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已經是十點了,陳萌不敢耽擱,直接跟二爺殺到登記處,坐得人力三輪車還沒停穩,就見前面圍了一大圈人,裡三層外三層的。
陳萌想要看看到底什麼事兒,奈何擠不進去,關鍵時刻還是二爺好使,長臂一用力,順利分開一堆圍觀婦女,把媳婦推到前面。
此舉招來衆人集體鄙夷。
圍觀的大多都是女同志,雖然勁兒不大但是你推我搡的,都想佔個有利地形。
二爺仗着自己是男人力氣大,恬不知恥地分人羣推自己媳婦,給自己媳婦開了外掛,衆多婦女是敢怒不敢言。
陳萌臉微熱但是身體很誠實,眼睛更誠實地往前方看去。
這一看慶幸了,還好二爺開掛送她進來。
因爲被人圍觀的不是別人,正是於磐慶的車。
於磐慶的那輛拉風小車被人羣包圍着,車前還坐着一個女人,躺在地上扯着嗓子乾嚎,衆人指指點點。
後世車多,這種情況也算不得多稀奇。但在這個車還是鳳毛麟角的年代,一個城市裡也沒多少車,尤其是掛這種暴發戶順溜牌照的,稍微活泛一點的人就能知道這是誰家的車。
於磐慶在當地可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早些年的大廠長,現在下海經商風雲人物,他的車很快就被人認出來,而事發地如此地微妙,就在民政局前,這坐在地上大哭大鬧的女人,以及緊閉車門不下車的本地土豪,都給圍觀羣衆無限遐想。
地點、人物、這兩項反差極大的矛盾遇到一起,足夠圍觀衆人腦補出一段長達幾十集的連續劇來,而且特別狗血。
“於磐慶!你敢做就不要當縮頭烏龜!”坐在地上的女人一邊哭一邊打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高檔次的,人的素質沒提上來。
陳萌一眼就認出,這就是被她家辭退的保姆。
燙了頭,衣服也升級了,手裡還拎着小皮包,若不是撒潑打滾的動作暴露了身份,只看這身打扮,還當是非常時髦的女人。
陳萌想起來了,這保姆才三十多,一個女人正黃金的年齡,保姆本人長得也不算難看,但此刻顯得特別難看,陳萌看了以後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難過。
難過一個正處壯年的女人,爲什麼不願憑着自己的勞動換取美好的生活,難過她有手有腳卻總想走捷徑,難過她一如千百年來那些離開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
若保姆真有心上進,在陳萌家好好服務,陳萌就算不用她,以後也會給她找好下家,做一個金牌月嫂是很賺錢的,奮鬥若干年,以後起碼衣食無憂,何必去傍大款找老頭。
可惜,這些想走捷徑的人是永遠不懂這些的。
陳萌思及此,走上前,輕輕按住那女人的肩頭。
那女人正在撒潑打滾想要刺激於磐慶出來,正待放狠話,卻覺肩膀被摳,嚇了一跳。
回頭見是陳萌,她先是一驚,然後豁出去地咆哮。
“縮頭烏龜!你看到了嗎——嗷!”
陳萌手下一個用力,她疼的說不出狠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