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撲上來的老婆婆,簡沁呆住了,以前面對項羽的時候,面對項羽的那一巴掌時,簡沁能躲過去。可是面對行動遲緩的老婆婆時,簡沁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
眼看着,老婆婆就要抓上簡沁的臉了,還是於伯一把將簡沁給扯了過去,“我說趙家的,這你就這對了。當初小右家的豬娃子有幾隻,好像也是小右家爹媽從你們這兒買過去的吧。”
大家都知道,這個怪病,一開始就是從豬的身上開始有的。剛開始的時候,蓮叔跟蓮嬸只是找了於伯稍微看一下,誰知道,豬有病了沒幾天,蓮叔跟蓮嬸也出了問題,還有村裡的其他人似乎也在一夜之間,染上了毛病。
如果說問題完全出自於豬身上的話,那麼當初把豬娃子賣給小右家的那些人,都是有責任的。
再者,當初小右家收趙阿公和趙阿婆那新生的十幾只豬娃子,給的價錢很高。趙阿公年輕的時候上山砍柴,因爲從山石上滑了一下,摔下來,曾經碰壞過身體。從此以後,趙阿公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一輩子跟趙阿婆在一起,連個子女都沒有。
平日裡,村裡的人都會對趙阿公和趙阿婆都會比較照顧一點。小右一家子都是好心人,所以蓮叔跟蓮嬸也時常幫助一下趙阿公和趙阿婆。
之前趙阿公跟趙阿婆養過一頭母豬,正好帶過種,兩個多月前產下了十三頭小豬娃子。可趙阿公跟趙阿婆到底年紀老了,平時喂老母豬也是蓮叔跑來幫忙的。正好,簡沁有計劃,蓮叔跟蓮嬸就決定用比別人高一點的價,把趙阿公和趙阿婆的十三頭小豬娃給收了去。
那個時候,正爲小豬娃犯愁的趙阿公跟趙阿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很高興呢。趙阿公人比較實在,覺得蓮叔平時已經幫他們很多了,要是收小豬娃價錢還比別人高一點,做人似乎不厚道,想以一樣的價錢賣給蓮叔的。
那個時候,趙阿婆還罵趙阿公,既然小右一家子想要多照顧他們一點,有什麼不好的。有錢不收,是傻子啊。
把小豬娃賣了之後,趙阿婆連連誇蓮叔跟蓮嬸是好人,好人以後一定會有好報的。可是發生了變異的瘧疾之後,趙阿公倒是沒什麼,趙阿婆就完全變了一張嘴臉,到底說蓮叔跟蓮嬸的壞話。今年看到簡沁,更是想打簡沁。
“於大哥,你剛纔那話是啥意思。老頭子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吶,老婆子我就要被欺負死了。”趙阿婆有點小勢力,以前看到簡沁時,對簡沁挺好的,因爲趙阿婆知道,簡沁是城裡有錢家的孩子。
不過,趙阿婆對趙阿公倒是真心的,看趙阿公不行了,纔會氣得想打簡沁。
簡沁被於伯一扯,腳下一個踉蹌,頭髮都亂了。簡沁無措地看着於伯,有些不太知道眼前的情況應該怎麼處理。面對狠的人,她可以更狠,可是面對趙阿婆這樣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對付。
於伯斜了簡沁一眼,明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事事衝在前頭,也不怕撞得頭破血流,現在知道老子的能耐了吧。
“趙家妹子,趙兄弟還沒有死呢,你這是在哭什麼!”於伯瞪了趙阿婆一眼,對於趙阿婆的小性子,他是真心不想在這些小輩面前提。畢竟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在趙阿婆的身上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以前還有點分寸,這次也不看看,簡沁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也敢打簡沁,不怕把這麼嫩的娃子給打壞了。
“老頭子啊,你死了的話,我也不活了!”被於伯那麼一罵,趙阿婆乾脆就坐在地上直哭,絕口不提,小右家生病的豬裡頭,也有自家的豬娃子。
“於伯,你快點救救趙阿公吧,看樣子,趙阿公真快要撐不下去了。”被於伯剛纔那麼一提,因爲賣了豬娃子小賺一筆的人,當然不敢再仇視簡沁了。畢竟這件事情追根究底的話,指不定會扯上了自家。
於伯走到了趙阿公的面前,從藥箱裡拿出了一套銀針。
簡沁連忙上去給於伯打下手,十分熟練地給於伯遞着一根根的銀針。於伯在趙阿公頭部的幾個穴道都紮了幾針之後,趙阿公終於緩過了氣來,但這只是一時的,想要根治,於伯暫時還沒有辦法。
等趙阿公緩過氣來之後,於伯才把目光轉向了簡沁。剛剛簡沁給他拿銀針,選用針的大小,及使用前用酒精消毒,簡沁做得都十分熟練。
於伯哪裡知道,上輩子的簡沁被人騙着去吸毒。爲了幫簡沁戒毒,項羽倒也真是“煞”費苦心。誰人不知,項羽爲了幫自己的獨生女兒戒毒,什麼辦法都用盡了,便連中醫扎針也試過。
戒毒的過程已經夠痛苦了,每當中醫給簡沁扎針的時候,毒癮犯了的簡沁當然會亂動。難免的,中醫師下手不快一點的話,很容易扎錯位置。簡沁原本就被折騰得厲害,針又扎錯地方,簡沁真是痛上加痛。
可是被毒品所害的簡沁,那個時候,撲天蓋地而來的痛苦,已經讓簡沁分不清楚,到底哪個痛來自於毒品,哪個痛是來自於中醫師扎錯的針。
都說久病成良醫,簡沁吸毒這件事情曝光了之後,項羽全心全意“幫助”簡沁戒毒,在這個過程中,時不時就想出什麼辦法,增加簡沁的痛苦。在這個過程當中,簡沁體內的毒癮慢慢能控制一點之後,就知道自己要懂懂地讓中醫師扎針,不要亂動,否則的話,受苦的只有自己。
爲此,在施針的過程中,簡沁不斷想辦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最後簡沁就盯上了中醫師那一大包的銀針,然後看着中醫師扎自己什麼位置,選用大概什麼樣的針,是怎麼樣處理針的。
“趙老哥暫時沒有事情了,你們幾個,把他扶上牀吧。”於伯已經把瘧疾傳播的途徑告訴大家了。所以大家防蚊蟲的工作做得挺好,倒也沒有怕生病的趙阿公,把趙阿公扶上了牀。
趙阿婆擦了擦眼淚,跟着趙阿公一起回到了房間,總算是沒有再鬧簡沁了。
簡沁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氣,她真怕剛剛趙阿公挺不過那一關,兩腳一伸就去了。那樣的話,哪怕是於伯的話,趙阿婆肯定也聽不進去,非找自己拼命不可。
“好了,你也辛苦了半天了,回去休息吧。”於伯也感覺到事情越來越棘手,要是他動作再慢一點,像趙阿公今天的情況肯定會再發生的。
“謝謝你,於伯。”簡沁向於伯鞠了一個躬,然後帶着小右離開了。於伯是下社村裡,甚至是比較近的幾個村裡醫術最好的大夫,所以大家都比較聽於伯的話。於伯剛幫簡沁說了話,所以大家倒沒有像之前那麼仇視簡沁了,只是對簡沁的態度依舊不怎麼好就是了。
在簡沁和小右往回走的路上,在一棵大樹後面,一直有個人影在偷看着簡沁的一舉一動。之前在看到趙阿婆要打簡沁的時候,那個人影的眼睛都亮了。不過看到於伯壞事,那個人影狠狠地跺了跺腳。
看着簡沁和小右離開,那個人影咬了咬自己的脣,最後決定離開,把今天的情況,跟那個人說明一下。
“喂姑媽。”那個人回到自己的家裡之後,竟然拿出了一隻手機,給一個女人打了電話。
手機的另一頭,那個人一接到這人的電話,語氣裡有着興奮,“事情怎麼樣了,那個死丫頭去了沒有?!”當那個人罵到“死丫頭”的時候,牙齒都有點吱吱叫了。
“姑媽你放心,完全如姑媽所料,簡沁昨天就已經到下社村了。姑媽,你可真聰明,知道簡沁接了小右的電話,一定來下社村。”何娟美有些諂媚地說着,不過,事實上,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在繁華的大都市住慣了的她,怎麼可能看得上下社村這樣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要不是爲了幫她姑媽做事,可以拿到很多的好處,她纔不來這種鬼地方呢。
也不知道簡沁是哪根筋有問題,明明知道蓮叔跟蓮嬸已經生病了,還巴巴地趕來下社村。知道那個病會通過蚊子傳染,簡沁今天竟然沒有離開,真是找死啊!
“很好!”何詩詩一聽簡沁果然上了自己的當,開心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就算她被項羽趕出了簡家又怎麼樣,她一定會回去的。只不過,簡沁這個死丫頭,不給她點教訓,她怎麼罷休。而且她還要想辦法,讓簡沁主動把她給請回去!
“姑媽,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啊。”何娟美報怨着,姑媽明明知道這裡有瘧疾,萬一她被帶着寄生蟲的蚊子咬到了怎麼辦。要知道,這裡最好的大夫於伯都治不好這個病呢。
“娟美啊,爲了姑媽,你就再忍忍。姑媽不是纔給你送去很多好東西嗎?自己當心一點,別被蚊子咬到。等你回來之後,姑媽帶你去買新衣服。”何詩詩用誘哄的語氣,跟何娟美說話。
“姑媽,可要快點啊,我真待不下去了。”何娟美一想到自己在下社村這個破地方已經住了五個月了,只是這麼一想,頭皮都已經發麻了。
其實何詩詩跟何娟美原本也是農村人,不同的是,何詩詩這個當姑媽的比較爭氣,讀書上進,年輕的時候考上了好的大學,走出了農村。
而何娟美雖然沒有何詩詩那麼會讀書,卻也知道自己有個姑媽在城裡享福呢。所以,何娟美對城市充滿了嚮往,一有機會就離開了農村,進入大都市,果然被大都市的繁華給迷了眼。
就算是爲了幫何詩詩做事情,何娟美也沒有乖乖地待在下社村裡,三天兩頭地往外跑,住在外面。這大半個月,之所以會乖乖地待在下社村,完全是因爲何詩詩給她的錢,被她太早揮霍光了。
“娟美啊,其實只要你再幫阿姨做成功一件事情,你很快就可以回來了。”何詩詩眼睛眯了眯,雖然她知道,項羽不想讓簡沁死,想要慢慢折騰姓簡的人。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千方百計算計簡沁,卻也沒有動真格要了簡沁的命。
只不過,現在的她不在項羽的身邊,項羽也不知道她讓自己的侄女兒去了下社村,安排了這麼一場好戲。
何詩詩想到,項語喬因爲裸(禁)照事件,被人笑得擡不起頭來。自己更是因爲這件事情,不但沒有算計成簡沁,反而在記者的鏡頭之下再三走光,原本血色紅潤的小臉,馬上慘白一片。
何詩詩還記得,在星期六的報紙上,她走光的那張照片,被人放了無限大,還放在頭版頭條之上。一天有多少人,盯着那張照片看,何詩詩的心裡就有多少恨!
何詩詩不敢當着項羽的面要了簡沁的命,更不敢動用項羽的錢去請殺手。只不過,要是簡沁自己非要跑到下社村裡,正好下社村裡在鬧傳染病。不聽話的簡沁,去了下社村,染上了這個病治不好,死掉了,這總跟她沒關係了吧?
只要簡沁一死,那麼屬於簡沁的一切就都是項羽的了。項羽最多是爲了簡沁的死,自己再也沒法子繼續折磨簡家的人而生氣一陣子。等過了之後,就是她的天下和她的舞臺了!
“姑媽快說,還要我做什麼事情?”一聽自己可以脫離苦海了,何娟美差點沒跳起來喊一聲“yeh”了。只要她幫姑媽辦好這件事情,姑媽肯定會給她很多的錢,幫她買很多漂亮的衣服!
“娟美啊,簡沁已經去了下社村了。你看下社村現在鬧病鬧得這麼厲害。你看,簡沁有沒有可能,也被染上了?如果染上了的話,那就糟糕了。這病似乎挺嚴重的,好像看不好的樣子啊。”何詩詩“循循善誘”,卻也把自己的意思說給了何娟美聽。
何娟美聽了何詩詩的話之後,遲疑了一下,“姑媽,你的意思是…”讓她殺了簡沁?何娟美連忙搖搖頭,哪怕何詩詩看不到,頭也搖得厲害。她幫姑媽做點事情,說幾句話是沒有問題的。殺人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你這個傻孩子,你又沒病,沒法兒傳染給簡沁。可是萬一簡沁被蚊子給咬了,這跟你又沒什麼關係,要怪只能怪那隻蚊子懂不懂?”花了她那麼多錢,想臨陣銳逃?由不得她!
“可是。”何娟美依舊遲疑,不想做這件事情。她當然聽懂了何詩詩話裡的意思,何詩詩是讓她想辦法,讓簡沁被帶着寄生蟲的蚊子給咬到了。到時候簡沁得了病,治不好,肯定得死在下社村。不過,就算不是她拿刀殺死的簡沁,簡沁萬一真那樣死了,多少都跟她有點關係啊。
何詩詩冷笑,貪心的丫頭,還搞不定你?
“娟美啊,你不是看中了一隻lv的包包嗎?只要你把這件事情辦好了,那隻包包,姑媽送給你,怎麼樣?”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哪怕何詩詩現在的經濟也很拮据,可是爲了讓簡沁死,她不介意自己跟項語喬暫時過苦一點。
“好!”一聽自己可能擁有名牌包包了,之前所有的猶豫和遲疑通通煙消雲散,答應得十分爽快。“姑媽,你就等着聽我的好消息吧!”
聽到何娟美肯定的答案,何詩詩在另一頭得意地笑。世上沒有什麼人可以拒絕金錢的誘惑,如果對方拒絕了,只能表示,你出的數量還不夠!簡沁的命,也不過就值一個lv包包,算起來,是她賺到了!
何詩詩望向了簡家別墅的那個方向,“簡沁啊簡沁,這一回,我看你怎麼死!”
“小姐啊,你跟小右回來了。”簡沁跟小右纔回到家,竟然看到蓮嬸從牀上爬起來了,“小姐,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你還要上學,現在就回去吧。”蓮嬸一直想辦法,把這件事情瞞下來,更不讓小右告訴小姐,就是怕小姐會來。
這個病鬧得這麼大,村裡的人臉色都不好看,小姐要來的話,肯定會受村裡人的氣。更重要的是,萬一小姐也染上了這個看不好的病,那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蓮嬸瞪了不聽話的小右一眼。小右連忙躲到了簡沁的身後,反正有姐姐擋着,他什麼也不怕。
看到蓮嬸的樣子,簡沁很心酸,“蓮嬸你不要怪小右,小右身邊現在只有你跟蓮叔兩個親人,你們兩個病倒了,小右還小肯定害怕,不知道要怎麼辦。要是小右在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找我的話,那我這個姐姐當得真不稱職。對不起,蓮叔,蓮嬸,讓你們受委屈了。”雖然她在下社村裡只待了才短短一天的時間,可是村民們的態度,簡沁卻是看在眼裡的。她待了這麼短的時間就看到了那麼多的事情。這場病從鬧起到現在,蓮叔跟蓮嬸受的委屈肯定還要多。
“小姐。”這個時候,許嬸的聲音傳來了。
簡沁眼睛一亮,肯定是她讓許嬸買來的東西到了。簡沁跟小右連忙出去接,果然看到許嬸推着一輛小推車,帶來了一堆子的東西。
蓮叔跟蓮嬸想幫忙,被簡沁給拒絕了。簡沁,許嬸加上小右三個人,搬了幾趟,把許嬸買來的東西給搬了進去,“許嬸,來的時候,你沒被蚊子咬吧?”簡沁看到許嬸算得嚴嚴實實的,除了臉和手以外,都沒有露出來的地方,多少鬆一口氣。
“放心,按照小姐的吩咐,我在進來的時候,往身上噴了好多的花露水兒,可把我香的。”許嬸笑笑,她現在是知道了,這村裡似乎鬧了什麼大病,怪不得小姐嚴肅成那個樣子呢,“小姐,你沒事吧?”
“許嬸,你放心,我很好的。”簡沁點頭。“許嬸,你快一點回去吧。”
“小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吧?”既然這個村裡鬧了病,小姐就更加不能留下來了,萬一也得了怎麼辦?
“許嬸,我現在還不能走,這次的事情,多少跟我有點關係,要是不把它解決掉的話,以後蓮叔跟蓮嬸在村子裡就沒辦法做人了。”
“小姐,你跟許姐回去吧,你看,我們倆已經沒事兒了。”蓮叔跟蓮嬸站在簡沁的面前,他們真的覺得自己似乎好了很多,所以纔會下牀的,並不全是在安慰小姐。
“你們。”簡沁纔想說別爲了安慰自己說謊話,卻看到蓮叔跟蓮嬸的臉色真的比自己昨天來的時候好多了。昨天晚上的時候,看到蓮叔跟蓮嬸吐得那麼厲害,簡沁都被嚇壞了。可是才一個晚上的時候,蓮叔跟蓮嬸的氣色竟然好了不少,難不成,於伯的藥開始有效了?“好像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姐,你不要擔心我們。我們都好了,相信其他人吃了於伯的藥,也會好的。你就跟許姐回去吧,萬一耽誤你學習,那就不好了。”蓮嬸對於伯的醫術還是很有信心的。
簡沁才放心地想笑,可轉念一想,不對,很不對勁兒!
如果真是於伯的藥發揮功效了,那剛剛趙阿公怎麼可能差點死掉呢?照理說,蓮叔跟蓮嬸是最早得這個病的,就算蓮叔跟蓮嬸年輕,身體比趙阿公好,可是也沒道理比村裡其他後得病的人好得快啊。這裡面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簡沁再一想,胸前突然傳來了一抹涼意。簡沁低頭一看,就看到了那把鑰匙形的項鍊,她終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原本她就知道那鑰匙裡流出來的清泉似乎有醫療的作用,所以在昨天來的時候,她便試了一試,給蓮叔和蓮嬸倒了兩本泉子,讓他們喝下。剛開始的時候,蓮叔跟蓮嬸只是想睡覺,直到晚上的時候,蓮叔跟蓮嬸才大吐特吐了起來。又是整整睡了一個晚上,直到現在都快中午了,蓮叔和蓮嬸的病情纔算是轉好。
所以,把這個病治好的,根本就不是於伯的藥,而是她的泉水!
要真是這樣的話,她還真不能馬上離開,除非下社村所有人的病都好了。要不然的話,只要有蚊子在,這個病,總會復發的。
“許嬸,你馬上回去,千萬別讓我爸爸知道你來過下社村。還有,晚上的時候,我會打電話給我爸爸說我感冒了,可能要晚兩天才能回家。到時候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簡沁連忙催許嬸快點回去,自己還是得留下。
“蓮叔,蓮嬸,你們也別勸我。再怎麼樣,這個病發的源點在於我們養的豬,這豬又是我想養的,要是不把這件事情弄平了,我怎麼放心離開。”簡沁打斷了蓮叔,蓮嬸說話的機會,不容否決地下了決定。
看到簡沁堅持的樣子,許嬸倒是有些歡喜,因爲她從簡沁的身上,再次看到了簡老爺子的影子。跟項羽那隻狼在一起,要是小姐像夫人,那就完了。不過,如果小姐像老爺那樣厲害的話,項羽在小姐這裡,肯定討不到便宜。
許嬸囑咐簡沁小心一點,就邁着輕快地腳步,離開了下社村。
“小右,你乖乖待在家裡,姐姐要去找許伯,你要好好照顧爸爸媽媽知道嗎?”簡沁從許嬸買來的東西里,拿出了蚊香,在蓮嬸家的幾個房間裡,每個房間裡都點上了兩支,然後把窗和門都關上,並且用東西把縫隙給塞了起來。然後讓小右陪着蓮叔跟蓮嬸暫時曬個太陽。
接着,簡沁就跑到了於伯的家裡。“於伯,你弄的那個香藥包只能驅蚊子,不能殺蚊子。我讓人買了很多的蚊香,不如你把村裡的人都叫過來,每個人都領上幾盒蚊香,把家裡角角落落的蚊子都殺死,然後在牀上套上蚊帳防蚊子,你看怎麼樣?”
現在才1995年,中國國情雖然有改善,不過老百姓對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多放鬆,依舊有些拮据。一到了秋天,尤其是農村,早早就把蚊香給收了,捨不得拿出來再點。至於蚊帳,大部分的都破了,縫縫補補的,還有幾個小洞,使得蚊子有可趁之機。
“哼,你以爲我們稀罕你這點東西?”於伯嗆聲。
“哪裡哪裡,我不是這個意思。”簡沁纔不會再被於伯這隻紙老虎嚇到呢。上輩子呢,她是真覺得於伯兇,好凶,對她尤其兇,可這輩子,她不這麼覺得。今天她差點被欺負的時候,是於伯幫她的。趙阿婆要打她的時候,也是於伯幫着罵了趙阿婆。
“我也在這個村裡住了一年,對這個村也是有感情的。更別提,我家蓮叔跟蓮嬸及小右還住在這裡呢。只有村裡的人都好了,蓮嬸他們一家子也才能跟着住得舒服。再者,這件事情,不是多少跟我有點關係嗎?我只是想爲這個村子盡那麼一點點的心,於伯肯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其實下社村是有村長的,只不過下社村的發展不好,村長一般都是外出工作的。再者,這麼小小的一個村子,平日裡也沒什麼大事發生,這次的瘧疾,完全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所以,村長不在家,下社村裡最有威望的人,當然就是於伯了。
於伯沒有反駁簡沁的話,也就表示同意了,“東西呢?”
“東西我還都放在蓮嬸家裡呢,於伯您看是讓人搬到您家裡呢,還是您直接到蓮嬸家裡發東西?”簡沁這裡耍了個小心眼,因爲這件事情大家對蓮叔和蓮嬸兒都有看法。當中趁着這個機會,收買一下人心。
於伯白了簡沁一眼,覺得這個娃兒以前看着雖然刁蠻可也單純。回到大城市裡才幾個月,精得就跟只小狐狸似的。
於伯大步向前,走到了村中間一棵大樹底下。大樹上掛着一口老鍾,於伯大力地敲響了鍾。聽到這個鐘聲,村子裡能動的人都來到了大樹底下,於伯開始發話,“之前我已經說過了,這場病的傳染途徑主要是蚊子。我之前給的那些藥包能防蚊,卻殺不了蚊。這一回兒,小右家的託這個姑娘,從城裡買來了蚊香跟蚊帳,每家都來領。鄉親們,做人要做厚道,得講良心。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我於伯聽了就當是沒聽。可是從現在開始,要是哪個人再那麼沒良心地講小右一家子壞話,也別怪老子我不客氣,老子我不愛醫沒良心的胚子!”
於伯話一發,誰敢說個“不”字。
再者,這村裡的人,家裡有錢的都不多,日子緊巴巴的,也就靠着賣了那匹豬娃子,家裡纔有了點閒錢。
原本是受了人家的恩惠的,因爲鬧了病,跟小右家鬧開了。今天於伯在趙阿公家裡說的話,已經讓有些人清醒一點了。如果問題真出在那些豬身上,豬娃子不也是他們賣給小右一家的嗎?真要算起來,是不是該小右一家懷疑他們把病的豬娃賣給了他們?
現在人家不計前嫌,還大方地送了那麼多的東西,有些臉皮薄的,整張臉都紅了。畢竟大家還很少幹這種沒有良心,一心爲己的事情。
再被於伯那麼一戳,有些人頓時愧疚地無地自容了。
“好了,老子說了,以前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誰也別提,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渡過眼前這個難關。大家跟我來,去小右家裡領東西吧。”於伯這也算是順了簡沁的意,還了蓮叔跟蓮嬸家一個清白。
大家都跟在於伯的後面,往小右家裡去。
在去的路上,簡沁一直盤算着,要怎麼跟於伯開口。從蓮叔跟蓮嬸的情況上看來,自己的泉水的確是有治療瘧疾的作用。可是她不能直接把泉水拿出來,要是直接拿出來,先不說嚇死一幫子的人。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項羽心心念念着這把鑰匙,萬一她隨便就能拿出水來,不被村民當成妖怪給殺了。萬一這件事情鬧到項羽那裡,她失去了項羽的信任,那就更加糟糕了。
如果把泉水倒入下社村的水源裡,這也不現實。下社村的水源是一條流動的活小溪,就算她跑到源頭,放下泉水,含有泉水的溪水也會流掉,不是個辦法。就算下社村裡還有一口井,可哪戶村民家裡沒有個水缸的,就算是用水也會先把水缸裡的水用完了再去井裡打水。
“於伯,你看這樣怎麼樣。村裡都有幾十號病人了,你一家一家上門看多麻煩。村裡不是有個一比較大的祠堂嗎。我們直接把祠堂打掃乾淨了,然後把這幾十號的病號都集中在一起,於伯這樣看病煎藥不也方便許多嗎?到時候,我給於伯打下手!”這樣一來,她就能控制煎藥的水源,把所有的水都換成泉水,而且還不會被發現,一舉兩得!
於伯看着簡沁的兩隻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總覺得這個小妮子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不過於伯知道,簡沁說的對,病人分開。他每天一家一家地跑,實在太辛苦,不如把病號集中在一起,自己的工作量反而少一點。
於伯點點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幫老子的忙,要是你敢逃的話,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嗯嗯。”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簡沁笑眯了眼,果然與小狐狸的神情十分相似。
於伯明知自己似乎有什麼被簡沁算計了,可是心情卻是挺好的,領着大路人馬,殺氣騰騰地來到了小右家門前。
蓮叔跟蓮嬸看到那麼多村民來了,以爲這些村民又是來找自家麻煩的,緊張地都站起來了,這次可不比上次,這次小姐還在呢,萬一讓小姐看到那樣的場面,小姐肯定會傷心的。
當蓮叔跟蓮嬸看到簡沁毫髮無損地跟在於伯的身邊時,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只要有於伯在,這些人是不敢怎麼樣的。
“蓮叔蓮嬸,東西呢,讓於伯發了吧。”簡沁樂呵呵地說着,蓮叔跟蓮嬸一聽,連忙將屋裡的東西搬了出來,然後重新把門給關好,防着蚊子逃出來。
看着那一堆的東西,村民面面相覷,這麼多東西,那得花多少錢啊?大家看着蓮叔跟蓮嬸的表情,又是羞愧又是尷尬。
於伯也不管那麼多,讓大家排起了隊,一家子拿一份,然後分了起來。於伯站在前面,而簡沁是後面幫忙分東西的,這麼一來一往,倒也是秩序井然。當第一個村民拿完東西之後,走到了蓮叔跟蓮嬸的面前,蘑菇了一下之後,對蓮叔和蓮嬸說了一聲“對不起”,接着就不好意思地跑掉了。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站在原地的蓮叔跟蓮嬸眼睛都紅了。就像當初被村民指着罵災星的時候一樣。他們兩個人老實巴交了一輩子,面對大家的指責時,蓮叔跟蓮嬸甚至嘴笨地都不知道怎麼幫自己辯解一下。
蓮叔跟蓮嬸感激地看着簡沁,因爲他們知道,他們之所以能那麼快得到村民的諒角,全是簡沁的功勞。想到這裡,蓮叔跟蓮嬸覺得自己之前的堅持及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蓮嬸一開始只是覺得,簡沁是簡老爺子的孫女兒,是他們的小姐,再加上,小姐這麼小的年紀,遇上了那麼一個爸爸,要是他們再不多幫着一點,小姐可怎麼辦啊。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簡沁對蓮叔跟蓮嬸來說,纔算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以前的蓮叔跟蓮嬸對簡沁存在着一定的距離感,現在完全沒有了,因爲簡沁是那麼真心真意地爲他們一家子打算,連這麼細小的細節,都爲他們考慮好了。
於伯在發東西的時候,也大聲地把之前跟簡沁的決定告訴了大家。大家當然是聽於伯的,有手腳快的,把打掃祠堂的那一份東西也給領了,不先回自己的家,而是先去了祠堂,把祠堂的角角落落都封了起來,然後點上十幾只的蚊香,弄死那些蚊子!
“謝謝。”何娟美低着頭,從於伯的手裡接過了蚊香,完全不敢看簡沁。其實她跟簡沁根本就沒有見過明,只不過,何娟美到底是做壞事的新手,在簡沁的面前不自覺地心虛,所以一直低着頭,不想讓簡沁看到,就怕簡沁有機會活着出去,以後大家在外面見面,被認出來就不好了。
原本,簡沁正滿頭大汗地分東西,也沒注意何娟美。可是何娟美一直低着頭,跟其他人比起來,就顯得奇奇怪怪的。簡沁的眼睛原本已經從何娟美的身上跳過了,卻因爲何娟美那奇怪的表現,又把目光投向了何娟美。
簡沁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這個姐姐自己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一樣?
何娟美原本在簡沁的面前就心虛個半死,老覺得簡沁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何娟美一直安慰自己,那是自己的錯覺,卻不知道,這個時候,簡沁是真的地盯着她看。何娟美一領完東西,一轉身就逃開了。
簡沁鬆開眉毛,繼續手頭上的事情,剛纔那個姐姐也是住在下社村裡的。她都在這個村裡住了一年,如果眼熟應該也沒什麼奇怪的。簡沁忽略了心底那抹奇怪的感覺,然後樂呵呵地給於伯遞東西。
領完東西回到暫住的家的何娟美,一直不停地大口大口喘氣。原本,她是不想領的,可是隔壁那個大嬸非拉着她,讓她一起去領。何娟美知道,那個大嬸家裡有個兒子,其實是那個兒子看中了她,想讓她給他當媳婦兒。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不過話說回來,簡沁剛剛應該沒有注意到她吧?就算注意到了應該也沒有關係,她認識簡沁,簡沁又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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