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復原時間還需要數個月的,戴城允忍不住想到,“我聽說也有那種永遠恢復不了的吧?”
“是有這個可能性,醫學上的事沒人能說的準。”陳醫生對着戴城允繼續說道,完全不把他當做外人的模樣,讓唐洛洛看了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
戴城允這傢伙啥時和她的主治醫生混得那麼熟了?
問題是,醫生這樣一副對待病患家屬的模樣,是咋回事呢?
最後,陳醫生叮嚀:“現在開始,直到明天出院後的四十八小時內,請密切觀察唐小姐的變化。你可以用些簡單的問題來做測試,讓唐小姐回答,確保她的腦部復原運作正常。如果在這期間有強烈的頭疼,或是暈眩及嘔吐等症狀發生,請務必儘快回到醫院來,明白嗎?”
戴城允點點頭,好像已經完全記下剛纔醫生一連串的醫囑。
“好了,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陳醫生走到門口,還不忘轉頭面向唐洛洛說:“唐小姐,你真的很幸運,能這麼個體貼你的男朋友。”說完這話,陳醫生帶着滿臉的笑容離開。
唐洛洛一聽,先是一愣,隨即目光飽含騰騰的殺氣,怒瞪戴城允。
男朋友?!
戴城允什麼時候變成了她的男朋友!!
難怪陳醫生對待戴城允的表現,會那麼不尋常,原來如此啊!
聽完戴城允的解釋後,唐洛洛覺得自己簡直虧大了!
她完全就沒把戴城允當做全紐約最受歡迎的鑽石單身漢來看待,也沒在管萬一惹惱了戴城允,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唐洛洛只覺得自己好冤枉哦!
問題是……她還不能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樣。
唐洛洛轉念一想,既然,平白無故被戴城允佔了個大便宜,憑空多出一個“便宜男友”來,那好,乾脆送佛送上西,啊不是,是好事做到底,把戴城允當成她的貼身助理來使喚好了。
哼哼!
誰教他未經她的同意,擅自對外編了這麼個天大的謊言!
既然要當她的“便宜男友”,那就得乖乖遵照她的規矩來才行。
……
自從唐洛洛離開加護病房,轉入單人病房之後,負責她這一間病房的護理人員和醫生,全都以爲戴城允是她的男朋友。
這還不打緊,戴城允不顧唐洛洛的意願,硬是幫她弄了間貴賓病房,這個舉動,傳入那些年輕的小護士耳裡,頓時便羨慕起唐洛洛,有這麼一個貼心有顏值,又有錢有身份地位的“男票”。
即便名草有主,似乎也無法阻止年輕的小護士們,打着巡房的旗號來探望戴城允這名病患家屬。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小護士全都是衝着戴城允來的!
還能看不出來麼,這一個兩個的,進了病房後,全都紅通通着臉走出來,臉上的緋紅和心猿意馬的心跳,早就讓人看出貓膩來了。
還真別說,一向沉悶嚴肅的貴賓病房裡,忽然出現了令人賞心悅目的男神,每個當值的護士,理所當然地要好好把握機會,和男神來個近距離零負評的接觸啊!
唐洛洛冷眼旁觀着。
哎,不管了不管了!
花 花 公子就是花 花 公子,瞧他那副來者不拒,氾濫成災的友善,無差別的彬彬有禮,難怪走到哪兒都有女人黏上去。
漸漸地,唐洛洛感到濃厚的睡意來臨,再也不管那是第幾位藉着巡房的理由,而在病房裡頭對着戴城允拋媚眼獻殷勤的熱血小護士。
戴城允瞥見唐洛洛居然對他刻意的“招蜂引蝶”,如此無視,不僅無視,還給他呼呼睡去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心大啊?
她不是應該要出聲制止這些前仆後繼的花蝴蝶們嗎?
難道說……她真的就這麼不在意他?
想起當初唐洛洛在東河河畔說的那句“我們只能當朋友”,戴城允不免感到失落,內心彷彿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不過,眼下還不是他自憐自艾的時候。
戴城允斂起神色,難得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容,對着眼前假裝在巡房的小護士,說道:“我女朋友睡了,你可以晚點等她醒來再巡房。”
這話說得溫和,也很合情合理,小護士完全沒有把這話和“驅趕”這個詞聯繫在一塊。
應了聲,乖乖地離開病房。
畢竟,男神都開口說了,當然要乖乖地照辦啊。
在男神面前,爭取好感是重要的第一步。
……
唐洛洛做了夢。
在夢裡,她回到小時候所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座位在歐陸境內某國的莊園。
小洛洛和平常一樣穿着綴有玫瑰花朵的白色洋裝,腳踏着手工皮製軟鞋,一蹦一跳的懷抱着亞倫幫她摘的薰衣草花束。
亞倫有雙與她不同的深藍色眼睛,像湖水般晶亮的閃耀着,男孩清秀端正的五官,渾身良好的家教氣質,正是吸引小洛洛的地方。
青梅竹馬的兩小無猜,總是在課後的午休時間,跑到學校後方樹林裡的池塘邊,玩水捉青蛙,撲着蝴蝶追着蜻蜓,好不愜意。
她最常問亞倫的問題是:“我們什麼時候纔會長大?”
“你這麼想趕快長大,那你長大後要做什麼?”亞倫坐在池塘邊,褲管卷至膝上,雙足踏着水,上下搖晃着。
小洛洛歪着頭想了想,答道:“我想當個畫家,你呢?”
“我還沒想好,或許我會去當飛行員哦。”
“飛行員?駕駛飛機的那種?哇!這聽起來很棒,那你將來會開着飛機載我到處去玩嗎?”
“當然會,我還要帶你去環遊世界。”
我們一言未定喔!
小洛洛盯着亞倫和她拉勾的小指頭,場景忽然從戶外變到她的房間內,又是那一幕,在她夢裡重複出現無數次的場景。
然而這一次,亞倫依然和她拉勾,眼神寵溺地說道:“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幫你把全部巧克力通通帶回來,等我回來。”
然後,亞倫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不懂,明明約好的,說好了要一起環遊世界的夢想,怎麼會戛然而止?
爲什麼她會被亞倫給拋下了呢?
命運的大手將亞倫給帶走,卻獨獨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上繼續苦苦地被思念折磨着,這樣對她來說公平嗎?
……
唐洛洛感覺到有人在輕聲呼喚着她。
她緊鎖着眉心,希望能掙脫那場噩夢,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佈滿憂慮的眼眸。
戴城允用拇指輕柔地拂去唐洛洛眼角的淚珠,不發一語,和他平時愛戲弄唐洛洛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無意間發現唐洛洛在夢中流着淚,於是輕輕地將人給喚醒,他坐到她的病牀上,很自然地用一隻手臂從她的背後,將人撐起來,擁入懷裡。
戴城允的懷抱很溫暖很紮實,聽着那低沉好聽的嗓音,輕柔地撫慰着:“做惡夢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