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心如死灰

63心如死灰

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先不說一輩子專橫跋扈的柳太夫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輕易地就死在懦弱的呂氏手上,也不說戚氏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緊要時候,一向只會給柳孟炎幫倒忙的呂氏,卻將她害苦了。

但說戚氏聽說楊從容沒有被追回來,不由地萬念皆息,呆若木雞,念起經來,也比早先顯得誠心誠意。

晚上就自己個守在柳太夫人屋子裡,瞧見柳太夫人安靜地躺在牀上,雖不敢動柳太夫人的身子,卻叫了楚嬤嬤來,跟楚嬤嬤一同收拾柳太夫人的衣物,瞧見衣服裡有許多是自己親手做的,面上就浮出一抹苦笑,心想自己兢兢業業伺候了柳太夫人一輩子,臨了,在柳二太爺眼中,自己倒成了害柳太夫人的人。

楚嬤嬤、頌兒、贊兒幾個都是淚流滿面,尤其是楚嬤嬤,心裡後悔當初聽了柳太夫人的話,就跟着戚氏演了這齣戲,不時地瞄一眼戚氏,想起柳太夫人病倒後,戚氏層出不窮的手段,不免在心裡嘀咕兩句,也如柳二太爺一般,疑心戚氏爲了孫子,就對柳太夫人下了手。

戚氏察覺到楚嬤嬤的目光,又見楚嬤嬤眼神躲閃,不由地閉了閉眼,心想自己一輩子裝作憨厚老實,就順風順水了一輩子,臨了,賣弄了兩回自己的小心思,就落到這個下場。瞧見頌兒、贊兒一頭青絲,就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事。

沒嫁人的時候,她就每常隨着母親來柳家給柳太夫人請安,那會子,柳太夫人豔若春中牡丹,皎若中空之月,又出身名門,正是心高氣傲的時候,瞧不上柳家,更看不上柳家的親戚,因此對着戚家這戶柳家不遠不近的親戚,也沒有多少好臉色,不過是面上應付一下罷了。

後來,柳老太爺議親的時候,戚家人大着膽子背後算計了一回,自覺與柳家門第相當,這親事也合適,便請了人去柳太夫人面前試探一回。

柳太夫人那會子看上的是歐家,因此冷笑兩聲,就將那人打發了,後頭,果然聘了歐家的姑娘做兒媳婦。

再後來,歐家不知何時犯了太歲,家境蕭條下來。柳太夫人又看歐氏不順眼,又喜歡她連着幾年來府裡給她請安,於是叫了她母親來商議,那時她心裡想着自己是不能做妾的,因此怕她母親鬼迷心竅動了心,就忙跟她母親說話,誰知,她母親說道:“你急什麼,萬事有我呢。絕不會虧待了你。”

後頭,歐氏就因不孝被休離回家,歐家人小打小鬧了兩回,就偃旗息鼓,不敢再跟顧家的姑奶奶過不去。

然後,她便嫁給了柳老太爺,隨後又生了兒子。雖說柳孟炎被柳老太爺執意接回府,但瑕不掩瑜,後頭柳老太爺被封賞爲晟安公,她也跟着得了一品誥命,如此夫榮妻貴,也證明她當初忍辱負重嫁給柳老太爺做繼室是對的。

這般想着,戚氏耳邊隱約又聽到柳太夫人咳嗽一聲,忙要殷勤地過去看着柳太夫人,沒走兩步,想到柳太夫人已經去了,便又站住了腳,心想若是她母親還活着,她倒要問問她是不是還要她十年如一日地伺候柳太夫人,在柳太夫人身邊扮木頭人。

因想到這,不自覺又去想自己到底是哪裡錯了,原先盤算着瞞天過海,弄出一個假孕婦引誘柳孟炎出手,柳孟炎果然出手了,但是柳老太爺明知真相,卻不肯伸出援手,不叫她領着懷着她孫子的女人去鄉下避難;後頭,她琢磨着柳老太爺還是孝順的,便叫呂竹生家的去告她自己的狀,想將柳老太爺引回京城,不想,柳老太爺派了人回來,卻是不肯認她的孫子……思來想去,戚氏灰心地想,柳老太爺還是偏向了柳孟炎,這會子,白白胖胖的孫子生下來他都不肯認,但凡他說一句話,那孩子自然就是柳家的種,旁人也不敢說二話。

戚氏又在腦子裡想了一回歐氏的模樣,半日也想不出歐氏究竟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就將柳老太爺迷住,叫柳老太爺一直惦記着她,愛屋及烏,連帶着對柳孟炎也這般寵愛,想着,就問管嬤嬤:“你還記得老太爺前頭那位長什麼模樣嗎?她在的時候,我每常來柳家請安,也跟她一起做過針線。”

管嬤嬤見戚氏提起歐氏,心想那可不,歐氏跟戚氏要好着呢,一直姐妹相稱來着,便道:“小的也忘了,只記得前頭那位高鼻樑大眼睛小嘴巴,跟姑娘很像。”

戚氏聞言,心裡又是一涼,因早認爲柳老太爺這次不認孫子乃是爲了柳孟炎,便想柳老太爺寵着柳檀雲,應當也是因歐氏的緣故。嘆了口氣,蘀柳太夫人燒了紙,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含辛茹苦多年很有些不值得,心想倘若當初勸着柳太夫人善待了柳孟炎,用了懷柔之計,如今也不會多出這麼些事情來。

半夜裡,管嬤嬤勸着戚氏去休息,戚氏不肯去,笑道:“只能孝敬太夫人這幾日了,還不得守着。”說着話,想起柳老太爺還穩穩當當地坐着國公位子,柳太夫人便上趕着叫人喊他柳老太爺,便覺諷刺的很,心想倘若那龍印握在太上皇手中,便是人人都喊他一聲太上皇,那皇帝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虧得柳太夫人還當換個稱呼就能逼着柳老太爺讓位。

戚氏不肯休息,管嬤嬤自然也不能走開,後頭熬不住,偷偷歇了一會,又來勸戚氏。

五更天的時候,戚家人急慌慌地來了,戚氏的侄子白着一張臉過來,去瞧了瞧柳太夫人臉色,回頭對戚氏輕聲道:“姑姑,可要塞了銀子給仵作……”

戚氏心想戚老爺不定是聽了誰的胡言亂語,斥道:“住嘴,我行得正坐得端,爲何要做那等鬼祟之事?”

戚老爺狐疑地望着戚氏,說道:“姑姑,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倘若叫姑父瞧出了什麼……那戚家跟柳家幾十年的來往可就要斷了。”

戚氏笑道:“你放心,柳家纔跟顧家斷了來往,短短時日,再跟戚家沒了交情,那這柳家就當真不要做人了。”

戚老爺素來便知戚氏很有主意,又見她鎮定的很,便信了她的話,說道:“妹妹捎信給我,說是你們家二太爺將她罵了一通,害得我還當是姑姑出事了呢。”

戚氏說道:“你莫操心我,反倒是你妹妹,叫她趁早將那丫頭生的交給她婆婆帶着,早先那孩子病了一回,她婆婆已經有些風言風語,此時她公公心裡又生了糊塗念頭,怨恨起我來,指不定要怎麼爲難她。”

戚老爺想想也覺此事有道理,又悄聲問:“姑姑,二哥那兒子追回來沒有?倘若沒追回來,二哥年紀也大了,後頭若是柳大哥故技重施,又害了二哥後頭的兒子,這可如何是好?”

戚氏冷笑道:“仲寒沒了兒子,季春、叔秋還有兒子,紹榮還有兒子,他柳孟炎只有一個兒子,斷然不會過到仲寒房裡,他算計得了仲寒,可算計不了旁人。我且吃齋唸佛,但看他辛苦一場,爲誰做了嫁衣裳,畢竟,你姑父可是反覆說將這國公府交給仲寒的。”一口氣說出這些話,戚氏既覺痛快,又覺落魄。

戚老爺因戚氏素來說話靜心靜氣,此時見她臉色微微泛紅,便知戚氏嘴裡如此說,心裡還是忍不住失望。因想着他妹妹妹夫都年輕,此時她妹妹小戚氏也有了身子,雖有個丫頭生的擋着路,但倘若她妹子肚子裡的孩子養在柳仲寒一房裡,也算是因禍得福。如此想着,便也不怎麼蘀戚氏擔心那被抱走的孩子一事,待離了戚氏眼前,便趕去柳二太爺家裡,將這一“喜信”說給他妹妹聽。

戚氏不眠不休地等了三日,終於在第三日早晨,等到了柳老太爺回府。

趕了一路,年紀又大了,柳老太爺就顯得越發蒼老。

柳檀雲心知這會子不是她是能攙和的時候,於是便領着柳緋月、柳清風回院子裡去。

小顧氏許久不見柳緋月,便將她叫了過去,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一場。

柳檀雲領着柳清風去見呂氏,呂氏自己嚇自己,將自己嚇倒,柳孟炎也顧不得早先跟呂氏置氣,因怕她一病嗚呼,便連日裡陪在她身邊,說了許多話安慰她,如此,呂氏見柳孟炎又對她貼心,又聽人家說是柳檀雲自己個愛吃葷腥,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於是也就寬了心,心想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又沒對柳太夫人動手動腳,也沒下毒毒死她,於是寬心後,便心安理得地叫柳孟炎安慰着。

此時,呂氏瞧見了柳清風,就坐在牀上忍不住落淚,叫道:“清風,我的兒。”瞧見才半年多,柳清風已經不認得她,眼淚落得更兇。

柳清風年紀小,在他眼裡,只瞧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躺着牀上哭哭啼啼地喊他,便摟着柳檀雲的腰轉過身去,叫道:“姐,我累了。”

柳檀雲點了頭,說道:“穆嬤嬤一路過來,也累了,你陪着穆嬤嬤歇着去。”說着,心想這會子柳仲寒正恨着他們一房,不能叫柳仲寒有機可趁,便又叫耿媽媽、桂媽媽、小一都去,自己又去尋了穆嬤嬤說話,見穆嬤嬤疲憊的很又要掙扎着去料理柳太夫人的喪事,便道:“嬤嬤歇着吧,我來就好。”

穆嬤嬤道:“這紅白之事最是繁雜,且耽擱不得,姑娘就陪着小少爺,由着小的這老婆子來料理。”

柳檀雲見穆嬤嬤趕路過來,又比早先衰老許多,便道:“嬤嬤歇着去,清風那邊離不了嬤嬤。”說着,又示意柳清風拉着穆嬤嬤去歇息。

穆嬤嬤勉強隨着柳清風等人去了,柳檀雲眯着眼望了望天,心想這天氣晴朗,倒是辦喪事的好時候,於是叫了楊從容家的、柳思明家的過來,說道:“姑祖母已經在路上了,楊嬸子趕緊叫人去接着她;府裡原先有什麼,我這都有一本帳,先叫人再對着府裡的東西理一理,看看缺了什麼,趁早叫人或買或借地湊齊。至於人手,除了祖母、母親、二嬸房裡的人不動,

其他的人,我心裡也有數,回頭我寫了單子,各人該做什麼,就叫誰到管那事的人身邊點個名,該去領了僧尼來家的就去廟裡領人,該請了擡扛人就去各家湊人,管誰家這幾日有什麼事,都給我推了,若是耽誤了太太的大事,管事的那個要罰,管事的家人,便是遠在天南海北辦差的,也要罰。”

柳檀雲除了將呂竹生家的兩個兒子弄到江南去,另叫府裡其他管事的兒子女婿,也派了差事在身上。這些個人雖不在一處做活,但彼此也有牽扯,便是在這府裡頭領着一件沒有多少油水的差事,那人也不敢懈怠了,畢竟外頭兒子女婿的差事,指不定便是油水豐厚的,若連累了兒子女婿,那就是想後悔也不能了。

柳思明、楊從容家的迭聲答應了,便各自去辦差。

柳檀雲又叫人去廟裡將柳太夫人早些年就打造好的棺材運到府裡,因戚氏不敢動柳太夫人一下,柳太夫人便沒有停牀,於是柳檀雲又去看着,見戚氏倒是叫人將柳太夫人的靈位佈置好了,瞧着上房明間裡已經設下靈牀,掛上白幡,佈下香爐火盆,便向柳太夫人房裡去。

一是忌憚她的身份,二是衆人等人急着聽太醫、仵作如何說,於是柳檀雲進了屋子,也沒人敢攔着。

柳檀雲只在外間裡聽仵作說了一句“令太夫人年紀大了,又喜吃腥羶之物,於是便有有了這咳痰之症”,隨後,就又聽見屋子裡柳孟炎、柳仲寒、柳季春、柳叔秋、柳紹榮等人隱隱啜泣,掩蓋了仵作的話。

裡頭柳孟炎送了太醫、仵作出來,撞見柳檀雲,嚇了一跳。

柳檀雲道:“靈牀設好了,還請父親勸着祖父早日將太太挪過去。”

那太醫、仵作見是柳檀雲來說這話,便微微怔住,心想柳家怎叫個小姑娘來料理這事,隨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向外去了。

柳孟炎道:“你去勸勸你祖父吧。”說着,叫了人送太醫、仵作出去,便又折返回來。

柳檀雲進了屋子裡,見柳老太爺、柳二太爺兄弟兩個哭喪着臉立在柳太夫人牀邊,柳太夫人被遮住了臉,靜靜地躺在牀上。

柳老太爺清了清嗓子,見穆嬤嬤沒來,便對柳檀雲道:“雲丫頭……”

柳檀雲道:“祖父,太太的衣裳定是由祖母做的,還請趕緊給太太換了衣裳,將太太挪出去吧,如今天正熱,若是遲了,只怕……”

柳檀雲的言下之意,柳老太爺、柳二太爺都懂得,柳老太爺問:“府裡的冰可還夠?”

戚氏剛要回答,柳檀雲便道:“孫女剛問過,夠了,以防萬一,孫女叫人跟駱侯府、靖國公那邊也說了,兩家還沒回話,但定會送冰過來。”

柳老太爺點了頭,對戚氏道:“給母親換了衣裳吧。”轉而對柳檀雲道:“你去忙吧。”

柳檀雲答應了,又出去料理旁的事。

小顧氏見柳檀雲二話不說就接手了柳太夫人的喪事,一邊流着淚,一邊又瞄了眼戚氏,心想柳太夫人出殯這樣大的事,戚氏斷然不能也交給柳檀雲,若是這般,他們這房的顏面就徹底蕩然無存了。

戚氏看不清柳老太爺的臉色,也猜不準柳老太爺到底信了那仵作的話沒有,又想便是柳老太爺信了,心裡也會想着,倘若不是她攛掇着柳太夫人將身邊親近的丫頭都支走,只留下幾個不中用的丫頭,柳太夫人定然不會出事。於是有些暈暈乎乎地領着吳氏、小顧氏給柳太夫人換衣裳,隨即將柳太夫人擡着擺在上房裡頭。

待料理完柳太夫人,小顧氏就逮着空子對戚氏道:“母親,這會子斷然不能叫檀雲管事,太夫人出殯,多少人看着呢,倘若叫人知道……”

戚氏此時顧不得這事,不耐煩道:“你若有能耐,就將事辦得更妥當些,如此自然將她擠兌的張不開嘴。”說着,心想柳檀雲離家半年,這府裡的人還對她恭恭敬敬,可見她便是離了這京城,也沒少費心思。因還有急事,也顧不得多想此事,便去尋了柳老太爺說話。

戚氏心裡顫顫的,雖知時候不對,但更明白此時不開口,就什麼都晚了,於是反常地哆嗦着拉了柳仲寒過來,又叫人請了柳老太爺回房裡,見柳老太爺紅着眼睛來了,就問柳老太爺:“老太爺,楊從容他回來了嗎?那兒子當真是仲寒的。”

柳老太爺望着戚氏,心裡隱隱覺得戚氏不是那種蠢人,會害了柳太夫人;但心裡又明白柳太夫人死在這當口,恰合了戚氏的心意;且若不是戚氏這般折騰,柳太夫人身邊有楚嬤嬤、頌兒、贊兒伺候着,也不會這般輕易地就過世了。於是轉過臉去,不看戚氏,說道:“還沒回來。”

戚氏心裡一涼,眼睛裡落下淚來,哽咽道:“老太爺,那孩子生下來白白胖胖的,活潑紮實的很,可憐仲寒年紀也大了,老太爺便是惱我,看在仲寒的面上……”說着,就叫柳仲寒跪下。

柳老太爺閉着眼,說道:“我也不知楊從容哪去了,更不知那孩子怎麼了。既然是借種生出來的,便斷然留不得。”說着,轉身就要出去。

柳仲寒忙抱着柳老太爺的腿,說道:“父親……”

柳老太爺嘆息道:“你自己個說說,平白無故,都說了家裡的姨娘小產了,哪裡又冒出一個孩子來?若有了孩子,爲何早不出來,偏偏待快要生產了,那女人才出來。憑是誰家有這樣的人,也不敢認了。”說着,便動了動腿,要擺脫柳仲寒。

柳仲寒說道:“父親,倘若不將那孩子藏得嚴實一些,只怕……”

柳老太爺冷笑道:“只怕不知誰又使壞,教唆旁人弄了小貓小狗出來嚇人?”說着,瞄了眼戚氏。

戚氏微微握着拳頭,心知呂氏一事,柳老太爺、柳孟炎沒有真憑實據,不過是猜測,但也知這許多事,是用不着真憑實據的,於是因柳老太爺回來燃起的一線希望,又化作死灰,想着有一就有再,日後少不得柳老太爺還要再護着柳孟炎,要讓柳仲寒斷子絕孫。這般想着,兩眼向上一翻,人就昏厥過去了。

柳仲寒忙放開柳老太爺的腿去扶了戚氏,柳老太爺趁機向外去走,到了外頭,瞧見柳孟炎跟過來打探消息,便冷哼一聲,望了柳孟炎一眼。

柳孟炎面上本掛着笑,見柳老太爺不理睬他,只從他身邊走過,忙收斂了笑意,換上一臉凝重哀慼,跟着柳老太爺去了。

屋子裡,戚氏在牀上醒轉過來,不見柳老太爺,便抿着嘴苦笑。

柳仲寒問:“母親,我們該怎麼着?”

戚氏嘴脣蠕動兩下,開口道:“待太夫人出殯後,我去廟裡給太夫人守孝去,也算是有始有終地伺候你祖母一輩子,你便留在家裡頭吧。”

柳仲寒忙道:“那您孫子……”

戚氏說道:“別提那孩子了,你大哥這般心狠手辣,你父親都還護着他,可見,你父親是不顧咱們的死活了。你依我的話,就老實一些,叫你大哥抓不到把柄,到時候,這爵位還是你的,下頭你喜歡誰家的孩子,便過了誰家的孩子到你膝下,如此柳家一族人,便是你二叔,都要討好你。就叫那狼心狗肺的東西爲他人做嫁衣裳。”

柳仲寒向外看了看,小心地道:“母親當真就這樣放過大哥?”

戚氏嘆息道:“疑心生暗鬼,如今你父親疑心是我害死了你祖母,日後你大哥指不定要弄出什麼事栽贓嫁禍到我身上,與其如此,倒不如躲一躲,就看他一個人如何跟柳氏一族人鬥。”說着,苦笑一聲,心想到這步田地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冷眼旁觀,看柳孟炎最後有個什麼樣的收場。

柳仲寒聽戚氏說得有道理,雖心裡還掛心那兒子,但也舒坦了許多,吩咐管嬤嬤照顧好戚氏後,便又出去,到了柳太夫人靈堂上大哭一場,柳太夫人活着時尚且不顯,柳太夫人過世,柳仲寒就不由地撕心裂肺地哭號起來,冥冥中覺得柳太夫人沒了,自己這輩子的靠山算是真的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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