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洛像個木偶娃娃似的,完全依照着神父的指示動作。
當最後哈克牽起她的手,將一隻閃耀璀璨的鑽石戒指套入她的手指,就在那一刻,唐洛洛終於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而落淚。
不該是如此!
不該是這個人!
唐洛洛含淚凝視着那戒指緩緩地套入她的手指時,竟然顫抖得無法自己。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住手!”
一聲大喝驚嚇了所有人。
突然間,從觀禮座位最末排竄出個人影,舉起手槍瞄準聖壇前的新人們。
這名陌生男子身穿雜工僕役的衣服,眼神銳利的望向他們。
唐洛洛吃驚的縮回手,轉過頭詫異的盯着那人瞧,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
他是誰?
爲什麼要阻擾婚禮?而且手裡還拿了把槍!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阻擾婚禮的進行!”唐彥斥喝着,完全無視於對方手上的槍枝。
“笑話!說我阻擾?!我還沒告你綁架我的妻子呢!”話音一落,那人又向前逼近了些,而四周觀禮的純樸村民們,早已被剛纔那一幕給嚇得往四處逃竄。
新郎哈克已經不知道躲去哪兒了,就連神父也趕緊跑到聖壇後方通往外側的走廊上去。
整個教堂內部僅剩下他們三人,戲劇性的對峙着。
唐彥牢牢地握住唐洛洛的手臂,半威脅半保護自己似的,將她拖在身邊。
然而,那名陌生男子始終和他們保持在一定的距離內,不曾鬆懈片刻。
唐洛洛蹙起眉頭,完全不明白這個陌生人爲什麼要說唐彥綁架了“他的妻子”?
難道說,唐彥先前綁架過那人的妻子,對方刻意挑上今天來尋仇?
唐彥叱喝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夠了,我要求你快點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人充耳不聞,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唐彥從腰背後迅速掏出一把手槍,朝着對方警告性的開了一槍。
“碰——!”
巨大聲響在空中炸開。
“啊——!”唐洛洛嚇得尖叫一聲,用手捂住耳朵。
她的身子忽然一低,唐彥沒能抓牢她,反而讓那名男子有了可趁之機。
“砰!砰!”
連續兩聲槍響,與隨之而來的哀嚎聲,讓唐洛洛一時間根本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整個人便被推倒在一旁。
厚重繁複的婚紗禮服糾纏着唐洛洛的雙腿,使得她的腿難以施力站起,她半趴臥在地板上,試圖看清楚狀況。
唐彥中槍了!
唐彥悶哼着聲,用右手捂在自己的左上臂,鮮血像紅色瀑布般沿着他受傷的手臂蜿蜒流下,鮮血同時也染紅了他的手和袖子。
唐彥喘着氣,左手仍然握住手槍,整個人倚靠聖壇半坐臥着。
“該死!他媽的!”唐彥咒罵道,雙眼仍然緊盯前方倒下的男子。
從唐洛洛的位置看不清楚,那男人的情況究竟如何了,她只看見那個人貌似受傷的倒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男人戴着的帽子早已滑落在一旁,露出黑色的頭髮,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給她某種既強烈又似曾相識的感覺。
方纔,那名男子出聲阻擾時,因爲他戴着帽子幾乎遮去了大半的臉,加上他所站的位置處於背光的狀態,還有那身雜工僕役的服裝,唐洛洛認不出這個人來。
可是現在……
唐洛洛卻有股強烈的感覺,逼使着自己撈起一身厚重的禮服,非要衝到那人的身邊瞧個清楚不可!
唐洛洛不顧唐彥的警告,硬是跑到那人的面前,看着他倒臥在一大片刺目的血漬裡,動也不動的模樣。
她跪了下來。
伸出雙手將那人翻過身來,赫然發現對方竟然是他!
“不——!”唐洛洛放聲大叫,隨即將戴城允緊緊摟在胸前,“不!不!不!怎麼會是你?!怎麼會這樣!”
唐洛洛悲切的哭泣着,狂喊着戴城允的名字,可是他一點動靜也沒有,整個人軟綿綿像個破布偶。
戴城允的血迅速地染紅了唐洛洛白色的禮服,她悲憤地轉頭指向唐彥,大喊:“是你殺了他!是你!你這個殺人兇手!”
接着,就在唐洛洛撿起戴城允掉落在一旁的手槍之際,戴城允突然睜開了眼,此刻失去了耀人的光彩而顯得灰濁。
他勉強的喘 息低語道:“不要……不要弄髒你的手……他不值得……”
“不!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報仇!”唐洛洛搖頭哭泣,拒絕戴城允的勸告。
“不要……放着我來……”
可是,戴城允太虛弱了,身體大量的失血,使得他幾乎看不清唐彥所在的位置。
人影重疊着,腦袋昏沈全身無力,想要殺了唐彥又談何容易。
更何況,鮮血不斷地從戴城允的喉間咳出,他的胸 部中槍,火辣辣的燙着五臟六腑似的,自知情況可能不妙!
瞧着戴城允的模樣,唐洛洛更加崩潰了。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躺在聖壇前的那個惡魔!
她好恨!
恨透了唐彥,恨透了這一切!
這輩子,唐洛洛從沒對誰動用過武力,也從沒想過要殺人,而此時此刻,唐彥卻給足了她充分的理由。
唐洛洛咬着脣,緩緩地舉起手裡的槍,對準唐彥的胸口。
就在唐洛洛將要扣下扳機的千鈞一髮之際,忽然有聲槍響,把她手裡的槍硬生生地從手裡被打飛出去!
“住手!”
是謝森,他的後頭瞬間涌入一票持槍的武裝警察。
“不要做傻事!爲了這個人渣不值得!”謝森上前勸道,並且俯身察看戴城允的傷勢。
接着,警察將唐彥逮捕,立即將他和已經陷入昏迷狀態的戴城允,雙雙送上緊跟着趕到的救護車,火速開往臨近的醫院去。
……
唐洛洛蒼白着臉坐在急診的手術室外,咬着下脣雙手交握,緊張不已的等待着。
那身原本純白的絲綢禮服,因爲染上戴城允的血漬,而顯得觸目驚心,格外惹人注目。
時間已經超過六小時。
到現在,醫生還沒有結束急救手術。
唐洛洛內心的焦慮煎熬,也隨着每分每秒流逝的時間而具增。
爲什麼?
爲什麼戴城允會出現在教堂?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謝森從通道外走來,風塵僕僕的模樣,不知道從哪裡趕過來探望他的兄弟。
“怎麼樣?還沒有出來嗎?”他問,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緊張。
只見唐洛洛閉脣不語,緩緩地搖了搖頭。
謝森看看手錶,在心裡大概推算了一下,看樣子,唐洛洛也已經坐在這裡枯等許久。
謝森嘆口氣,在唐洛洛的身邊重重坐下,說:“你別累着自己,吃過東西了沒?”
見到唐洛洛依舊搖頭不語,謝森索性起身,走到通道底部的自動販賣機那兒,弄了點零食回來。
謝森抓起唐洛洛的手,將巧克力棒塞在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