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打着手電筒剛走到村西頭,就聽到慌亂腳步聲從破廟那邊走來,緊接着就是看到張振國揹着陳澤,後頭李參軍揹着李美翠,李美伢抱着念澤,幾個人被煙燻得黑乎乎的,幸好沒有燒傷痕跡。
院裡破廟有百米遠後,張振國囑咐將人放下,接着檢查三人的脈搏,以及呼吸狀況。
念澤被保護很好,沒啥大礙,但陳澤和李美翠緊急需要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這種急救方法,李美伢也學過的,拽一把張振國說讓她來。
先解開陳澤衣領釦子,將人平躺仰臥,李美伢跪在陳澤身側,一手托起他下巴往上擡,一手將他額頭以向上往下按,再深吸一大口氣,捏緊陳澤鼻子,將氧氣吹入他體內,如此反覆。
王秀花這邊,也跟着李美伢的姿勢,對閨女進行人工呼吸。
等人呼吸恢復了,又揹着往村裡趕。
折騰大半夜,人確定沒事了,張振國才攜媳婦回家歇息。
躺在牀上,張振國將破廟發生的事講來,楊小娥聽着隻言片語的,救人過程挺簡單,實際當時情況多危機,她不用想都曉得。
幸好爹媽跟老公公在天保佑!
楊小娥心裡後怕,一晚上都緊摟着他睡,噩夢沒少做。
老倌腹部傷未痊癒,跑去找人救人又揹人,累壞了的,可不能再睡懶覺讓他做早飯了。
大火中吸入濃煙的人,爲防止身體健康受到損害,得多喝水,多吃富含維生素食物,有利身體新城代謝速度。
楊小娥大早上起牀,熬了一鍋五穀雜糧粥,老公公死後自留地沒人種菜了,她跑到隔壁鄰居家敲門,講明情況後,熱情的大娘拿鐮刀,領着她上自留擱了青菜,撥了菠菜。
六月份正是吃豌豆苗季節,大娘給掐一大把嫩梢,甜味清香,營養豐富。
等張振國爬起來,廚屋芳香撲鼻而來,洗漱完畢下樓,媳婦已把飯菜都端上桌。
飯後,督促張振江擱家裡照看倆小的,張振國提着裝有水果罐頭,兩斤蘋果的漁網袋,楊小娥手推嬰兒車,朝李炮仗家裡走。
敲門後,黃金麗過來開門,面色憔悴,眼眶紅腫,一看就是哭了一夜的。
昨晚倆人滿村子尋人,十一點多實在沒消息,只得崔頭喪氣回家。
結果進家門後,便看到女婿沒睜眼的躺牀上,面色蒼白,跟個半死的人一樣,閨女坐牀邊悄悄抹淚。
一打聽,才得知李美翠乾的壞事,氣得不輕。
可也沒法,念澤是人家親生的,總不能報公安抓了吧?
可憐孝順女婿,一張臉乾癟得跟黃花菜似得,呼吸微弱,好像隨時都能斷氣。
昨晚三人壓根沒睡覺,閨女受女婿牀邊,黃金麗跟老倌跪在老祖宗案臺前,香火不斷祈禱一夜。
進院後,張振國將禮品遞過去,眼瞅着隔壁緊閉的房屋門,壓低聲音問,“嬸子,陳澤咋樣了?”
“在屋裡呢,剛醒來。”黃金麗擦了擦眼淚,把漁網袋拎去裡屋放好。
張振國朝房屋走去,楊小娥把嬰兒車推到萬年青樹下乘涼,也跟了上去。
房屋門沒關嚴實,透過門縫望進去,陳澤掙扎着從牀上坐起,到底身體未痊癒,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從他額頭冒出來,好似這一動作都是巨大的折磨。
“美伢……”陳澤喊道。
天方魚肚白時陳澤才醒來,給餵了開白水後又沉睡過去,好歹是醒了,李美伢懸着的心才鬆了些,雙手趴在牀沿睡覺。
聽到喊聲忙驚醒,擡頭望去,頓時俏臉露出一抹笑,“阿澤,你醒來了?”
“爹,爹……”念澤吃過早飯,跑房屋陪爹媽,蹲地上玩兒彈珠呢,聽到爹喊聲忙扔下玩具小步子噠噠跑上去。
陳澤手吃力的擡起,摸了摸念澤毛茸茸的頭髮,心裡暖洋洋的,“乖,乖孩子”
李美伢起身去倒水,遞給陳澤督促多喝,能把體內殘留的毒氣拍走。
陳澤卻把白瓷杯往牀頭櫃放,抓住她手腕,吃力地說道:“美伢,那天,我看你講話奇怪,暗以爲是產後抑鬱症,都怨我,如果你一開始問,我就回答喜歡孩子,咱們,是不是就沒這些事了……”
聽了這番話,李美伢心慌意亂,真相當真如此嗎,她不敢去信。
可是,陳澤昨天不要命衝進火勢中,自個寧可吸入大量濃煙,也護住念澤相安無事,這是用行動在證明了對念澤的愛啊!
想通後,委屈的眼淚在李美伢眼眶裡打轉,“阿澤,你說你喜歡孩子,喜歡念澤嗎?”
“美伢,身體有事,要跟我說好嗎,那些日子,讓你受苦了。”媳婦明明懷有身孕,咋個把李美翠娃兒抱來撫養呢,當陳澤從嫂子口中得知真相,就隱約覺得這其中必定隱藏着啥子秘密。
昨晚後半夜,雖說他呼吸十分微弱,但已經醒來的,只是兩眼無力而緊閉着。
丈母孃燒香對老祖宗祈禱保佑時,啥子話都說了,陳澤聽得一清二楚,媳婦那些日子受的苦,想起來他心如刀割。
李美伢俏臉吃驚,“你,你都知道了?”
“美伢,我愛你,我,這輩子,只娶你。”陳澤面色蒼白,眸中還帶着好些血絲,但裡面的柔情能把李美伢給感化。
誤會解開了,也得到了他真誠的表白,李美伢後知後覺。
咋那麼傻呢,心臟病不能生娃,直接跟陳澤講明白就是,自己隱瞞事實,家裝懷孕,到頭來受盡心理折磨。
終歸到底,還是不信對陳澤的愛!
可是,倘若他的愛只是嘴上說說,這一年裡,何苦要忙前忙後伺候爹媽呢?
還不是全爲了她!
如果不是真愛,昨晚會冒着熊熊大火衝進去救念澤嗎?
他的愛沒變,盡是自個杞人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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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理清楚了,李美伢一下子從哭變成了笑,張開雙臂緊緊地擁抱他,動容說道:“阿澤,我也愛你,我這輩子只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