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奇貨可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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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何役衝動之下,提着拳頭去教訓顧昭,要與顧昭“恩斷義絕”。
顧昭心知何役性子衝動,便由着他先打了他一通,待何役歇下,才淡淡地道:“既然何大哥聽人兩句話,便疑心起小弟,小弟自然無話可說。”
何役一愣,忙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昭笑道:“清者自清,何老尚書一心要跟柳家聯姻,自然是樂意蘀柳家說話。我對伯祖心無怨懟——畢竟家父入獄,家中屢屢生事,伯祖也不過是愛孫心切罷了,也是人之常情。但祖父因柳顧兩家的聯姻之事不成不能瞑目,小弟雖無能,也要奮力完成祖父遺願。想來將來小弟功成名就,不算委屈了柳家姑娘,伯祖自會將柳家姑娘許配給我。如此,一來伯祖不必掛牽孫女,二來祖父能夠含笑九泉,三來,也免得旁人說小弟居心叵測,要藉着柳家的裙帶往上爬。”
何役聞言,心裡雖猶豫,卻也忍不住讚歎顧昭孝順寬宏有志氣,看着顧昭一臉的傷口,慚愧的很,又怕方纔動了他的腿腳,便擔心地打量了眼顧昭,隨即慚愧地轉身出去了。
柳老太爺回頭叫了何役身邊的人來問話,一問便知何役又被顧昭說動了,既好氣又好笑,就叫了何役過來,將柳家與顧家的恩怨跟何役說了一通,最後問:“你說顧家陷害了你柳爺,陷害了厲子期,你柳爺前頭纔在宴席上說與他們家斷了來往,後頭可能跟他們家又定親?”
何役愣住,他素來不問俗世,因此倒當真不知這些,顧昭雖透露說顧家跟柳家有些糾葛,卻也沒說這個。明白自己個又被顧昭戲弄了,何役心裡怒火更勝,只叫人跟顧昭說日後“恩斷義絕”,便不願意再去見他,羞惱慚愧地成日裡領着人去練棍棒,倒是將早先答應春嫂子、皓月兩個,蘀她們送信給何夫人的事拋在了腦後。
何循那邊廂聽說春嫂子與何役說上了話,叫了自己的小廝來,問了兩句,聽說是何役身邊一個小子跟春嫂子有些親戚關係,便大着膽子蘀春嫂子說了情,於是又開口問何役要那個小子。
何役先不肯給,隨後聽何循說道:“你不給,我就將你忘恩負義,辜負苗兒姐姐的事說給旁人聽。”
何役叫道:“那是柳家丫頭冤枉我的,憑空捏造出來的事。”
何循道:“我不管,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等我回京我就說給人家聽,陛下、太子妃姐姐太子姐夫,我都去說,等着五哥大了,陛下、太子想起五哥,就說‘哦,是那個忘恩負義之徒,想來難堪大任。’”
何役握着拳頭,因何循這話乃是跟他學的,雖恨不得將何循兩拳頭打倒在地,但也只得忍住,在心裡權衡一番,心想不能叫太子誤會了自己,便將那小子給了何循。”
何役忙道:“我哪裡是那樣小氣的人?”說完,見柳緋月可憐兮兮的,柳檀雲又是一臉幸災樂禍,暗道這柳檀雲就是不如柳緋月可人,一賭氣,便舀了山雞遞給柳緋月,說道:“給你。”
柳緋月破涕爲笑,心想這何役當真大方,也不用她多費口舌,就能要來東西,於是叫潭影收了山雞,又得意地舀了山雞跟柳檀雲顯擺。
柳檀雲心想她真是誤人子弟,天天嘴角掛着甜笑的柳緋月就學成這樣,笑道:“不錯,只是跟這草包要東西實在太簡單了,那邊楊叔從京裡回來了,你有本事,就去要了楊叔腰上的玉佩。就看看你能不能練出三寸不爛之舌。”
柳緋月笑道:“我就不信我要不來楊叔的東西。”說着,便笑嘻嘻地向前頭去了。
何役醒悟到自己是叫柳家姐妹捉弄了,便道:“你們糟踐人家的好心,將來定有報應!”
柳檀雲笑道:“好心也有辦壞事的時候,算是什麼好心?”
何役撇嘴道:“你等着吧,等你進了我們家門,我就是你大伯,你得恭恭敬敬地跟我說話,不然我就請母親用家法教訓你。”
柳檀雲啐了一口,說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趕着苗兒叫嫂子。”
何役哧了一聲,隨口道:“循小郎,家裡人家玩笑的時候都說要將岑妹妹留在家裡長住,你這麼着就另找了一個,叫岑妹妹將來怎麼辦?”
何循忙道:“你蘀我操什麼心,她有家不回,三不五時來我們家住,擺明就是上趕着想叫人家說的。”
“岑妹妹是哪個?”柳檀雲側着頭問,心裡想着這個是不是何循上輩子的娘子?早先她雖打算問穆嬤嬤何家的事,但見着自己開了口,穆嬤嬤就一副瞭然的神情,便犯了倔脾氣,不肯再聽穆嬤嬤說。因此,除了知道何家人多官多之外,她倒是當真對何家所知不多——倘若何家不是人多的她懶得記,何循的娘子是哪個,她不用想就知道了。
何循叫道:“她不是我妹妹,誰要她做妹妹。”叫完了,又噘嘴道:“是大嫂子的姨表妹子,就想賴在我們家。”說完,小心地瞅着柳檀雲。
柳檀雲心想既然能留在何家,那便是何夫人屬意的人選,又問:“她姓什麼?我可認識?”
何役道:“你不認識,想知己知彼,沒門。”
何循道:“是周禮部侍郎家的姑娘,你哪裡會見過她?”
柳檀雲聽說是周侍郎家的,心裡便有了數,心想周家跟何家並沒有聯姻,這麼說來,上輩子何夫人也是沒算計過何老尚書的。如此一看,隨自己怎麼胡鬧,也亂不了何循的姻緣,總有何老尚書做主呢。顧不得去多想爲何何夫人屬意岑姑娘卻看不上她,先對何役笑道:“你岑妹妹要留在何家就給你做媳婦就是了。”
何役嘿嘿地笑了兩聲,便道:“循小郎是寶貝,人家爭着要,我是草,哪裡比得上他。”說完,頗有些嫉妒地瞄了眼何循,又對柳檀雲道:“你會蹴鞠,咱們蹴鞠去。”
何循嘴裡嘀咕着:“你還知道自己是草包。”
柳檀雲心裡納悶這何循這般小年紀,便是聰慧過人,也不過是個好苗頭,怎連何役這般心思粗淺的人也對他心存嫉妒,轉念想着自己許久不曾動彈,也樂得活動一些筋骨,纔剛要答應,便見何循攔着她道:“過兩月便是我生日,你作身新衣裳叫我穿着見太子妃姐姐去,別跟着草包胡鬧。”
柳檀雲一怔,笑道:“你的衣裳多的是。”
何循拉着柳檀雲道:“過生日自然要穿新衣裳,好丫頭都留在京裡頭了,帶過來的那些丫頭手腳笨的很,做的衣裳如何能穿出門?”
柳檀雲笑道:“我手腳更笨,纔剛舀了針線沒多久。”
何循道:“我不管,你若不給我做,到時候我就什麼都不穿進宮去,旁人問了,我就說你不給我衣裳穿。”
柳檀雲見何循耍起無賴,就笑道:“誰怕誰,你當誰沒瞧見過你光屁股還是怎地?”這話說完,就忙住了嘴,心想自己看見的是光屁股循小郎,不是溫文爾雅小國舅。饒是這般想,卻覺自己那脫口而出的話很是不合適。
何循也愣住,隨即臉上不由地漲紅,何役撿着便宜一般笑道:“循小郎,你也太沒有出息,就叫個……”
何循對何役道:“五哥想娶了苗兒?想叫太子姐夫說你不堪大用?”
何役哧了一聲,說道:“要不是陛下喜歡你,我早揍扁你了。”說着,又氣鼓鼓地轉身走了。
柳檀雲一怔,扭頭望了眼何循,心想她怎麼沒聽說過何循跟陛下也有來往?想着,便問何循:“陛下也喜歡你?”
何循皺着鼻子道:“祖父說不能跟別人顯擺,不然我就叫人直接掐死了。”
柳檀雲想起早先有人舀了老鷹給何役害得何循險些被老鷹抓瞎,心想難怪何老尚書偏寵着何循一些,就連着何役也嫉妒了,想來是何老尚書與陛下私下裡十分親近,何老尚書也領着何循去面過兩回聖,這般陛下愛屋及烏,也喜歡何循的很。恰太子、太子妃又寵愛何循,於是乎在旁人眼中,不管何循將來能否出類拔萃,只要他不走了歪門邪道,這前途就一定比旁人好上許多——至少能夠將何家其他人都踩在腳下。因這麼着,就不由地扭頭望了眼何循,心想這位尿牀循小郎竟然還是奇貨,值得讓人如今就爭搶一番。
何循見柳檀雲看他,便拉着柳檀雲,笑道:“你看,連五哥都知道你要做我媳婦了,你是跑不了了,趕緊給我做身衣裳,不然我當真光着身子出去,祖父說了,到時候我叫旁人看了,吃虧的不是我,是你。”
柳檀雲啐道:“你算得哪門子歪賬!”隨即又道:“這話再也不要說,不然我也不敢搭理你了。這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
何循笑道:“那不說這話,你如今且喊我一聲哥哥,再給我做身衣裳。”
柳檀雲嬉笑道:“你喊我姐姐,我也不給你做。”
柳清風在一旁聽着兩人鬥嘴,便奶聲奶氣地叫道:“姐姐,做衣裳。”
柳檀雲笑道:“行,等祖父的衣裳做好了,我就給你做。”
何循哧了一聲,忽地趴在柳檀雲肩頭,笑道:“雲妮,你又淘氣了。趕緊給我做了衣裳,不然你不叫我哥哥,我就喊你媳婦,我滿京城的喊。”
柳檀雲愣住,伸手將他推開,笑道:“好的不學,就跟何爺學這個,我給你做衣裳,但是那媳婦兩字日後再也不要說出口。”說完,心想何循日日將媳婦二字掛在嘴上,還不是何老尚書教的,不然他這般小,哪裡知道媳婦是什麼。只要跟往常一般跟他來往,等他大了,知道廉恥,不用說,他自己就不會再提這事;再者說,興許他知道人事了,有了心儀的女子,便不纏着她這幼時玩伴了。若叫她此時就冷下臉來跟何循不來往,不說何循,只怕她就先不習慣,畢竟也是看着何循長大的。
何循笑道:“我就說你一定給我做,虧祖父還說你的性子定是不肯呢。”
柳檀雲口中說道:“你們祖父倒是無話不說。”
說着話,便瞧見耿媽媽領着一個面生的人過來。
耿媽媽走進來,先望着何循道:“循少爺越發英武了。”隨即附在柳檀雲耳邊道:“管嬤嬤的兒子來了。”
柳檀雲心想當真是良禽擇木而棲,這麼快,管嬤嬤就來投誠了,於是對何循笑道:“勞煩你帶着我弟弟玩一會子,不然總叫他跟女人在一處,倒似將他當做女孩一樣教養了。”
何循挺胸仗義地道:“你去忙,有我呢。”
柳檀雲望了眼耿媽媽,見耿媽媽點頭,便領着小一、小二向前頭去了。
柳檀雲見管嬤嬤兒子的地方,卻又是柳家莊子裡一處小廳上,此處乃是用來給下人聽差歇腳的地方,此時因柳檀雲要用,原先在此地歇着的人便先退下。
柳檀雲進了這廳,便見一個與管嬤嬤相貌有兩三分相似的少年等在那邊,心想這少年定然沒有差事,是個遊手好閒的人,如此哪有空子離家過來給她通風報信,這般想着,就想便是要籠絡管嬤嬤,也不可將差事交給這人。
那管小子見柳檀雲過來,忙跪在地上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