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東一夜沒讓自己入睡,就怕自己再忘了事,以至於第二天上車,不少人來送他,他紅着眼,大家還以爲他捨不得。
吳衛國拍着他肩膀,隨時歡迎他回來,郭通熊抱了一下,哭的淚如雨下,活丟人。
周芽芽沒去送,黃霞把周芽芽之前買好的幾套衣服交給了他,江成東就捏着衣服,心都暖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做什麼,準確說,江成東自己也沒定數,他只是想走出這個鎮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周芽芽把找人的大字報貼在了琴姐飯店的旁邊,琴姐瞧着她忙活的勁。
“心上人走了,也不見你這丫頭難過,就不怕東子在外面找個小姑娘。”
“琴姐你就別說笑了,這鎮上喜歡他的好姑娘還少嗎,而且他要是真喜歡上了別的姑娘,我也攔不住他的心啊。”
周芽芽一邊貼着一邊說道着,琴姐挑眉。
“就沒見過你這麼通透的姑娘,難怪東子會被你吃得死死的。”
“東哥纔沒有被她吃死呢,她就等着哭吧,外面的女孩子可時髦了,到時候東哥一定甩了她。”小梅在旁邊嘲諷着,琴姐瞧見“你這丫頭怎麼還……”
小梅沒聽就跑後廚了,琴姐搖搖頭,差不多的年紀,這人怎麼差這麼多呢。
“芽芽你別放心上,這丫頭一直羨慕你呢。”
周芽芽坦然一笑“琴姐,我這個找老縫紉工的事就麻煩您幫我張羅下了,我還得去工商局一趟,看看手續怎麼樣了。”
“行,你去忙吧,有人問,我一定幫你留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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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芽芽從琴姐這離開就直奔工商局了,對面鞋廠剛好趙富林和一老一少從廠裡走出來,看着周芽芽騎着過去,擰着眉頭。
“趙叔,我們可是家裡人啊,你把這收棉氈的活給我做吧,我都跟縣裡的棉氈廠談好了,他們肯回收呢,回頭咱們對半分,雖然錢不多,那也是蒼蠅腿啊,肥水哪能留外人田呢。”
趙富林真沒想到周芽芽從他這拖走廢料棉氈是拿去賣給棉氈廠的,要不是突然冒出來的遠房親戚告知,他到現在還矇在鼓裡。
可轉而一想,以前他都是花錢處理,自打周芽芽接受這四個月來,他不知道省了多少心,而且這丫頭每次來都是送煙,從來沒少過。
趙富林瞥了一眼身旁攀關係的母子倆,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先回去等着吧,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定的。”
那兩人連連應是,見趙富林轉身,又拉住,朝着趙富林手裡塞錢,趙富林連忙推了。
“這廠門口呢,成何體統,我說了讓你們回去等消息,先走吧。”
趙富林不是不在乎那錢,而是心底裡總歸想到周芽芽大夏天跟她母親來拉這貨的樣子,要是周芽芽那邊……
周芽芽沒想到自己這棉氈子會被人盯上,還不是外人,真是廠子裡的宋長貴。
宋長貴也聽說了周芽芽辦軟包廠子的事,哪兒能坐得住。
原本傢俱廠就是木材廠裡最低下的部門,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廠子裡最掙錢的部門,還一連並了其他廠的木材部門,重點是軟包都交給了周芽芽這丫頭,宋長貴晚上覺都睡不好。
走了一個江成東,本來以爲自己高枕無憂,偏偏這個丫頭比江成東還能折騰,供應科向來不缺油水,只要他低價出售一批廠裡木材,他每年賺的可比廠長多多了,而現在,宋長貴活了四十幾歲,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瞧見吳衛國明裡暗裡都一心向着周芽芽,宋長貴只得私下想辦法搞走她。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宋長貴把棉氈廢料回收和出售,還有以次充好用碎料做軟包的事都查的七七八八。
宋長貴本來打算直接告到吳衛國那,讓這丫頭吃不了兜着走的,可轉而一想,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如果自己頂下這料子和軟包,豈不是一石二鳥。
只是宋長貴也沒想到棉氈廠的趙富林放着眼前的錢不要,還偏向了周芽芽。
周芽芽被拖着棉氈回來黃霞轉告叫去了鞋廠,去的路上隱約覺得有事,見到趙富林欲言又止的,周芽芽只得開口問。
“趙叔,咱們合作也快五個月了,您要是有話,直說無妨。”
趙富林見周芽芽如此乾脆利落索性問了棉氈的去處,周芽芽低頭笑了。
這鎮子就這麼大,周芽芽想過,遲早是要被發現的,但是沒想到這麼快。
“一部分賣了,一部分重新加工後再利用了。”
趙富林瞪大了眼,想到之前來廠裡要拉棉氈母子的話,看來是沒錯了,趙富林來回踱步,看着周芽芽。
“丫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被別人盯上的,但是人家也想來收這個廢料,花錢來收,可能以後這料子給不了你了。”
周芽芽目光流轉,眼前這回收一個月也近千把塊錢的收入對她來說並不算多,但黃霞特別看重這個。
“趙叔,您叫我來,還告訴我這些,我想您心底是還有其他想法吧,是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趙富林知道周芽芽聰明,不點都透,也沒掖着了。
“丫頭,不是叔不厚道,我們這一部門,向來沒什麼油水,就看你願不願意給叔一杯羹了。”
……
周芽芽嘆息地回到家,經不起事的黃霞一臉心事重重地在門口守着呢。
周芽芽進屋喝了茶,把事說了一遍,黃霞憂愁啊。
“還是應該再低調些的,這下子每個月還得給鞋廠三百塊錢。”
“媽,你得這樣想,這剩下的七百塊錢還是天上掉下來的,還好另一波人沒找到雷承恩,給的回收價低的可憐,不然這東西真輪不到我們了。”
“也對。”
“……”
其實並不是那撥人沒找上雷承恩的人,而是貨車司機老魏直接給回絕了,在南方的雷承恩收到了老魏的電話,說是另一撥人找上他要賣邊角料,老魏想着雷承恩之前說的,要照顧周芽芽的話,果斷彙報。
雷承恩大老闆過來人,知道這是惡性競爭,他不在乎幾百塊錢,他在乎的是周芽芽這人,他自打談妥周芽芽這邊之後,回到南方就開始着手,正式籌備回收這事,眼下真準備再會會周芽芽,有意思讓周芽芽來幫他搞這一塊。
所以宋長貴手下的人只能找到縣裡的棉氈廠,談的價格不到三毛錢一斤。
趙富林這邊呢,那母子倆給的價是兩百二十塊錢一頓,趙富林念在合作這幾個月上,本來是跟周芽芽只要兩百的,沒想到周芽芽直接給了三百,趙富林既是喜出望外,又有一絲絲的慚愧。
反正最後是宋長貴的心思沒成,宋長貴瞧着這都不行,只能選擇第二種法子,魚死網破,告到了老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