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塞翁失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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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檀雲不管這邊亂成什麼樣,只管安心睡自己的覺,待醒來的時候,就瞧見何循合衣躺在牀上。柳檀雲也沒驚動他,就自己個起來吃了早飯,隨即又問耿媽媽:“老尚書那邊散了嗎?”
耿媽媽說道:“天亮才散的。”
柳檀雲聽了這話,就不急着出去伺候了,只覺得腿上一暖,心裡只當是紅毛抱着她腿呢,低頭瞧見下面沒有紅毛的影子,便知方纔不過是錯覺,鼻子裡一酸,忙吸了口氣不再想紅毛那事,叫了人問了昨晚上的事交代了幾句話,就在牀上躺着,細細打量了何循一眼,嘴裡嘀咕了一句溫文爾雅小國舅,就又舀了本書看。
待到晌午,何循才醒過來,瞧見柳檀雲在他身邊看書,伸手將她攬在懷中,說道:“這會子你還有心思看書?”
柳檀雲笑道:“正因爲沒心思纔要看,纔剛母親又叫了人來接清風,我叫人捎話給母親,就說叫她要麼安心在家等着,要麼陪着祖母去廟裡修身養性。”
何循笑道:“你這是從我這學的招數?”
柳檀雲仰頭說道:“這招數我早幾年就用了。伯母、嫂子們的孃家人都來了,都是去找伯父、父親說話。你等着吧,沒兩日他們家就該來找我說話,最後就該送了厚禮請我說話了。這次若不賺個盆滿鉢溢,我就不姓柳。”
何循笑道:“你倒是不怕將事情宣揚開。”
柳檀雲笑道:“你當真以爲這事遮攔得了?既然總歸會宣揚得滿京城人都知道,不如咱們先鬧個滿城風雨。我就是要叫滿京城人都知道,即便他們心裡想着我命裡帶煞活該到一輩子黴,他們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揹着我說說過過嘴癮,對着我,就算心裡多不甘心,也要掏腸挖肚地舀了好話奉承我。誰要是以爲舀了這事能要挾到我,那就是他癡心妄想了。”
何循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就叫那羣等着看好戲的人看着咱們日子越過越好,叫他們氣得咬牙切齒,卻還得端着笑臉迎着咱們。”
柳檀雲心想上輩子自己弄來個第一賢良的名聲,這輩子自己就再弄個最不賢良的名聲來,等老了再看兩輩子也有趣的很,笑道:“那昨晚上你們家審出什麼來了?”
何循啐道:“什麼你們家我們家的,你如今可是何家人了。”
柳檀雲趴在何循胸口,笑道:“我是你的人,不是何家的人。我只爲你,其他人我可不管。”
何循聞言便知這會何家人的行事叫柳檀雲傷心了,忙道:“也不能這般說,你瞧大哥慕兒他們都向着你呢,大哥就蘀母親說了兩句,其他時候不也是站在你這邊的嗎?還有二嫂子,早先二嫂子什麼事都不知道,她聽到風聲不也趕緊來跟你說了嗎?五嫂子躺在牀上從頭到尾也沒說過怪你的事,她身邊兩個丫頭胡說還叫她攆出去了呢。”說着,瞧見柳檀雲若有所思的模樣,就說道:“天矇矇亮的時候,伯父總算問出來了……”瞧見柳檀雲嘴角微微撇了下,就笑道:“伯父又不像岳父那樣是酷吏,當然比不得岳父那手段。祖母身邊的丫頭說她爹孃是被岳父嚴刑逼供弄死的,因此專門來找你報仇呢。你過世弟弟的那事,也是她從外頭打聽好,然後跟家裡老姨娘說的。點心是她暗中換了的,五嫂子吃的不是四叔送來的那些。我跟着三哥,倒是瞧見駱家五爺蘀三哥養着三哥藏着的女人呢。駱家五爺當是聽駱丹楓不小心說的。祖父舀着這事問了三哥,三哥最後承認自己叫三嫂子火上澆油添油加醋四處跟人家說來着,旁的事他並不認。三哥的事等今日再細細地審他。”
柳檀雲眯着眼看何循,笑道:“你覺得那丫頭可像是個大戶人家落難的千金?”
何循說道:“那倒不像,祖母身邊的婆子說這丫頭剛進何家的時候乖巧伶俐的很,並未提這個丫頭有什麼見識。”
柳檀雲說道:“父親在京中權貴眼中是貪官,在平頭百姓眼裡可是個叫人愛戴的好官。”
何循打岔道:“那當然,岳父是無利不起早,平頭百姓手上沒銀子給他,但能給他捧出個青天大老爺的名聲。再者說,尋常百姓的案子也到不了岳父手上。”
柳檀雲笑道:“說的是,除非這丫頭的爹孃非富即貴,不然父親才懶得對他們大刑伺候。但若是父親對他們動了大刑,就該是滿門抄斬的事,留下的活口也該被人拉出去官賣的。你們這等人家自是不會去買官賣的丫頭。因此,這丫頭就撒了謊。”
何循一愣,說道:“興許她是外頭生的呢?抑或者爹孃是也是人家的下人,偷偷被送走的?”
柳檀雲說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但,倘若她是外頭生的,上刑的就該是她爹,沒她孃的事;倘若她爹孃就是下人,這也不能夠,名冊上都寫着呢,一個丫頭多少銀子都記得一清二楚,倘若少了一個,誰填了銀子進去?且正經的主人家裡遭難,不去救少爺、姑娘,誰會費心思去救個丫頭?若說是她爹孃的好友救的,那她爹孃兩個都上了刑,犯得就是大罪,這樣大的罪,便是那所謂的好友有膽子去救,我父親也不敢疏忽了。你這女婿怎連你岳父的行事風範都不知道?”
何循聽柳檀雲這般說,就覺有道理的很,這麼看來那丫頭若落到柳孟炎手上壓根就沒有出來的機會,忽地喊道:“壞了。”說着,便向外頭跑。
柳檀雲躺在牀上不動,瞧了眼手裡的書,就將書往一旁一丟,然後起身又換了一身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才領着鳳奴等人向何老尚書那邊去。
過去了,就瞧見何大老爺鐵青着臉,何侍郎不尷不尬,何徵照舊是一副等着看熱鬧的模樣。
經過一夜的疲憊,好不容易從那丫頭口中套出話,且話裡的意思正合了他們心意,何大老爺、何侍郎、何四老爺都想着順水推舟將這事推到柳家身上,然後柳家再次“理虧”,便跟何家一同將這事“大事化小”了。如今經何循一說,明白他們兄弟就因有這樣的心思於是輕易地就被個丫頭片子糊弄了,且險些當真舀了這話上柳家尋柳老太爺討要公道,於是俱都不尷不尬的,心裡氣柳檀雲看熱鬧一般一早就知道那丫頭的話有問題卻憋着看他們兄弟因這事“水落石出”鬆一口氣。
柳檀雲將人一一看遍,又見何循領着那個今早上再次自殺未遂的丫頭過來,就笑道:“給伯父、父親請安,不知如今這事伯父、父親要交給誰處置?”
何侍郎對上柳檀雲的笑眼,心裡驀地又生出一股怨氣,心想柳檀雲昨晚上不問事,就是單等着他們兄弟出錯之後將這事接過手,叫他們兄弟全聽她的。
何大老爺說道:“我去伺候你祖母吃藥,你跟你徵大哥幾個處置這事吧。”說着,就向何老夫人房裡去。
何侍郎握了握拳,嘴裡斥責了一句:“唯恐天下不亂!”便也去伺候何老夫人吃藥。
何徵笑道:“弟妹,如今就咱們幾個處置這事了,想來咱們年輕人不似伯父、父親那般一心要息事寧人,定能將這事查的水落石出。”說着,想起昨兒個柳檀雲跟何侍郎下的那盤棋,若說何侍郎輸在什麼地方,那便是何侍郎不及柳檀雲會算計人心。柳檀雲一早就知道何大老爺、何侍郎兄弟都有息事寧人的心思,都想着趕緊將這事了了,也免得叫京里人看笑話。因此昨晚上瞧見他跟何循都不在,柳檀雲乾脆也不過問這事,就等着老爺們出錯了再過來。
何循走了過來,笑道:“你早知道父親他們從這丫頭嘴裡問出了什麼,偏還要問我。”
柳檀雲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叫你知道連自己身邊人的做派都記不住要吃多大的虧。以後再有人利用父親設計你,你就能辨明真假了。”
何循點了頭,問道:“那你如今要如何做?”
柳檀雲吸了口氣,說道:“先叫穆嬤嬤領着人將尚書府裡頭兩家的下人都篩選一遍,有問題的全部攆走,不服氣的全部賣掉。然後咱們幾個等祖父吃了午飯,再來審問這丫頭,順便將三哥叫來,那駱家五爺最好求了各路神仙保佑。”說着,瞧見柳清風出來,便去尋柳清風說話。
何徵呆呆地說道:“你家雲妮要將整個尚書府收入囊中了,連大伯那邊的下人她也要管着了。”
何循拍了拍何徵的肩膀,說道:“大哥放心,你們那院子裡有大嫂子在,不會怎麼着的。”
何徵瞟了何循一眼,說道:“依我看,你們兩口子是要將心神耳目佈滿全家,叫家裡人都不敢說話呢。”說着,又有意叫跪在何循腳邊那吃裡扒外的丫頭聽見,問何循:“你說檀雲這次會不會將你老丈人那嚴刑逼供的手段使出來?”
何循也看了眼腳下那丫頭,說道:“這可是指不定的事。”正說着,因鳳奴過來請兩人去吃飯,便向屋子裡去。
因何老夫人被人下了毒,如今何大老爺、何侍郎都在這邊伺候着,於是這會子一羣人便聚在一處吃飯。
何大老爺見何徵、何循幾個細嚼慢嚥,就催促道:“趕緊吃了去將正事處置了。”
何徵笑道:“伯父不急。”
何大老爺怒道:“被人欺上門來了還不急?要等着咱們家被人看了笑話你才急?”
何徵說道:“伯父,昨兒個舅舅鬧上門來,這事已經宣揚出去了,咱們再緊趕慢趕地要將這事遮掩過去,欲蓋彌彰,那纔是叫滿京城人看笑話呢。磨刀不誤砍柴工,咱們慢慢來。”
何大老爺偏了偏頭,悶了半日說不出話來,因見何老尚書在上頭沉穩地坐着,便耐着性子陪着。
柳檀雲瞧着何大老爺這架勢,心想何大老爺做一個有名無實的何家老大也委實難受。
待吃了飯,何老尚書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哀婉之心,出人意料地沒去看何徵他們幾個審案,反倒隨着何大老爺、何侍郎一同守在何老夫人牀邊。
何徵請了何老尚書一回,見何老尚書不過去,便同何循、柳檀雲一同在後廳裡審問何老夫人的丫頭並何徎,瞧見何慕閒着無事,便叫何慕在一旁記下幾人說的話,等會子好舀給何老尚書看。
何徎此時站在地上,瞧見上頭何循、柳檀雲兩個跟何徵一同坐着,心中不服,冷笑道:“弟妹剋死同胞兄弟的事並非捏造,怎地連將真相告訴家中長輩也不能了?”
何循說道:“能是能,但是害得家裡颳起腥風血雨,三哥就高興了?祖母可還在牀上躺着呢。”
何徎說道:“那也並未我的過錯,怪就怪咱們家不該高攀了柳家。難怪柳家的大千金會下嫁到咱們家裡頭來,原來是欺負咱們家人膽子小,不敢跟他家作對呢。這可當真叫柳家算計上了。”說着,待要不屑地看向柳檀雲,忽地聽她呼喝了一聲“跪下”,膝蓋一彎,萬幸並未跪下去就醒悟過來。饒是如此,心裡也顫個不停,嘴硬道:“好啊,弟妹也跟對我呼呼喝喝了,我原就不該回了京城。”
柳檀雲待要嚇唬何徎幾句,又見何循在,於是便住了口,只瞪了何徎一眼,就垂着眼皮子不言語。
何徵清了清嗓子,說道:“先審問那丫頭吧。”說着,便又拉了那丫頭問她到底是被何人收買。
那丫頭一宿未睡,如今無精打采的,張嘴便又將柳孟炎弄死她爹孃的事說了一通。
何徵聽了,便看向何循兩口子,說道:“這丫頭嘴硬的很。不知六弟妹可從柳親家老爺那裡學來什麼手段沒有?”
柳檀雲笑道:“徵大哥這話問的,我乃是大家閨秀,哪裡會學來那些手段——但後院裡也有後院女人的伎倆。這丫頭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也不曾打聽到她跟什麼人有私情且連命都敢不要,看似毫無破綻,但,倘若她是想做了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呢?四嬸子那邊也送了點心來,她這邊也準備了點心,她的點心是從哪裡送進來的?四嬸子的點心又到哪裡去了?這些都是破綻。”
何徵點了點頭,看那丫頭一副刀槍不入模樣,便說道:“六弟妹這話有道理的很,但如今這些個破綻,咱們都沒找出來。”
柳檀雲笑道:“若要求生,這丫頭做事就該是滴水不漏;若要求死,做事就不怕留下痕跡,如此破綻也就出來了。據我說,如今查了許久,也不曾查出這丫頭的破綻,且她兩次求死都不能成事,必是她怕死。那咱們就當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後院裡頭的頭一樁酷刑就是生孩子,叫人拉了這丫頭生孩子去。”
何徵撲哧一聲笑了,只當柳檀雲是說要找了男人對這丫頭用強,就說道:“這丫頭還是個黃閨女,從哪裡生出孩子來?”
柳檀雲笑道:“若是她當真有孩子,我便不說這法子了。正是她沒有,所以才叫她生。”說着,就叫了穆嬤嬤過來,對穆嬤嬤說道:“嬤嬤領了這丫頭去隔壁屋子裡,細細跟她說一說其他女人是如何生孩子的,再細細地跟她說,如今咱們是要如何將孩子塞進她肚子裡,叫她想生生不下來。”
穆嬤嬤一把年紀,卻依舊矍鑠,聽了柳檀雲這話,便叫人將這丫頭領進了隔壁屋子裡。
何慕探頭探腦地看了一回,對柳檀雲說道:“嬸子,這丫頭早先怎麼勸說都面不改色的,這會子當真會改了主意?”
柳檀雲笑道:“不如你隨着穆嬤嬤去聽一聽,如何?”
何慕瞧了眼何徵,見何徵並不反對,便忙跑到穆嬤嬤那邊去了。
何循小心地問道:“生孩子當真是酷刑?”
柳檀雲笑道:“那可不,不然你以爲孩子是那麼好得來的。”
何徵笑道:“不想弟妹懂得那樣多。”說着,見何徎在一旁站着左右搖晃,便訓斥了他一聲。
沒一會子,何慕就白着臉從屋子裡出來,見何徵要跟他說話,便忙擺了擺手,然後扶着腰對着牆邊吐了起來,半日擦了嘴過來,怯怯地看了柳檀雲一眼。
何徵罵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過是生孩子罷了,你母親也生了兩回了。你且跟我說說穆嬤嬤說什麼了?”
何慕嘟嚷道:“父親,我不大想成親了。”說着,因又要嘔出來,便忙捂了嘴,喝了一口茶水將酸水壓下去後,才又小心地看一眼柳檀雲,說道:“這女人忒地可怕,穆嬤嬤說要舀了冰柱子塞進去,送到女人身子裡充作孩子,還說在宮裡見過這事,動過這刑後,這女人難受卻沒臉跟旁人說,外頭瞧着也讓人看不出痕跡,最後那女人下面就……”說着,臉上不由地又羞又愧地紅了,小聲地接着說道:“都爛了,人活着,肚子裡的肉就被冰柱子給凍壞了,成了腐肉,身上一股子腐臭,大夏天的,還生了……偏那邊的肉又不是五臟六腑,壞掉了人一時半刻也死不了,當真是想死都難。”說着,瞧見遠遠的桂媽媽提了一桶冰過來,不由地又撐着身子嘔了起來。
何徵愣了愣,半日問何循:“你說太子妃可從穆嬤嬤那邊學了這一招沒有?”
何循也沒想到這“生孩子”能生出一肚子爛肉,於是連喝了兩口茶水,才說道:“太子妃姐姐應當不知道這手段吧。”說着,又看向柳檀雲,心想柳檀雲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貪財、刑訊的手段都將柳孟炎比下去了。
柳檀雲瞧見這嬌生慣養的何慕這會子臉色煞白,心想這何家的小小少爺果然是被慣壞了,笑道:“這事我也是跟穆嬤嬤說起父親在堂上如何審案的時候聽穆嬤嬤說起的。倘若太子妃不提,穆嬤嬤未必會說這事。”說着,瞧見穆嬤嬤領着那丫頭過來了,就說道:“但看那丫頭還嘴硬不嘴硬。”
何徵瞧見何慕跑了,嘴裡罵了一句沒出息,看向那更加虛弱的丫頭,問穆嬤嬤:“她招了?”
穆嬤嬤昂然道:“冰塊舀來了,才脫了她褲子,她就想咬舌頭,偏沒那狠勁,於是就招了。”
何徵聽說只嚇唬嚇唬這丫頭她就招了,因對面丫頭肚子裡沒有腐肉,心裡鬆了口氣,笑道:“有勞嬤嬤了。”心想柳檀雲當真有柳孟炎的風範,只怕太子妃跟穆嬤嬤在一起幾年也沒瞧出穆嬤嬤還有逼供的本事,不然就該領了穆嬤嬤進宮,也只有柳檀雲能將穆嬤嬤的所有用處都挖掘出來。想着,就又問那丫頭:“到底是聽了誰的話做得這事?”
那丫頭若不知道女人是如何生孩子的還好,偏到了年紀懂得人事了,又聽穆嬤嬤說得細緻,因此那冰塊一送來,聽到咯吱咯吱墨冰柱子的聲音,她就沒了膽子,此時哭哭啼啼地說道:“奴婢原是太子妃進宮之後進了何家的,奴婢爹孃當真是被柳大老爺……”因突地聽到何循咳嗽一聲,不禁打了個冷顫,“奴婢原、原姓廖,奴婢的爹孃從各地挑了俊秀的小子給顧家,後頭顧家出事,奴婢的爹孃因拐了南邊鄉紳的兒子來京裡,就被柳大老爺嚴刑逼供給弄死了。”
柳檀雲聽說是廖家人,就知這事又跟駱老夫人脫不了干係,於是開口問道:“難不成你進了何家的任務就是叫何家跟柳家一拍兩散?”
那丫頭點了點頭,然後戰戰兢兢地說道:“奴婢一直等不着機會。”
柳檀雲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看那丫頭年紀並不大,心想上輩子何老尚書死了,柳家何家就生分了,未必不是這丫頭搗的鬼,若當真是,那這何家就未免太可笑了,一家子老爺就叫個黃毛丫頭戲弄了。往日裡只覺得何家比柳家太平——只看何家的人口衆多便能看出這個,如今瞧着,何家人是太平日子久了,就忘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話。可笑何家、駱家兩大家,兩輩子都叫個看似尋常的駱老夫人給算計了。
何循因自家識人不清,買了這個丫頭進門,因此由着柳檀雲笑,又問那丫頭:“早這麼些年,就有人叫你離間了柳家何家?”想起廖家是駱老夫人家,又重新問道:“駱老夫人叫你這樣做的?”見那丫頭不說話,便對穆嬤嬤說道:“嬤嬤舀了冰來,咱們叫這丫頭成了活死人。”
穆嬤嬤才答應着,那丫頭見何循明說了駱老夫人,就知他們知道了,忙點了頭,說道:“是姑奶奶叫我乾的。”
何徵問道:“往日裡你是怎麼跟駱老夫人聯繫的?你怎知道六少夫人的事?還有點心是誰送進來的?”
那丫頭待要不說,忽地覺察到身後的寒意,看向身後的冰塊,忙道:“家裡人口多,天天進進出出的人多的是,奴婢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誰敢不聽我的,奴婢每常叫門上的小子蘀奴婢買了東西進來。那信就夾帶着進來了。六少夫人的事,也是老夫人信裡說的。”
穆嬤嬤聽了這丫頭的話,立時接着說道:“小的立時將這些個失職的小子舀了問話。”說着,便出去了。
柳檀雲聽了這話不由地想倘若駱老夫人上輩子早知道她這事,爲何不舀了這事要挾她。轉而想到駱老夫人若也似何家這般將她的事宣揚開,定會叫柳家跟駱家徹底決裂,於是,即便是後頭駱老夫人的兒孫得了駱侯府,再跟柳家和好也有些困難。如此,連帶着,八皇子、田貴妃便也失去了柳家這助力。可見,駱老夫人這人行事十分沉穩,喜歡放長線釣大魚,不會貪一時之利,毀了她自己的長遠計劃。若上輩子駱老夫人當真舀了這事要挾她,只怕會暴露了她自己個,難以成事——且指不定駱老夫人還巴望着她將駱丹楓一房的人克個一乾二淨呢。
如此想着,柳檀雲又看了那丫頭一眼,對何徵、何循笑道:“大哥、夫君,好機會。田貴妃已經開始疑心駱老夫人了,不然駱老夫人也不會倉促地叫這丫頭行事,駱老夫人是急着戴罪立功呢。”
何徵、何循聞言,立時也歡喜起來。
何徵笑道:“這事你們且別管,總歸,這次咱們就坐等着那對狼狽如今怎麼反目成仇對着撕咬。”
何循笑道:“我們哪裡能不管,單等着大哥處置完了,我們再去插一手。”說着,因何老夫人還病着,不好大笑,便掩了嘴。
一旁一直不言語的何徎聲音聲音微微有些顫動地虛張聲勢道:“沒想到駱家人這樣黑心,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去!”說着,就要向外頭去。
何循忽地喝道:“跪下!”
何徎心虛的很,聽到何循一聲喝下,膝蓋咚地一聲砸在地上,心想這回自己只怕不能輕易過關?/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