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猜到的結果,孫雨蘭一點不覺得意外,不以爲然的“嗯”了一聲。
王香秀疑惑的問起來:“那天晚上,你跟曉麗都說了些啥?”
“我沒說啥,就是讓她自己好好考慮。可能她也覺着,跟着那個人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這才狠狠心把孩子給流掉了吧!”
對於她事不關己的態度,王香秀實在覺得不適應,皺眉嘖聲道:“雨蘭,你說你咋就一點不覺得可惜呢?那是一條命呀。”
孫雨蘭呵呵乾笑,擡眼瞅着她道:“媽,別人家的事兒你總是瞎操心,咱們自己家的事兒成天都忙不過來呢!再說了,你也不想想,以後那個孩子就算是真的生下來了,也有不少問題要面對。他該怎麼面對那些不承認他的人,到底該不該喊李林哥爸。還有,萬一以後曉麗之前跟的那個人要認孩子的話,該怎麼解決才合適?”
“這……”
雨蘭一下子反問這麼多,倒真把王香秀給難住了。
王香秀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太過爛好心了。更何況,雨蘭反問的那些問題,也真的都是需要嚴肅考慮的。
在這一點上,雨蘭比許多人都看的比較透徹深遠。而她,卻只看到了眼前。
自嘲一笑,王香秀搖頭道:“我終於知道爲啥你能當家了。很多時候,你比我跟你爸想問題都想的透徹明白。”
孫雨蘭淡然笑笑,放下茶缸站起身道:“好了,不跟你多說,我也歇夠了,得趕緊上地裡去瞅瞅白芨的長勢。不出意外,最近也該收起來了。搭建大棚的準備工作我已經安排好,只要收了白芨,就能直接搭建大棚,進度快的很。”
王香秀點點頭,也跟着站起身,道:“那我跟你一塊兒上地裡去。”
“你還是別去了,趕緊上鋪子裡去給俺爹幫忙吧!這幾天你除了下午有時間去鋪子,平時俺爹自己忙得連喘口氣兒的工夫都沒有。”
王香秀好笑搖頭:“他忙,我也沒閒着啊,成天在家裡不是比在鋪子裡還忙?”
“嗯,那是,俺媽本來就是勤快人,怎麼也不可能讓自己閒下來的。”孫雨蘭咯咯笑着點了下頭,扭頭去了雜物間,拿了農具往地裡去。
王香秀也趕緊的回屋收拾了一下,騎上自行車趕往縣城鋪子去。
跟孫雨蘭所預料的時間差不多,白芨很快到了收成的時候。
她特意讓孫紅志和孫紅建都把手邊的事兒放一放,西餅鋪那邊兒交由王香秀暫時先看着。
之後又請了兩個人,在短短三四天的時間內完成了白芨的收挖,之後就是晾曬和整理。
這些事兒,孫雨蘭請了村裡幾個性格潑辣好相處,平時閒來沒多少事兒的婦女幫忙,沒幾天就完成了清理工作,只剩晾曬。
由於當地土質鬆軟肥沃,又是鮮少施肥的富硒地,白芨的長勢格外喜人,一個個的長得很壯實,看品相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在家裡整理白芨的一段時間,搭建大棚的事兒她就完全的交給孫紅建來監督。
她則帶上一些白芨和兩個野菊花決明子枕頭,往省城那邊兒的醫藥公司談白芨的收購價格。
臨出發的那天早上下了點小雨,她撐着傘站在縣汽車站的大棚底下等車,冷不丁的,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孫雨蘭。”
雨蘭背脊猛地一僵,很顯然已經判斷出是誰在叫她,扭頭呵呵笑的看向來人,和氣的問:“徐書記,今兒個天氣不咋好,您怎麼也來車站了?”
徐程收起傘提在手上,走到她面前籲口氣,笑的陽光燦爛,回答道:“我回省城一趟,順便看看我爸我媽。”
孫雨蘭恍然點點頭,問:“對了,您是省城過來的,難道自己沒有車嗎?而且就算沒有,也應該有公車接送吧!”
徐程爽朗笑起來,搖搖頭道:“你想的也太好了,我到鄉下來,說好聽了是來視察的,但實際上,上級就是讓我來體驗生活了解民間疾苦的。”
孫雨蘭抿抿嘴,認真嚴肅的點頭:“你們這些省城人,從小生活條件好的很,是該體驗一下民間疾苦。”
徐程籲口氣,慨然道:“其實我以前在農村待過的,什麼民間疾苦之類的,比其它的幹部要懂得的多,也體會的多。你又不瞭解我,就不要總是說我不懂民間疾苦了。”
“哦?原來你再農村待過?”
孫雨蘭來了興致,笑眯眯問起來:“那你跟我講講,你在哪個地方的農村待過?”
徐程突然的沉默下來,一副不想提起往事的樣子。
剛巧這時候客車到了,徐程微微一笑,擡手示意:“咱們先上車吧,客車可是不等人的。”
孫雨蘭也算是看穿了他不願意說的態度,點了下頭,走到他之前上了客車。
很快客車上就差不多坐滿了人,司機準點出發。
徐程就坐在雨蘭身側,眯眼靠在車座上,慢條斯理道:“都是過去的事兒,有些事兒提起來挺讓人傷心的。”
孫雨蘭扭頭看他,卻從他的眉宇間看到了濃濃的傷感憂愁,多少有點不知所措。
徐程並沒有睜開眼,在車子輕輕顛簸的過程中,說了起來:“很久以前的事兒了,我爸以前也是個政府幹部,我也沒有辜負他的栽培,年紀輕輕就做了幹部。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在鎮政府,就是離你們東坪鎮有點遠的關穎鄉,做一個小幹部。那時候,我成天往地裡跑,瞭解農村種地的那些事兒,跟當地的農民打交道,跟他們一起下到地裡幹活兒,說起來,也算是吃了不少苦頭。”
孫雨蘭點點頭,遲疑着問:“那時候你多大?”
“剛大學畢業,二十二出頭。那時候年輕的很,做什麼事兒都感覺有無限的精力。所以,很快我的職位就有所上升。可能我天生比較容易跟農民親厚,所以還是喜歡下到地裡去幹活。也就是在那段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
孫雨蘭聽他要講起自己的故事,趕緊擺擺手道:“徐書記,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工作的事兒,對你的私事沒啥興趣,你不用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