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從窗戶溜走,她得先確認一下那扇窗戶外通往何處。
平時,或許她不會顧慮太多安全問題,如今,爲了她腹中的孩子着想,不能太過魯莽。
時間分分秒秒迅速流失,蔣莉內心慌亂不安,她將視線往吊掛在門板後方的唱詩班制服射去。
先換下這身該死笨重的結婚禮服再說,她必須得換裝,否則根本不可能帶着這身累贅逃跑。
幸好這裡有替換的制服,她可以假冒是唱詩班的人,掩人耳目的離開。
這不難,她可以做到。
難的是這身可惡累贅又難脫的新娘禮服,尤其是背後的整排暗勾,從上而下密密麻麻的,在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快被她反折斷了而氣得跳腳時,蔣莉聽見隔壁的新娘休息室門外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的老天爺!
蔣莉撫着強烈驟跳的胸口,緊閉着氣息,豎起耳朵聆聽隔壁的動靜。
慘了,必然是那兩位刻意被她請出休息室的婚禮顧問認爲時間已到,要叫她開門。
而她,根本不在那個房間裡。
幸好,她已經將休息室的門從裡面鎖上,這樣多少能拖延一下時間,只不過唯一的壞處是可能會引來旁觀的人。她無辜的家人,戴城允那邊的親友,嗜血圍攏聚集像頭鯊魚般的媒體記者們……
噢,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蔣小姐,快開門。時間已經到了,我們得進去。”婚禮顧問顯然還耐着性子,對着門後空無一人的房間說道。
等不到迴應的她又敲了敲門,這回語氣多些緊張和焦慮:“親愛的,你還好嗎?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可能是房間內毫無動靜的詭異,蔣莉聽見那位小助理忍不住拉高聲音說道:“你想,蔣小姐會不會是昏倒了?剛纔我看她的臉色很差,這下都沒有人應門,會不會……”後面的話,蔣莉已經聽不清了。
蔣莉也沒時間繼續往下聽,她必須把握分秒,趕緊從這裡逃出。
終於,她費力地將新娘禮服脫下,然後隨便從牆上吊掛的制服罩袍抓了一件套上身。
罩袍有着一股汗味和久未清洗的溼氣和黴味,這種時候即使她再不願意,顯然也沒有別的辦法。
遺憾的是休息室內沒有鞋子可換,蔣莉只好繼續穿着三寸的白色緞面高跟鞋,手腳並用笨拙的踏上倚牆而立的貨架。
這絕對是數個月前她想都不曾想過的事。
太瘋狂了!
誰又能想得到呢?
堂堂的紐約州長千金,竟然在婚禮前幾分鐘從教堂逃脫!!
蔣莉費勁的從倚牆而立的貨架上,撐起自己的身體,然後伸手勾上那個窗框邊緣。
隔壁傳來更多的人聲和腳步聲,截至目前爲止,她沒有注意去聽清楚門外的那些人在說些什麼。
她努力專注在爬那扇窗戶,然後伸頭出去環顧四周,看看有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小巷通道,幫助她從教堂脫逃。
不,蔣莉,你可以的,別太早放棄!
她在心裡默默替自己打氣,同時也觀察窗外的情況。
……
當蔣莉探頭出去後,才發現窗外銜接的是教堂後側的消防通道,從那裡出去接入另一條巷子。
這裡可能是垃圾車開進來收集垃圾用的小巷道,她可以利用這條巷道離開,然後再轉進另一條巷子,直到安全離開教堂的範圍。
隔壁新娘休息室外的人聲越來越嘈雜,她甚至懷疑自己聽見母親的聲音。
對不起……媽,請原諒我的自私決定!
蔣莉難過的閉了閉眼,隨即睜開眨掉淚霧,然後翻身雙臂掛在窗緣,慢慢地將自己的身體往下降,直到腳尖碰到窗戶下方的垃圾車頂蓋,再爬下幾乎有一個大人身高的垃圾車箱,她蹲低了身子環顧四周。
這條通道是給垃圾車收集教堂垃圾用的,所以,並沒有安排警力部署。
巷內瀰漫着難聞的垃圾腐敗後殘留的惡臭味,還有地上略帶骯髒水漬的地面,蔣莉憋住呼吸,向通道前方跑去,然後迅速轉進隔壁巷子內,往外頭的街道奔去。
蔣莉一邊奔跑一邊回頭向後望,沒有警察也沒有父親身邊的特勤人員,只有她自己幾乎快要迸出胸口的心臟和紊亂不已的呼吸。
呼,成功了!
她逃出教堂了!
蔣莉一路穿過互連的巷道來到他們約定好的集合地點,可是卻沒見到預期中的該來接應她的車子。
這不對勁!
她害怕的喘 息着,神色更加緊張站在對面的巷口外四處張望。
負責接應她的車子呢?
會不會是計劃被她父親發現了?
還是說……晨宇發生什麼意外呢?
蔣莉眼睛裡積蓄着淚水,咬着脣極力忍耐着從腳趾頭竄起的刺痛感,滿頭大汗氣喘不已的往前奔過對街,在她定集合地點剛站時,便有輛黑色箱型車直直的朝她急馳而來。
車子刷地在她面前停下,幾乎是在同時間,側邊車門同時拉開。
“蔣莉,快上來!”
是晨宇,他在車門邊向她伸出手,大手一抓住她的,便使勁將她往車裡帶。
待蔣莉一上車坐下,車門立刻關上,向前奔馳。
“怎麼了?我剛纔沒見到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嗎?!”
蔣莉緊張的問道,按照計劃晨宇他們應該早她一步在集合點等着,但是剛纔她卻不見他的人影,因而擔心了起來。
“沒事了,你別擔心。剛纔有輛車子尾隨我們,所以我們多繞幾圈後將對方甩掉,才趕過來。”晨宇握了握蔣莉的手,安慰着她。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蔣莉看着晨宇堅毅的神情,便搖搖頭住口不說了,擔心自己一語成讖。
黎晨宇聽出她未說完的話,輕聲地替她回答:“以爲我會不會發生意外了?”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安慰的微笑,原本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不,親愛的,我不會有事的,別想太多。”
蔣莉不再多說什麼,整個人也因爲靠在黎晨宇的身邊而暫時鬆懈了下來。
蔣莉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她忘不掉那次黎晨宇被她父親派人活活打成重傷,肋骨斷裂的模樣。
那影像實在太可怕了,也更加突顯了那批喪心病況的歹徒的兇殘!
和她父親的殘酷。
爲了權利,爲了金錢,那幫匪徒不惜讓雙手染血,光是想到這兒,蔣莉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令她更費解的是,父親怎麼會和那樣的人扯在一塊?
蔣莉側過臉看到黎晨宇那麼有把握的模樣,她應該要放心的,實在不該再繼續庸人自擾下去。
按照原定計劃,她和晨宇在集合地點碰面後,要直接前往下一個轉接點。
然後,再由轉接點搭機飛往目的地,坦白說,如果不是唐洛洛出手相助,蔣莉根本不敢想像她和晨宇能飛出M國境內,飛離父親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