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拙劣的藉口,莊鐸怎麼會不清楚。
他不好當面拒絕,所以就用這樣的方式,既顧及到她的面子,又再一次表達了堅決的拒絕。
有熱氣在眼睛裡打轉,姚冉強忍着沒讓淚水流出來,生怕被左偉看出什麼端倪。
好在訓練場這邊沒有路燈,晚上只有兩盞探照燈,而且離得很遠,掃射過來的燈光極其有限。
黯淡的光線下,左偉根本沒看出來姚冉臉色的變化,還在兀自唸叨着。
“你就儘管放寬心吧,雖然咱們連長在訓練上是有點變態,不過體能考覈也不是那麼難通過的……”
“左偉,姚冉,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冷冰冰一道聲音,落在左偉和姚冉耳旁,不啻於驚雷一般。
“還有,訓練變態?”
微微挑起的冰冷聲音,左偉差點就要哭了。
好端端的,他爲啥那麼想不開,要在背後嘀咕向連,還被抓了個正着。
待回過神來後,左偉趕忙補救。
“連長,沒這回事,您肯定聽錯了。”
左偉極力眨着不大的眼睛,盡力做出誠懇的眼神。
“另外,這不是快要體能考覈了嗎,我就是受託過來幫着給姚冉指導一下,她擔心自己成績太低給文工團拖後腿。”
聽完後,向巖眉頭一挑,鋒利的目光射向姚冉。
“是這樣嗎?”
面對着平日裡幾乎叫她們這羣女兵聞風喪膽的向巖,先前那些被莊鐸再次拒絕的失落與難過,頓時消散大半,只剩下面對這位黑麪連長的驚恐。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我……我實在太擔心了,平時成績就不好……”
聲音低了下去,在對面傳來的巨大威壓下,姚冉能說出這些話已是勉強。
向巖沒做聲,敏銳的目光在左偉與姚冉之間來回掃視着,左偉一臉無辜的表情,姚冉則低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出。
跟在向巖身後的何嬌嬌,看到這一幕,氣得快把牙咬碎了。
怎麼會是左偉?
爲什麼不是莊鐸?她明明看到的。
滿腔希望全部落空,何嬌嬌怎能不氣。
不過憋了一肚子氣的只有她一個,其他的女兵倒很開心,尤其杜金蓉,似有若無地看了何嬌嬌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在說她上午肯定是看錯了。
何嬌嬌愈發的惱怒,憎惡的目光在夜色的掩蓋下甩向姚冉。
此刻,姚冉正手腳冰冷的等待着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平時不努力,臨時抱佛腳……”向巖淡淡開口。
姚冉皺巴着臉,猜想他下一句一定是說根本沒用,然後挨一通訓。
哪知……
“倒也不是全然沒用。”
啥?
姚冉驚愕地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居然沒被他訓,而且似乎語氣裡也沒有責備的意思,這太神奇了!
“既然姚冉主動要求加訓,左偉,你就負責指導一下。我看今晚天氣不錯,跑幾個三千米應該沒有問題。”
向巖說道。
“是。”
左偉趕忙應着。
幾個三千米?
何嬌嬌心情瞬間好轉,差點沒笑掉大牙。
幾個三千米不得把姚冉的小身板給跑散架了,痛快!
最好讓她跑到再也爬不起來,那纔好。
雖然今晚的原本目的沒達到,不過能看到姚冉在向黑臉手裡吃癟,也挺好。
“她們幾個的成績都很一般,我看就跟着姚冉一起,體能考覈前,每天晚上到這兒來加訓。”
向巖繼續吩咐着,語氣冷冽。
她們?
何嬌嬌迅速捕捉到了向巖話裡的用詞,立時煞白了一張臉。
“連長,您的意思,不會是我們也要……”
“對,有問題嗎?”
向巖面無表情的樣子看過來,何嬌嬌等人腿肚子轉筋,心裡再有意見也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何鼕鼕傻眼了。
體能考覈前,每天來加訓……要命啊……
她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會兒憋屈得都快要暈過去了。
杜金蓉等人也個個呆若木雞,跟丟了魂似的。
只有姚冉,原本低落到極點的情緒,因爲這一點小插曲已經好了不少。
訓練對她來說,雖然苦,但被拒絕的痛苦,初戀萌芽被掐斷的心痛,更苦。
平海市醫院。
凌祺峰走出病房,借用醫院電話,通知公安局可以放人。之後,他又打電話給平海日報社,告訴對方要再登一則啓事。
待事情全部辦妥,他把話筒掛好,剛轉身走上通往病房的僻靜走廊時,倏地感到脖子後面一道勁風傳來。
凌祺峰暗道不好,正想回身去看,卻在下一秒後頸處傳來一陣劇痛,接着眼前便黑了下去。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譚柏傑眼疾手快地扶住凌祺峰軟倒的身體,眼底閃過一道歉意的目光。
抱歉了,我也沒辦法,誰叫你這個大電燈泡太亮,有你在盛彬啥時候才能把肖芒娶回家給我做弟妹呀,只能委屈讓你先休息一下了。
譚柏傑默默在心底說道。
在凌祺峰的衣兜裡翻了半天,他找到了一把印着‘平海國營賓館’字樣的房間鑰匙。
譚柏傑對自己的用勁心裡很有數,他這一手刀下去,沒有十幾個小時凌祺峰是醒不過來的,就讓他回住處好好睡上一覺吧。
這傢伙也太能操心了,心都快操得稀碎了,可不得好好睡一覺養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