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把院子門從裡面閂好,屋裡的門也插好。
正好新買的膠皮桶用做泔水桶,晚上當尿桶用,不用跑出屋方便。
躺上熱呼呼的炕上,摟着孩子給他講故。徐念今天一天跟着她跑了幾趟鎮上,又在外面跟孩子瘋玩了好幾個小時,累的沒等聽完故事就睡着了。
夜深人靜,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狼嚎聲。
林彤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知道自己說是不害怕,可其實心裡還是被嚇着了。
她爬起來,拿了把菜刀進屋,放到一旁,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又把衣服疊好了放上面,這才覺得安全了一些。
這一晚睡的並不好,早上早早的醒了,天還沒有大亮,她睡不着,乾脆爬起來,翻了筆記本出來,開始寫童話故事。
這回,她準備寫一個長篇的。
林彤沒有全然照抄前世她看過的,反正故事很多,她借鑑了一些前世有名的童話的思路,自己編了一大部分,第一集,第二集,她寫的很認真,也很入神。
等到徐念揉着眼睛說要尿尿,她才發現外面已經大亮。
“哎呀,媽媽都忘了做飯了。”
林彤驚呼一聲,“你尿到桶裡好了,一會媽媽倒到後院。”
幸好這裡有自來水有電,要不然日子怕是難過噢!
徐念穿着小褲衩去尿了尿,也沒上炕,而是跑到林彤身邊站着,翹着小腳丫往上抻着脖子看,“媽媽你又寫新故事了嗎?”
林彤把他抱起來,往火炕那走去,“是啊!快上炕,睡不睡了,不睡就起來穿衣服。”
她是坐在窗臺邊寫的東西。
家裡沒有桌子太不方便了。
炕桌吃飯還行,長時間坐着她不習慣。
“我還要再躺一會。”徐念翻了個身,耍賴皮,“媽媽,昨天的故事我還沒聽完呢,重新講一個吧!”
“不行,媽媽得去做早飯了。你躺一會也得起來,今天開始我們得學習了。不能老這麼瘋玩什麼也不幹了。”
徐念做了個鬼臉,得意洋洋的道:“小念是個聰明的孩子,學習才難不到我呢!”
林彤誇他的話,他毫無保留的全用自個身上了。
早飯是玉米麪粥,單餅配炒幹蘿蔔絲。
徐念活動的多,飯量也是大漲,一碗粥,大半張餅卷着菜下了肚。
林彤吃完收拾完屋子,帶着徐念做了會遊戲,又教他認了幾個字,給他削了鉛筆,教他寫字。
林彤小時候是上過各種課外輔導班的,也學過寫字,當初去的時候太小,就從鉛筆字開始的,斷斷續續的也寫了好多年。
鉛筆,鋼筆,毛筆都寫過。
當然,你要說學出點什麼了,那真沒有。
練的時候還算可以,可一到平時學習時寫字,那字飛的,沒法看。
所以林彤的字也就是一般水平。
不過,她要是慢慢的教孩子,一筆一劃的倒也像模像樣。
寫一會,玩一會,再背一首唐詩,唱一首兒歌。
勞逸結合嘛!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
做飯、吃飯、然後午休。
徐念還小,林彤儘量會要他中午小睡一會。
下午,張桂蓮過來了,“小林啊,走啊,不是要去其他幾家看看嘛!”
林彤睡的小臉紅撲撲的,“桂蓮姐,稍等一會啊!”
張桂蓮道:“睡覺了?昨晚是不是沒昨好?”
“咦,你咋知道的?”
“當初我剛來的時候,聽說這邊有點亂,也嚇的沒睡好。”張桂蓮哈哈大笑,“可不只一天,過了好長時間才慢慢順過架來了。”
林彤嘆氣,“可不是嘛,我覺得我不害怕,可就是睡不好。一大早天沒亮就醒了,想來想去還是心裡害怕,要不然,怎麼可能睡不着?我在家裡,都恨不得睡到六七點的。”
“沒事,習慣了就好了。”張桂蓮問:“小念今天沒出去玩?也是,這些孩子上學的上學,上託兒所的上託兒所,真沒有比他還小的孩子了,也沒有伴啊!依我看,不如你也把他送去得了。你還省事!”
“不用,我在家看着他挺好的。”林彤不在意的道:“他在家還能和我做個伴啥的。想和小朋友們玩,等孩子們三四點鐘都回來了再玩就行。”
張桂蓮見她態度挺堅決的就沒再勸。
這回他們先去的是離着遠的人家,一家家過去,大家都挺客氣的,這也是林彤的意外之內。
就是衝這些糖人家也得客氣客氣。
伸手不打送禮人嘛!
雖然幾塊糖也算不上啥“禮”,也比空着手好看一些。
不過,顯然有的人不這麼想。
王嫂家,安秀也在。
安秀不喜歡林彤,林彤也不想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拿了包糖給王嫂,說了幾句話,就又掏出來另一包給安秀,“正好你也在,我就不上你那去了,這包糖給孩子拿回去吃吧!”
安秀淡淡的,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說。
林彤有些來氣,心想我可不欠你的。
“昨天我家小念和幾個小哥哥玩的都挺好的,還給孩子們一人一塊糖。他自己的沒捨得吃,也不知道怎麼,你家小樹這個厲害啊,就去搶他的糖,還把小念的手撓出血了。”
林彤捏着孩子的手腕給她們看,“我把小樹給說了,讓他給弟弟道歉,這些孩子,前腳打了後腳就好了,我家小念說了,今天還要和虎子哥哥小樹哥哥玩呢!”
安秀陰陽怪氣的道:“你要是不高興,就別讓你家孩子和我兒子玩。”
這說的是什麼話?
林彤臉色微沉,王嫂一看,忙用手捅了捅安秀,看着孩子的手背,“沒事,小孩都這樣,一會好一會打的,我們都習慣了,以後你也習慣了就好了。”又問徐念,“疼不疼了,大娘給你塊糖吃啊!”
徐念搖了搖頭,脆生生的道:“不疼了,早都不疼了。謝謝大娘,我不吃糖。”
林彤笑着點點頭,“是啊,小孩可不都這樣嘛!”
王嫂誇了一句,“你教的這孩子可真懂事!”
安秀陰着臉硬梆梆又來了,“這孩子真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媽,後媽?哼……”
林彤眼睛一眯,她脾氣很好,真的是很好,可被人無緣無故的一次又一次搶白,她可不是軟柿子任人揉捏的。
林彤火了。
這剛見第二面,我是殺了你媽不是殺了你爸,你這特麼的沒完了是吧?
“安秀!”林彤冷着臉問:“你把話說明白了?你什麼意思啊?”
“喲,心驚了?你不是後媽嗎?還怕人說啊?”
林彤霍地站起來,“我是後媽,我不怕人說。可我怕瘋狗咬!”
她扯着小念的手道:“走吧,咱回家去!”
她想退,可安秀還不幹呢,“你說誰是瘋狗?你特麼的說誰呢?”
王嫂不悅,這可是在她家裡,她扯了扯安秀的胳膊,低聲斥責道:“你幹什麼呀?”
安秀冷哼道:“嫂子,你聽到了吧,我就說了一名後媽,她就罵我是瘋狗,你說她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王嫂說:“她說的是不對,可你也不用這樣,這樣吧,我讓小林給你道個歉就得了。”
林彤被氣笑了。
她回頭,指着安秀問:“咱們是第二次見面吧?我就不明白了,我哪得罪你了?你說的那叫人話嗎?我罵你瘋狗都是擡舉你。”
“放你特麼的臭狗屁。”安秀冷笑,“你說話不叫人話還叫狗叫啊?你是後媽咋的還不讓說啊!”
徐念不懂大人之間的交鋒,但安秀的話他還是聽懂了,他嘴一咧,扯着林彤的衣襟哭道:“我有媽媽,我媽媽纔不是後媽呢,你是壞人,是大壞蛋!”
他一回身撲進林彤懷裡,哭道:“媽媽,咱們回家,回家,我不要跟壞人在一起,媽媽回家吧!”
林彤心疼極了,把他抱起來放到自己腿上,“不哭了小念啊,不哭了……”
她正哄孩子呢,安秀那邊陰陽怪氣的道:“看看,落後媽手裡的孩子多可憐,被養的連親媽都不認了。”
這話多誅心!
張桂蓮和王嫂都傻了,她們沒想到這麼一會事情就發展成了這樣,都沒反應過來呢,聽到安秀的這話,張桂蓮是不滿,王嫂是驚愕。
可接下來的發展,更讓二人頭疼。
“啪”一聲響,林彤一個大嘴巴子就呼到了安秀的臉上。
這一巴掌把屋子裡的幾個女人都打愣了。
她們這些軍嫂,也不是關係都好,可無論嘴上怎麼吵吵,也沒動過手。
可林彤,這位年輕的,剛來的軍嫂,怎麼和別人不一樣啊,這上來就動手,你不怕得罪人嗎?
林彤前世加今生都沒和人動過手,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她真是被氣壞了。
她捏了捏右手,這打人也是個力氣活,還挺疼。
安秀被打傻了。
幾秒鐘過後她瘋了一樣撲了上去,嘴裡罵道:“你個賤貨你敢打我,誰不知道天底下的後孃最狠毒,你個後孃你張狂什麼……”
要是前世的林彤被人這麼罵,她得氣瘋。
可如今林彤的臉皮被婆婆鍛煉出來了,厚着呢!
徐念還是她懷裡呢,她生怕孩子被碰着,抱着他一轉身的功夫,安秀就把她的頭髮抓住了。
“嘶”林彤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她鬆開孩子,“上一邊去小念,別碰着你。”
徐念下了地,一回頭就不幹了,上去連打帶撓的哭道:“大壞蛋,放開我媽媽,放開她,你是大壞蛋,嗚嗚,爸爸,你在哪兒啊,你快回來吧,媽媽快被人打死了……”
安秀腿上一用勁,就把徐念踢到一邊了。
林彤那可是鬥過歹徒的,她一看小念被踢倒了,也不管頭髮了,反手就去撓對方的臉。
一下,兩下,敢罵我,敢打我兒子,看我不撓死你!
張桂蓮一看不好,趕緊上前想去把二人分開,嘴裡還嚷嚷着,“別打了,都停下,看看把孩子嚇的。”
安秀不肯撒手,林彤不可能被動挨打。
王嫂也上前,二人虧得也不是啥金貴人,這年代的人都能吃苦,手勁大着呢,那也是好容易才把林彤和安秀分開了。
這兩個女人都瘋了。
安秀手裡還攥着一小縷頭髮,另一隻手捂着臉疼的直吸氣。
林彤真想好好揍她一頓。
她沒打過架,但前世媽媽老怕她孤身在外一個人不安全,所以她參加過各種短期培訓,跆拳道,武術班,有沒有效果不好說,反正加上原本的一身力氣,倒是能糊弄兩下子。
王嫂雖然也納悶安秀今天的刻薄,也覺得她的話很難聽,可她們是老鄉,關係一直很好,心裡就對林彤很有意見。
你說你一剛來的年輕軍嫂,怎麼不知道尊重尊重這些老人呢!
“秀,沒事吧?我看看你臉?”她上前扒拉開安秀的手,“哎呀,都撓出凜子來了。”
回頭朝林彤不樂意道:“我說小林啊,你手怎麼那麼狠啊,你看看你把人撓的,都什麼樣了?你也太狠了吧,這要落了疤咋辦啊?”
安秀畢竟還年輕,還是知道美的,聞言立刻害怕了,“嫂子你家有鏡子嗎?我看看的。”
張桂蓮也有些着急,這兩道撓痕可不輕,上面還有血道子呢。“有有有,這呢,你快來看看,哎呀,都出血了,要不上點紅藥水?”
她心裡對林彤也有了想法,你說你打架就打吧,還把人撓壞了,這可是他領着林彤來串門的,這郝連長最疼媳婦,這還不得找到她家啊!
林彤沒理他們,走過去把孩子扶起來,語氣溫柔的哄着孩子,好像跟剛纔潑婦一樣的不是一個人似的。
剛纔王嫂明顯的拉偏架。
張桂蓮雖然沒拉偏架,可眼裡責怪她的意思也挺明顯的。
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牽着徐唸的小手就往外走。
安秀看了急的指着她道:“你別走!有本事你給你等着。”
林彤回頭,冷眼看着她,“我不走你能怎麼樣?有本事再來一架?”
“你不用美,你看我不給你告部隊的,你家男人就等着被處分吧!”安秀惡狠狠的道。
林彤眼神一冷,“要不要臉?告去吧!正好讓部隊也知道知道,你安秀是個什麼貨色?我相信,大家都很想聽聽,你剛纔的那些話有多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