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妮氣呼呼地回到醫院，纔到住院部樓下，看到王如玉藏在一棵梧桐後探頭探腦。
“媽！”林金妮過去。
王如玉見是她：“回來了。”
“你在幹什麼？”林金妮朝王如玉張望得方向看去。
“我才知道的，江海村那邊的人過來了！”
林金妮臉色一沉：“是啊，她不就是來了嗎？”
王如玉聽着不對：“你說得是誰啊。”
“孫白露，你大兒媳的妹妹！在百貨商場打我的那個！”
“她也來了？”王如玉一下叫道，“叫她過來，我打不死她！”
“她剛纔還對我動手呢！”林金妮擡手摸着自己的臉，越想越氣，“她給我這樣一下，我的臉就撞樹上了！磨得疼死了！”
“有沒有王法了！”王如玉捲起袖子，“這個小騷貨在哪！我教訓她去！”
林金妮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向後邊：“神經了，孫白燕還沒回來。”
“她沒跟你一起？”
“沒，孫白露把我氣到了，我一個人先回了。”
“那你還在這幹啥！”王如玉眼睛一瞪，“我還以爲她去樓上了，你快上樓陪着你哥！我下來給他洗東西的，他一直在睡，應該快要醒了，你得第一時間給他遞水。”
林金妮撇嘴：“這不是看你在這嘛！”
說着她轉身上樓。
王如玉洗完東西，出來又朝那頭看去，沒多久，她就看到夏志紅出來，在沒人的地方一個人抽菸。
王如玉再轉向大門進來的方向，沒看到什麼孫白露孫白燕。
林金妮在百貨市場被孫白露打的事早就跟她提過了，但是忙着照顧兒子，王如玉顧不上去江海村找孫白露算賬，現在人來了正好，可以教訓一頓。
就是這個夏志紅在，可能不好動手。
當初夏志紅領着那一大票人上她家那場面，王如玉想到都覺得眼睛酸，家裡要有個能打得男人，能讓夏志紅這麼囂張？也就欺負她家恩光被人給捅了一刀。
王如玉拿着東西回樓上，纔到樓梯，便聽到林金妮的尖叫聲：“媽！媽！！”
林金妮慌里慌張跑下來，臉色慘白：“媽！你快去看看哥，快，快啊！！”
“你急什麼啊！！”王如玉被她吼得心驚肉跳，快步衝上去，“毛毛躁躁的，急什麼急！”
“哥不行了，哥，哥，哥他好像沒氣了！！”
王如玉差點沒摔倒，手裡的東西直接扔了，衝刺跑向林恩光的病房。
周圍病房裡的人聽到動靜，都出來張望。
林金妮大哭，站在走廊上喊醫生，急得直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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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護士們快步趕去，不遠處的值班室，正低頭在簿冊上寫東西的佟琳琳微微頓筆，沒擡頭，也沒擡眼皮，筆尖繼續在紙上書寫。
醫院大門，孫白燕纔剛走到門口。
她悶着頭，步伐很快，並不理會後面的妹妹。
孫白露並不是喜歡哄人的性格，路上喊了她幾句，大姐不理她，她也不樂意說話了。
從前面的門診大樓過來，孫白燕一下聽到王如玉和林金妮的哭聲，還有王如玉口中喊着的名字。她步伐一頓，擡頭愣愣地望向住院樓。
孫白露在她後面停下，孫白露後面，是鬱扶疏和莫叔。
畫面好像忽然定格了一般。
暮色下，對面是吵鬧喧譁的住院樓，喪子的哭聲震天響，整棟樓都聽得到。
這邊昏黃的燈光中，夏夜的晚風輕輕拂動着少男少女的頭髮。還有才爲人婦，一時間不知如何面對“喪夫”二字的年輕姑娘。
足足過去二十秒，孫白燕纔像是反應過來，立即拔腿朝住院樓跑去。
醫生再三檢查，確認林恩光死亡。
死亡時間無法確認到具體的分鐘，醫生估算了一個極近的數字，填寫上去。
死者不能長時間停留在病房裡，醫護人員推來車子，王如玉緊緊抱着林恩光，不給他們擡走。
林金妮也上來幫忙，二人哭得滿臉眼淚，好幾次被人拉開都撲了回來。
最終，林恩光還是被擡到了推車上。
王如玉追出去，看到站在門口的孫白燕，王如玉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扯打：“你這個掃把星，你剋死了我兒子！你剋死了我兒子！！”
孫白露才上來，看到王如玉壓着孫白燕打，孫白露眼神變怒，氣得雙拳緊握。
莫叔叫道：“哎呀，小美女，你怎麼不去幫你大姐呢！！”
孫白露語聲喑啞：“她，她自己沒長手嗎？她比王如玉年輕，比王如玉高，手腳也比王如玉利索。”
“媽！”林金妮哭叫道，“哥被推走了，媽！”
王如玉反應過來，甩開孫白燕，邊追上去邊哭喊。
周圍的人看着王如玉她們追上去，好多目光看向孫白燕，像是在看好戲。
孫白燕揉着被打疼了的地方，進去病房，在牀沿邊坐下，目光還沒回神一般。
門口傳來很輕的腳步聲，孫白燕擡頭看到進來的孫白露，她頭一別，看向另外一邊的地上。
莫叔站在外邊，探頭探腦想張望，想了想，轉頭看向鬱扶疏。
鬱扶疏的黑眸看着王如玉她們消失的方向，他這樣立着，身板挺拔單薄，傾長玉樹，是走廊上秀麗筆直的一道景，惹來好多目光。
莫叔不知他在想什麼，正要說話，見鬱扶疏一轉身，跟着孫白露進去了病房。
莫叔便不問什麼了，趕緊跟上。
孫白露停在孫白燕跟前，安靜了陣，開口道：“才結婚多久，你和林恩光就有感情了？”
孫白燕沒說話，神情並不是哀傷和想哭的。
孫白露道：“還是事出突然，反應不過來？”
孫白燕沉了口氣，擡頭看她：“你怎麼會在寧鄉，她們給家裡打電話了？”
“小海出事了，他被救護車送來的，舅舅和舅媽他們都在，就在這醫院裡。”
“什麼？”孫白燕一驚。
“我也被人打了，差點就死了。”
孫白燕忙起身打量她，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這是怎麼傷的？！就是被那人打的？”
孫白露低頭看了眼，一臉無所謂，淡淡道：“已經報警了，兇手還沒捉到。”
孫白燕還是難以置信：“環海鄉，居然有人敢打你！”
孫白露笑：“你結婚那天，孫成華沒打過我嗎？和他一起拉我的人，都打我了啊。”
林金妮的聲音忽然出現，尖銳大吼：“那怎麼沒把你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