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愛蓮倒吸一口冷氣。
“人才呀!好端端的……怎麼給人家衣服撕成這樣?”
“我……我一失手……不是故意的……”
胡玲娟咬着下脣,窘迫得小聲道。
孫愛蓮斜覷她一眼:“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問題是……”
話說到此,她瞧見胡玲娟臉紅得更加厲害,縮着脖子低着頭,彷彿自己做了天大的壞事一般,後面的話就不好再問下去了。
“行了,回頭你給他買一件新衣服不就得了,別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她故作輕鬆地勸慰道。
“可他的腳……還不知道傷成什麼樣……”
“嗯,這倒是比衣服被撕破嚴重多了。這樣,你先陪他去醫院,我去把肖芒找來,他倆更熟,有肖芒在場會好一點,要不一會兒校醫真說傷得嚴重,萬一他訛你醫藥費可怎麼辦?這傷說大就大,說小則小,要多少都看人家心情了。”
胡玲娟迷茫了幾秒鐘,在努力消化孫愛蓮的話之後,立即拼命地搖起頭。
“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種人。”
“你和他才見過一次,知道他是哪種人?要記住,人不可貌相。”
孫愛蓮老神在在地說,說完一溜煙走掉去找肖芒了。
胡玲娟伸手想拉住她,卻一把沒拉住,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跑遠。
前面趙建國扶着鄭啓航,兩人走得很慢,鄭啓航每走一步身體都是一晃,似乎很疼的樣子。
三個人走了好半天才到校醫院,等校醫檢查時鄭啓航脫下襪子,他的整個腳面都已經腫得老高,且已淤血紫漲了。
“傷得真不輕,你這是被石頭砸了吧?”
校醫邊往傷處塗抹藥膏,邊問道。
“差不多吧。”
鄭啓航答道,同時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受傷處着實疼得厲害,隨着校醫塗抹藥膏的按壓動作疼痛加倍。
“怎麼砸的?自己?還是別人?這要是別人砸得,得多大的仇呀!”
校醫是個話癆,估計一上午都沒病人,這會兒見到人了就嘚嘚說個不停。
這回鄭啓航沒接話,胡玲娟則心虛地將視線挪向腳面。
校醫忽地意識到旁邊還有個女生的存在,目光轉到胡玲娟身上,又再移到鄭啓航身上,腦子裡頓時腦補出了一部大戲。
“哎呀,同學,談戀愛吵吵架很正常的,但暴力是要不得的。瞧你男朋友這傷,沒有十天半個月的絕對好不了。”
校醫絮叨叨地說着,同時看向胡玲娟的目光裡帶上了幾分責備外加看好戲的神色。
騰地一下,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令胡玲娟完全傻住了,她呆呆地張着嘴,甚至都忘記了反駁。
“我們不……”
鄭啓航臉色一下子黑下來,正要解釋,才說了三個字,門外蹬蹬蹬傳來急速的腳步聲,緊接着就診室的門砰地被人推開了。
肖芒自門外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後面跟着喘個不停的孫愛蓮,兩人明顯是快跑着過來的。
肖芒幾步走到鄭啓航跟前,低頭一眼就看到了他那被砸得淤血青紫的腳面。
“傷得可真不輕。那堆書那麼沉,真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就……唉,你這一會兒可沒法自己回家了,回頭僱輛三輪車把你送回去。”
“不用……”
鄭啓航執拗地說。
“逞什麼強啊,別忘了你還得複習考試,眼看着考試時間就快到了,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肖芒不容分說道。
“我傷得是腳,又不是腦子。你放心,不會影響考試的。”
鄭啓航語氣也強硬了幾分。
“就算你自己能回家,那一大摞書,你要怎麼帶回去?”
“我可以今天先不拿。”
“不行!馬上就快考試了,你這傷一時半會都好不了,難不成你打算考完試再來拿?”
這回鄭啓航望了肖芒一眼,沒再說什麼。
這會兒功夫,校醫已經塗好了藥膏,一圈圈用紗布把傷處包紮好,順便喜聞樂見地目睹了兩人鬥嘴的全過程。
最後他又開了一堆藥膏、紗布、消炎藥等。
在收款處交費時,鄭啓航從衣兜裡摸出幾張紙鈔就要自己去付錢,胡玲娟着急了,搶着要付,兩人一時在收款處的窗口前爭執不下。
看着這場景,肖芒鬱悶地嘆口氣,上前將胡玲娟給拉開了。
“沒事,讓他自己付。”
“可……可人是我砸的……”
胡玲娟急匆匆地說。
“你倆都有份,他一個大男人要付就讓他付。”
胡玲娟一時怔住,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空檔裡,鄭啓航已經把醫藥費給交完了。
其實全部算下來,所有的藥膏藥片紗布等加起來也沒多少錢,況且校醫院還給報銷一部分,自己出的錢很少,所以鄭啓航也沒破費多少。
眼見這樣,外加上鄭啓航一直都黑沉沉的臉色,胡玲娟想說把藥費給他,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從校醫院出來,肖芒去僱三輪車,趙建國同孫愛蓮一起去寢室幫着把那堆書都拎過來。
一時間只剩下胡玲娟和鄭啓航兩個人。
胡玲娟看了鄭啓航幾眼,嘴脣動了動想說話,最後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倒是鄭啓航注意到她的目光,眸光閃了閃,先開了口。
“今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腳砸傷,我自己也有錯。至於這件棉襖,本來也打算扔掉了。”
“可我……還是覺得很抱歉。”
胡玲娟帶着歉意地小聲道。
“算了,就當沒這回事吧。”
說完,鄭啓航的目光就移向了別處,胡玲娟一時尷尬地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