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只是爲了緩解自己的緊張,這件事,徐振華和林彤都曾叮囑過他不要講出去,可此時他無意識的說起他和媽媽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也包括了這件事。
大家都睜大了眼睛,面露震驚的看着他。
怪不得林彤一個後媽,能和繼子關係這樣好,這可不僅僅是她負責生活,管吃管學習能處出來的感情啊!
“我說,要是媽媽和爸爸離婚,我要跟着媽媽……”清脆的童聲響徹在走廊,震撼着所有人的心。
“小念……”突然一聲低沉的,略帶了些焦急的聲音響起,“你媽媽怎麼樣了?”
大家都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有小念,激動又興奮的叫嚷着,“爸爸,爸爸你終於回來了,媽媽,你快去救救媽媽和妹妹,大夫說,只能保一個……”
說話間,徐振華已經從衛生院的門口快步走了進來,他身上造的很狼狽,一身迷彩服上沾滿了泥漿,一看就是剛到家,連衣服都沒有換就跑來了。
徐振華抱起小念,卻看向政委和文華嫂子,“林彤怎麼樣了?”
任務超額完成,連夜趕路,等到了軍分區,他連停都沒停,而送他回來的車,剛走到小樹林那,就看到幾個戰士圍在那兒,他這才知道,林彤被什麼人給撞了,送到醫院來了,他顧不上多問,讓車接着把他送到醫院……
聽到小念那句“只能保一個……”他心裡倏地一痛,心裡頓時提了起來,“當然要保大人!”
雖然他很盼着這個孩子,可就像徐念說的那樣,一個沒有見過的孩子和心愛的妻子相比,當然是妻子更重要!
“還在裡面,”政委有些保守的道:“你放心吧,我已經跟大夫說了保大人……”
雖然知道會是如此,可聽到徐振華的這句話,一顆心還是落到了實底。
徐振華點頭道:“謝謝政委,也謝謝大家了……”
徐念摟着他的脖子,指着徐鳳芝嚷嚷着告狀:“爸爸,大姑可壞了,她告訴大夫說要保孩子,還說她就不是老徐家的人也是她把你拉扯大的,你得有良心……”
徐振華心急如焚,剛纔根本沒注意到周圍都有誰,順着兒子的手看過去,纔看到大姐坐在遠處的長凳上,耳邊又聽到兒子的話,他怔了怔,低聲重複了一句,“保孩子?”扭頭看向兒子,好像有些不敢置信的問:“兒子你說啥?爸爸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小念把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徐振華看向大姐的目光就有些晦暗不明,臉上帶了些苦澀,他腳下沒動,喃喃道:“大姐,我以爲我說的很清楚了,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你這樣,讓我太失望了……”
徐鳳芝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覺得今天太巧了點,聽到徐念嚷出來這些她就覺得不好。
有些事,做得卻說不得。
她沒聽到徐振華的喃喃自語,卻知道剛說了這話卻被徐振華抓個正着,肯定會因此對她不滿。
她剛纔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說了“保孩子”呢!
徐振華怎麼就這麼巧這時候回來了呢?
要是過幾個月回來,事情淡了,她也離開了,不用面對他的質疑而尷尬了。
徐鳳芝站起來,往他面前走了幾步,想解釋一下,徐振華卻轉過了身,沒有看她,她心中不高興起來,我說保孩子那也是爲了老徐家好……
她張口要說話,才發現產室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大夫從裡面出來,“母女平安,不過,因爲是早產,孩子還太小,才四斤四兩,家屬你們要小心着餵養才行。還有產婦,最好是在醫院裡多住幾天……”
徐振華聽到那句母女平安,閉上眼睛深呼了口氣,他睜開眼問大夫,“能不能進去,我是她的愛人,我想去看看她……”
大夫揮了揮手,“進去個女的,幫她收拾一下,然後送到病房吧!”
徐振華剛想說我進去,武文華已經走到門口了,“徐團,你,還是我去吧!”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這一身,實在不怎麼適合。
徐振華這纔想起自己全身上下可沒處乾淨的地方,他握拳咳了一聲,“麻煩嫂子了。”
鎮上衛生院條件不好,也沒有什麼保溫箱,剛出生的小姑娘小小的,像小貓一樣,包在被子裡,被護士抱了出來,“家屬接一下!”
徐振華把兒子放下,伸出胳膊剛要接,可看到那比小貓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猶豫着收回了胳膊,他還從來沒有抱過這麼小的孩子呢!
可能是看出他的窘狀,崔營長道:“我來抱吧,徐團你等會看看林彤。”
與此同時,徐鳳芝也說:“我來抱,我是孩子的大姑,我抱着她。”
二人幾乎同時出聲,徐振華一絲猶豫都沒有,對崔營長道:“麻煩你了。”
護士就把孩子遞給了崔營長。
他家有三個孩子,哪個生下來以後他都沒少抱,這麼小的孩子他抱起來也不打怵,不像徐振華,那胳膊手的不知道該怎麼伸。
小念小時候,他沒有抱過……
他愧疚的看了一眼兒子,小念正好奇的抻着脖子要看小妹妹,因爲看不到,他還扯了扯崔營長的衣襟,“崔大爺,你蹲下點,讓我看看妹妹,我要看看妹妹!”
徐鳳芝臉漲得通紅,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打臉呢!
徐振華就像沒看到她似的,也滿眼好奇又憐惜的看着好像小貓一樣的女兒,這麼小,剛纔大夫說什麼了?
他想了下臉色慢慢的變了,跟進大夫辦公室,問:“剛纔那話什麼意思?”
大夫安慰他道:“老話說七活八不活還是有道理的,小心些照顧一般沒啥大問題,就是你媳婦,得好好養養了,這身體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怕是恢復的不能太好……”
徐振華想着大夫說的話,武文華在產室裡喊他,他忙幾步邁進去,武文華支使他,“把林彤抱到病房去吧!”
衛生院很小,一條走廊到頭,就包括了所有的診室和病房。
徐振華看着產牀上,那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人,心裡忽悠一下子,好像看到當初林彤從死亡線上爬起來時的樣子,他心裡的害怕無限的擴大,心痛的好像被刀剜了一樣,忙走過去,低聲叫道:“小彤,小彤?”
武文華說他,“她睡了,太累壞了,你別叫她了,讓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