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聞肅沒說話,但望向楚謙的目光卻極爲凌厲,看得楚謙額頭都微微冒出汗來,心裡彷彿有面小鼓在不停敲打。
最後,他忍不住先開了口。
“爸,您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
“我問你,”楚聞肅終於說話,“我讓你回濱城的目的你還記得嗎?”
“記……記得呀。”
楚謙結結巴巴地說。
“那你做到了嗎?”
楚聞肅的聲音很平淡,沒有太大起伏,可越是這樣楚謙越覺得心裡發慌。
“我一直在努力……”
啪!
楚聞肅拍桌而起。
“你努力什麼了?我讓你調查姚舒梅,還有姚家的人,要抓住他們的一切把柄。你可倒好,居然和一個小姑娘槓上了!我還聽說你之前爲了整垮童樂,還舉報到相關部門去了?你……你呀……”
楚聞肅越說聲音越高,明顯怒不可遏。
楚謙哭喪着臉,急切地分辨道:“爸,您聽我說,我針對肖芒是有原因的。您不知道,她的後臺就是姚舒梅。剛回濱城我就調查過了,姚舒梅一直對這個肖芒很不一般,可以說是特別的好。肖芒競聘童樂的廠長,也是姚舒梅在背後支持她,當時我就在競聘現場,這點是我親眼所見。”
“你敢肯定”
楚聞肅狐疑地問。
“當然。肖芒雖然有能力,的確是個經商天才,但她畢竟年紀輕輕,普通家庭出身,沒有背景,要是沒姚舒梅幫忙,她不可能那麼順利競聘成功的。”
楚謙肯定道。
楚聞肅眉間落下一道陰影,臉色也愈發陰沉起來。
“舒梅她……”
他下意識地脫口叫出了姚舒梅的名字,這種親暱的怪異感讓他立刻醒悟過來,他臉色一白,隨即改了稱呼。
“姚舒梅她爲什麼要對一個普通學生青眼有加?你查到什麼了嗎?”
楚謙搖了搖頭。
“她倆關係肯定不一般,但奇怪的是,自從競聘會結束後,兩人之間卻再也沒有交集。我也無從查起。”
楚聞肅低低地嗯了一聲,接着道:“那就先把她放一放,主要還是着手調查姚舒梅。她在校長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我就不信找不到一點污點。”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錦食雖然只是咱們在國內掩飾身份的一個名牌,不過近年來大陸改革開放勢頭良好,我也正有意回國發展,剛好以錦食爲基礎,把咱們集團的商業重心慢慢轉向國內。”
“爸,我明白了。”
被罵了個狗血噴頭後,楚謙終於看到父親面色鬆動,情緒轉好,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還要去見一個人,下午會晚點回來,不必等我吃晚飯。”
楚聞肅說着,穿上長呢大衣,拿過帽子就要出門。
“爸,您要去哪兒,我讓許飛開車送您去吧。”
楚聞肅腳步一頓,頭也沒回地說:“不用了,十幾年沒回國,我想一個人走走。”
說完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軍區醫院姚家的首長間裡,和熙的陽光自寬敞的窗戶裡投射進來,照得整間病房都暖洋洋的。
趁着姚舒蘭回家做飯的時機,姚老太太也不再裝暈了,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讓大女兒姚舒華扶着自己坐到了牀旁邊的躺椅上。
躺椅剛好在窗臺下,姚老太太被暖融融的陽光照着,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在病牀上躺了太久,她身上一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一邊舒服得直哼哼,姚老太太一邊心裡不忿着。
自己裝病這麼久,自家兩個臭小子,就第一天跟着來了醫院,後來竟然再一眼沒來看過她。
不僅兒子不見蹤影,連兒媳婦,包括孫子孫女的影子都不見一個。
雖然他們不來她更樂得輕鬆,否則憑兩個兒子,尤其是小兒子的精明勁兒,可不像小女兒那麼好騙,說不定一早就發現了她的馬腳。
但知道是一回事,人不來又是另一回事,她胸口就是憋着一股氣。
“媽,我給您削個蘋果吃吧。”
姚舒華拿着洗好的蘋果,又從水果盤裡摸出水果刀來,打算給蘋果打皮。
姚老太太滿意地看着大女兒,不禁甚感欣慰。
要說孝順,還得數大女兒,還好身邊有這個閨女在,能知冷知熱的。
姚舒華手裡的蘋果才削了一半,也不知怎地,手抖了下刀沒拿穩,刀口直接劃在了手指上。
血珠一下就滾了出來,把一向惜命的姚舒華嚇得臉色煞白。
“媽,我劃到手了,得趕緊去護士站包紮一下。”
“大驚小怪的,一點小傷,行了,行了,快去吧。”
姚老太太懶洋洋地翻了翻眼皮,之後就繼續曬陽光了。
姚舒華捂着手指飛奔出病房。
纔不過兩三分鐘,姚老太太覺得也就自己一閉眼的功夫,病房門吱嘎一聲,被人推開了。
她以爲是姚舒華包紮完傷口回來了,渾不在意,這回連眼皮都沒擡。
然而半晌,屋裡都是一片詭異的安靜,再沒其他聲音。
姚老太太忽地意識到不對,這纔多大功夫,姚舒華根本連護士站都沒到呢,怎麼可能就回來了。
她心裡發慌,胸口砰砰直跳,刷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