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縣人民醫院,有這稱呼嗎?
本縣衛生院創建於五一年左右,擱市七個縣城中算髮展比較好的,可醫院牀位目前也就五十張,現有醫護職工三十餘人,科室僅有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急診科,麻醉科等基本科室,看大病還得上更全面的市區醫院進行。
而市區醫院是機構健全,醫務科,護理部,財務科;內一科,內二科,內三科;檢驗科、放射科、影像中心等科室齊全,病房專業分科完善。
這便是人民醫院和衛生院的差距,因此小病本地醫治,大病或疑難雜症均上市區人民醫院,這是十里八村老百姓們的共識啊。
河灣縣就丁點大,相信機構還不如本縣衛生院健全,咋個還統稱人民醫院了呢?
楊小娥咋個想,都覺得不對勁。
河灣縣人民醫院,聽周嬸子說的,對方就講這幾個字便沒了,因此她一度認爲是騙子啥的,給掛斷了。
此時牛車已經離開縣城估摸一小時有了,時間七點左右,夜色越來越濃了,村落和樹林好像一下子都掉進了神秘的沉寂中,周圍靜悄悄的,只聞牛車輪子咕嚕咕嚕的行駛聲,以及牛偶爾幾聲噗呲吹氣。
楊小娥秀眉微微蹙起,問道:“程大爺,你對河灣縣熟悉不?”
程大爺手拎根棍子,時不時地啪嘰抽牛屁股頭後,笑道:“熟悉,哪能不熟悉呀,你大娘就是從那邊嫁過來的。”
接着緩緩講來,鬧饑荒那年,程大娘兄弟姐妹多吃喝不飽,身爲長姐的她便離家出去外邊討飯吃,到本縣城後因爲連續三天沒討着飯,混到在馬路邊,被程大爺見着領回家,後面就嫁給他了。
楊小娥沒好得打破程大爺的回憶,耐着性子等他感慨完緣分了,才又問,“程大爺,那你曉得河灣縣有人民醫院不?”
“人民醫院?喲,這我倒沒咋在意。”
“是嗎。”楊小娥俏臉略顯失落,直覺那通電話有問題,可這都走了半路,再沒確定到底有沒這名稱醫院,拐回去是不可能的。
然程大爺略微尋思一番,忽然雙眼一亮,“喲,我想起來了,去年你大娘兄弟病重,我趕牛車送她回去的,擱醫院裡見到人時,都不行了,那個醫院,好像是衛生院,不是啥子人民醫院,對了,小娥,你老倌實在人民醫院對吧?誒喲,我還沒去過人民醫院呢,本來還想着直接趕牛車往認識的醫院走,接了人咱就返回,這下怕是得再耽擱耽擱……”
程大爺嘀嘀咕咕一番,楊小娥卻咬着脣,俏臉皺着,直覺心底越發冰寒。
醫院的人電話給家屬,卻把醫院名字都講錯,這低級錯誤,有犯過嗎?
輸血錯誤,她上輩子倒是在報紙上見過,說護士給患者輸血,後患者出現了寒顫,才發現原來患者是爲B型血,但是輸入的卻是O型血,後被患者家屬報警並法院起訴。
可這是當天輸血患者較多,血袋字體潦草導致後果,護士不是機器,一天重複同樣工作難免出錯。
但電話通知家屬醫院錯誤地址,這錯誤實在低級,估計從未發生過,應該沒有!
楊小娥咋個也想不通,一個對自家醫院名字滾瓜爛熟的人,會電話裡報錯?哪怕工作時間短,缺乏經驗的護士,也不可能報錯。
“河灣縣人民醫院,講完就沒了,我問也沒講話,就掛斷了……”楊小娥腦海中,反覆回憶周嬸子這番話。
不,這人一定不是護士,肯定是有人故意搞自己!
太缺德了!
太可恨了!
到底是哪個,哪個要這麼開自個玩笑?!
楊小娥有一種直覺,這電話裡的人,絕對不是單純開玩笑作弄的!
“程大爺,咱們掉頭回去,現在就掉頭回去。“楊小娥趕緊的道。
“啥?掉頭?沒搞錯吧,這都走一半路了,再走一小時到了。”程大爺道。
楊小娥想了想,趴在程大爺耳中嘀咕幾句,俏臉沉着,“五百塊會一分不少給你的,程大爺,拜託你了。”
程大爺也有點怕了,點點頭,趕緊的拉近牛繩子把牛給逼停下來。
走的是僅有兩米寬的土路,又是半山上沒挨着平底,讓牛掉頭還真是個難事。
程大爺拎着照明的煤油燈從車上跳下來,走到牛旁邊牽着牛繩子,一邊牽引牛屁股後退小心翼翼倒車,一邊氣得直罵人,“誒喲,哪個小兔崽子,這章玩笑都能開,缺心眼哦。”
楊小娥手舉着火把,瞧牛倒車挺吃力,也跳下來幫忙動手推。
夜晚的樹林靜悄悄的,寒氣加上霧氣圍繞四周,偶爾幾聲財狼叫聲在山頂上傳來,雖說有火把能驅趕動物,到底還是滲人的。
“誒喲,這牛今天咋這麼不聽話呢,倒個車這麼吃力。”程大爺嘴裡抱怨,高舉着煤油燈朝楊小娥照,“小娥,咋還是繼續趕吧,我記得前面有個空地,好倒車。”
“成。”楊小娥應着。
倆人一前一後驅趕牛車走,程大爺想起這趟趕路被人糊弄的,就恨得牙癢癢,“小娥,你說最近有沒得罪哪個,爲啥子這麼搞你嘛?”
腦海中想到了王春芳,楊小娥卻搖頭,“還不清楚,回去後再查查。”
“揪出來了得好生給教訓,這娃兒太缺德了!”
“嗯,會的。”
走了十來分鐘,倆人喘着氣講話,這時候,跟在身邊的狗子,一對扇子似的耳朵猛地豎立,像在嗅着前方有危險的味道,張開嘴巴汪汪狂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