐在三輪摩托裡，開着車子往鎮上行駛。
到了鎮上，孫雨蘭找了看車的，鎖好車子之後，交了兩毛錢，就和王香秀一起往會裡面走。
這裡所說的趕會，類似於趕集，但是和趕集又是不一樣的。會上東西齊全，而且價格便宜，想買什麼應有盡有。
王香秀領着秋蘭走在一塊兒，娘倆去買粉條和海帶、木耳之類的東西，孫皓則跟着孫雨蘭往賣衣裳的攤子走。
走了一陣兒，孫雨蘭看上一件適合皓子穿的黑色棉外套，姐弟倆拉着手就進了攤位裡面。
孫雨蘭伸手指着那件衣裳，對老闆道：“那件衣裳拿下來給我看看。”
老闆舉着鉤子，把那件衣裳取下來遞給孫雨蘭，誇誇其談的說着：“這可是今年的新款，樣式好看的很，十幾歲的男孩子穿上絕對看着有檔次的很。”
孫雨蘭點點頭，拿着外套走到孫皓面前比了比，滿意點頭：“嗯，還不錯的樣子，皓子，把你的外套脫下來，試試看這件兒。”
“好。”皓子點頭，麻利的脫下身上的外套，套上孫雨蘭手中的外套。
孫雨蘭仔細瞅着，讓他轉了一圈，摸着下巴道：“大小挺合適，衣裳樣式也不賴。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孫雨蘭暗暗衝皓子擠眉弄眼，手指搖了搖。
皓子人也是機靈的很，立刻搖頭像撥浪鼓，“不喜歡，一點都不好看。姐，咱再上別的地方瞅瞅吧！”
“咋就不好看了，我看着不錯呀。”
孫雨蘭皺皺眉頭，轉臉問買衣裳的老闆：“這衣裳多少錢一件？”
老闆嘖了一聲，摸了摸下巴道：“這衣裳是今年新款，進貨可不便宜，你要是要的話，給我十三塊錢就行了。”
“十三，有點貴了。”
孫雨蘭頗覺可惜的搖搖頭：“再說了，俺兄弟也不咋喜歡。老闆，你要是誠心想賣就便宜點吧！”
老闆乾巴巴笑着擺手，道：“閨女，真不能再便宜了，我這兒都是明碼實價的，老顧客也有不少。你這樣跟我搞價，我不賺錢不說，還得賠本哩。”
孫雨蘭眼珠轉了轉，道：“我也不是那種很會講價的人，你要是覺得合適，就十塊錢，這衣裳我就要了。”
老闆再次擺着手乾笑：“閨女，你這壓價壓的也太狠了。這不行，我真的虧本，不能賣了。”
“老闆，十塊不是挺合適的嗎？你看馬上過年了，你多走一點貨，我給俺弟買一件新衣裳，十全十美皆大歡喜，多好的事兒，你說是不是？”
老闆啼笑皆非，仍舊擺手：“閨女啊，你可真是會說話。不過這個價我真不能賣，大過年的你不能讓我做虧本生意啊！”
“這樣啊，那不好意思啊老闆，難爲你了。”
孫雨蘭故作爲難的皺皺眉，對皓子道：“皓子，把衣裳脫下來吧，咱去別的地方看看。我就帶了十塊錢，這衣裳貴了，我也沒法買。”
“哦。”皓子其實還是挺喜歡那外套的，可也知道孫雨蘭是在想辦法的壓價，毫不遲疑的脫下來還給老闆，道：“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了。”
老闆頓時愣住，抓着衣裳說不出話。
孫雨蘭故作惋惜的望着衣裳，拉住皓子的手轉身往外走。
老闆看他們是真的要走，立刻就着急了，舉着衣裳跑到攤子門口，衝着他們喊起來：“閨女，你要的話就加點錢，十二塊，你看咋樣？”
孫雨蘭搖頭：“我沒多的，就只有十塊。”
“那就十一，十一行了吧！咱各退一步。”
“就十塊，湊個整數還挺吉利的。”
眼看着姐弟倆越走越遠，老闆狠狠心一跺腳，大聲道：“回來吧，給你了！”
孫雨蘭慢吞吞停下腳步，和皓子對看了一眼，會心一笑，轉身走回了攤子。
看到他們回來，老闆苦着臉搖頭嘆氣：“這衣裳我可真是一分錢沒賺你的。”
賣東西的人永遠不說實話，尤其是在這種龍蛇混雜的鄉鎮集會上。這個孫雨蘭自然心裡有數。
但是她也不會去戳破，拿過衣裳仔細檢查了一遍，一臉認真道：“看着還不錯，沒啥質量問題。”
老闆嘖了一聲，哭笑不得的搖頭：“閨女，你這買東西的也太精了，要是買東西的個個跟你一樣，我這生意都白做了。”
“老闆，大過年的，咱不都是圖個開心嗎？再說了，你人這麼爽快，我以後遇上了還上你這兒買東西，你這生意肯定也會一天比一天好。”孫雨蘭笑盈盈的說着好聽話。
老闆呵呵笑起來，爽快道：“行，就衝你這閨女說話好聽，我便宜賣給你也算值當了。你自己看看，是要裝起來還是直接穿上？”
“裝起來吧，大年初一的時候再穿。”孫雨蘭將衣裳疊起來，遞給老闆。
老闆麻利的拿了個袋子，細心幫她把衣裳裝好，笑呵呵的送他們離開。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皓子搖晃着孫雨蘭的手，笑嘻嘻道：“二姐，我以前咋不知道你還挺會跟人講價。”
“這點可是跟咱媽學的，咱媽說了，會上的東西都利潤高，我跟着她買過多少回東西了，講價這一套早就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