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跟張振國曾是出生入死過的戰友,戰友情同手足,復原後沒跟他斷聯繫,逢年過節啥的必提禮登門拜訪。
從陳澤口中得知張紅軍過世,楊小娥在縣城租房子住,快過年那兩天張振江也上縣城一起團聚了。
三人年初一給親戚給拜完年,一起上供銷社買禮品,一路走一路打探便尋到這裡。
只是進院裡沒見着張振國,三個人都面面相覷。
坐下來吃飯時,瓢子試探的口吻問,“嫂子,振國呢?”
提及這,楊小娥俏臉染了失落與擔憂,低着頭道:”估摸還在部隊吧,或者出任務啥的,一個多月沒消息了,過年也沒往家裡打個電話。“
在娃娃面前強壓住情緒,做出強壯有說有笑的樣子,但當着老倌戰友的面,楊小娥眼眶一瞬間溢滿了眼淚。
“不可能吧?振國是個重情義的人,再咋個忙過年也會電話問候的。”戰友小鵬道。
戰友阿偉點點頭,”記得洪水氾濫那年,咱們正好年關被派去前線搶洪救災,年三十振國還用部隊座機給陳澤電話,督促年初一拜年順帶給張叔講明情況呢。“
張振江扒拉碗裡的飯菜,嘴裡嚼着,含糊不清的說道:“小弟每年都電話,就今年沒打。”
瓢子俊眉皺了起來,“難道是河灣縣的事情?”
楊小娥吸了吸鼻子,用手悄無聲息擦掉眼角的淚珠子,擡眼望向三人,”我估摸也是,聽說那邊亂糟得很,傷亡慘重,可我找人打探很久都沒他消息,你們能不能幫幫忙……“
說着說着,淚珠子又剋制不住吧嗒吧嗒掉下來,劃過楊小娥蒼白憔悴的臉頰。
她低下頭,努力咬住嘴脣平復情緒和呼吸,強撐着難受又道:“他做啥我都支持,這是他的責任,我就想知道他這人咋樣……“
三個人面面相覷,都打心底的同情她,心疼她。
瓢子一口應下來,“嫂子,你放心,這個事情我會放心上的。”
戰友小鵬道:“回去我就給戰友們去電話,問問那邊情況。”
戰友阿偉道:”河灣縣我家有親戚,明天一早我就過去看看,有消息了立刻給你電話。“
楊小娥心裡感動,摸了一把眼淚,俏臉強掛着笑容,“好吧,我就把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了。”
感受到嫂子情緒不穩,三人就沒再繼續這話題。
桌上只有四個菜,娃娃們吃了一半他們纔來的,怎能管飽呢,楊小娥起身去門背後拿圍裙繫腰杆,回頭招呼,“你們慢慢吃,我再弄倆菜。”
“嫂子,夠吃了。”
“對對對,不麻煩了嫂子。”
楊小娥笑,”沒事,馬上就做好了,以前你們都說我手藝好,平常大家都忙自個的事情,這會難得一聚,必須得多嚐嚐我手藝。“
魚是宰了剁成一塊一塊並且炸過的,從碗櫃裡拿出來,鍋裡熱油放姜蒜爆炒,再倒炸好的魚塊,從部隊裡出來的男人都能吃辣,拿勺子從罈子裡舀半碗酸辣椒混合炒,酸辣特別下飯。
備年貨周嬸子齊嬸子一口氣買六隻雞,怕回村過年楊小娥帶娃娃不好收拾,早就宰殺並且砍成段裝在塑料袋裡保鮮。
拿出來熱鍋爆炒,放鹽巴,花椒,幹辣椒,蒜片,八角這些,出鍋前撒上一把炸好的羅鬆米再撒上味精即可。
楊小娥每做好一個菜,瓢子就端了擺桌上,戰友小鵬專門看着炤臺,裡面的火燒的旺旺的,戰友阿偉就在一旁幫忙打下手。
涼拌洋芋絲來一個,清炒沙藥葉子少不了,趙金芳今早拜年時帶來的滷雞爪來一盤,一桌子滿滿當當,香氣飄出院外,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猛吸鼻子。
王春海和兩個跟班,這段時間都被一個叫小龍的人喊跑運輸,出省兩趟購買生豬跟大米啥的,再運到河灣縣給解放軍們吃。
王春芳託給他的事,這麼一耽擱就一個月過去了,這兩天好不容易纔得空,怎料院裡的人就是不出門,成天待家裡也不曉得幹啥。
幾年大年初一,家家登門拜訪恭賀新年,這院裡的人也不出門,不過上門給她道賀的人不少,說明是個有面子的人。
等了一天幾個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會聞着從院裡飄來的香噴噴味道,卻吃不到嘴裡,王春海煩得直罵娘。
“老大,要不我去買點包子墊墊胃吧?”講好的收拾完院裡人,三人就上舞廳喝酒跳迪斯科,但院裡飄的香味勾得人難受了。
王春海咬牙點頭,”要大肉包子,多買幾個,順道去弄把刀來!“
跟班吃了一驚,“老大,你這是要殺人啊?”
王春海一巴掌拍過去,”殺你媽啊!老子餓得胃疼盡是這女人搞的,收拾時不劃破她臉,這口氣老子咽不下!“
跟班揉着發疼的腦門點點頭,麻溜朝小吃街方向跑去。
瓢子等人吃過晚飯,陪三胞胎玩兒會,便跟楊小娥道別回家了。
楊小娥哄完玩兒睡覺,眼瞅着馬上八點鐘,但張振江和小弟還沒回家,剛纔瓢子說今晚縣城廣場那邊放電影,怕倆人走丟了。
先給趙金芳去了電話,她家離廣場近讓幫忙看看,十分鐘後回電,說沒見着人。
心裡掛念不下,楊小娥放下話筒便去房屋找毛外套穿,牀上三娃睡得香呼,她關了門便出去尋。
出了院門,走在通往縣城廣場最近的路上,楊小娥隱約感覺身後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