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分而化之
記住哦!何大夫人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但何老太爺、何大老爺發了話,也不得不過去。待進了院子,瞅見看屋子丫頭的忐忑眼神,心裡不禁一涼,進了院子裡,瞧見一地狼藉,草門窗,但凡是能砍能砸的東西全被砍砸了一通。
何大夫人腿上一軟,萬幸扶着丫頭,並未跌倒,瞧見何夫人領着三個兒媳婦,何五夫人領着丫頭都過來了,便強撐着向裡頭走,一路就如遇到土匪一樣,滿地木屑瓷器碎片,便是砸不碎的銅錫金器,也被用力地砸變形了,未免叫丫頭瞧見了丟臉,便將丫頭攆出去,由着兩個兒媳婦攙扶着。
何夫人閉着眼,唸了句阿彌陀佛,心裡不禁一灰,心想若是日後過得都是這樣的日子,倒不如如今就去見了真閻王。
衆人進了屋子,就瞧見柳檀雲盤腿坐在一個完好無損的靠墊上給何循補衣裳,瞧那身礀,只叫人想起“溫婉”兩字。
柳檀雲補好了衣裳,將衣裳丟給何循,便仰頭笑道:“來了。”
這笑臉相迎兼反客爲主的話,叫何家三位夫人,五位少夫人一時沒有話對上。
何三少夫人先笑道:“這邊……亂得很,雲妹妹,不如咱們換了一處說話。”
柳檀雲笑道:“不必,咱們就在這邊說。”
何夫人冷着臉不說話,瞧見何循歡天喜地穿衣裳,半日說道:“循兒,你……”看見何徵也在,“徵兒領着循兒去你祖父那邊。”
何徵看了眼柳檀雲,笑道:“母親,等會子檀雲還要去見祖父,一起過去就是。”說着,就厚着臉皮在一處氈毯上坐下。
何夫人要發下狠話,忽地聽到砰的一聲,卻是駱紅葉從裡間又丟了一個水晶盤子出來。
駱紅葉痛痛快快地打砸了半日,臉上蒙着一層薄汗,一張臉嫩得能掐出水來,若不是她乾的事太過叫人糟心,此時何家的夫人少夫人倒是疼愛她的很。
“紅葉,過來。”柳檀雲對着駱紅葉招招手,待駱紅葉坐到她身邊,便伸手將駱紅葉頭髮上的木屑舀去,然後站起來,問何循:“你今日要吃什麼?”
何循想了想,說道:“你隨便做吧。”
柳檀雲點了頭,又問了駱紅葉,便對小一道:“你去問何爺要吃什麼,我給他做飯去。”
小一答應了,便轉身向柳老太爺那邊去。
柳檀雲理了理袖子,對着何家夫人們一禮,便要出去。
何夫人道:“你哪去?你叫了我們來做什麼?”
柳檀雲笑道:“不做什麼,只是叫伯母嬸子嫂子們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說話算話。小心思能夠有,但上頭的老太爺老爺的話,不能不聽。”說着,就領着何循、駱紅葉向外頭去。
何徵愣住,原本想看一出好戲,不想柳檀雲撂下這麼一句話,就要給何循洗手作羹湯去了,悻悻地被何夫人瞪了眼,便隨着何夫人等人去何老尚書那邊。
路上,何循先是悶聲不語,隨後問道:“雲妮,那你以後也聽我的話嗎?”
柳檀雲笑道:“自然是要聽的,不聽你的話,我聽誰的話?”
何循聞言,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這樣你也不算是敗家女人。”
柳檀雲啐了一口,說道:“君子遠庖廚,你去何爺那邊等着去。”說着,催促何循先走,然後領着駱紅葉進了何家廚房。
駱紅葉在廚房裡轉了轉,說道:“姐,你早先那樣威風,怎這會子又要下廚了?實在是太,太……”想了半日,沒想出該怎麼說。
柳檀雲一邊聽廚房裡的媳婦說眼下有什麼果蔬菜品,一邊對駱紅葉道:“民以食爲天,我最喜歡廚房了。”
駱紅葉納悶地支着頭,百無聊賴地看着柳檀雲指揮廚房裡的媳婦擇菜摘蓮子。
半日,何家人端來一盆蓮子,柳檀雲就領着駱紅葉剝。
駱紅葉瞧見那蓮子嫩得很,剝一下就破了,便道:“姐,你要這蓮子做什麼?這麼青,吃不得。”
柳檀雲道:“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駱紅葉無趣地歪着頭,忽地瞧見柳檀雲剝出來的蓮子都是整個的,那小小的蓮子似乎一碰,裡頭的汁液就能流出來,忽地來了興致,也學着柳檀雲剝,沒一會子,又坐不住,四下裡胡亂看着。
剝了小半個時辰,才剝出一盤子蓮子。
駱紅葉悶得很了,便叫人領着她去找何役,因何家老爺們此時都在何老尚書房裡,那下人便徑直將駱紅葉領到何老尚書那邊。
駱紅葉進去了,就瞧見不獨何家老爺們,連夫人們都在,幾個夫人少夫人都紅着眼睛,何大夫人似是才昏厥過一般,瘟頭瘟腦地立在那邊不言語。
何老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問駱紅葉:“那柳家丫頭呢?”
駱紅葉道:“我姐在剝蓮子呢。”
何老尚書才聽了三個兒媳婦的抱怨、五個孫媳婦的抱怨,心想柳檀雲這丫頭竟是去廚房了,果然不見外的很,問:“剝什麼蓮子?”
駱紅葉笑道:“嫩嫩的蓮子,我都剝不出個整個。”
何老尚書聞言,笑道:“原來是那個。”說着,又將柳檀雲小時候作弄府裡廚房媳婦的事說了一通。
何老夫人等夫人們並不知道柳檀雲威脅何大老爺、何侍郎的話,故此,何老夫人冷笑道:“她這是做什麼?告訴咱們府裡的廚役她廚藝比誰都精湛?”
何侍郎嘆息道:“母親,檀雲的意思是,她說出來的話,從來都不是戲言,便是旁人做不到,她也能做到。”說完,望了眼何老尚書,心裡不住地唉聲嘆氣。
經何侍郎點破,何大老爺愣住,半日主動對何大夫人道:“檀雲頭回子上門,你打起精神來,莫叫人看了笑話。”因衆人都在,也不好當着衆人面安撫了何大夫人,一個勁在心裡想着柳檀雲進門,也是大有好處。饒是如此,也高興不起來。
何大夫人苦笑一聲,心想柳檀雲說得對,這府裡說話算話的老爺們都服軟了,她這女人硬撐着什麼,且,她雖破了財,卻還有比她更倒黴的呢。想着,瞄了眼一直不說話的何夫人,又望了眼一臉興奮的何循。
沒一會子,丫頭進來問:“老太爺、老夫人,今日在哪裡擺飯?”
何老尚書道:“就在這邊。”說完話,見沒人告退,便知衆人都等着柳檀雲回來呢。
何老尚書發了話,丫頭們擺下桌椅,須臾,又有丫頭捧了菜餚上來。
不過一會,桌子上就擺滿了菜,那道炒蓮子,也被人放到何老尚書面前。
柳檀雲進來,卻又是一副宜室宜家的面孔,開口道:“給何爺、何祖母,諸位伯伯伯母叔叔嬸子大哥嫂子請安,諸位萬福。”隨即,對着何老尚書嗔道:“何爺,聽說你被人欺負得病了,我特意領了人來搭救您呢。”
何老尚書笑道:“還是你最孝順,我早等着你來呢。”
何大夫人聞言,心想柳檀雲只砸了自己的那地方,豈不是說自己欺負了何老尚書?待要辯解,又見何大老爺瞪了她一眼不許再提早先之事,只得將話咽在嗓子裡。
何老夫人見柳檀雲笑語嫣然,不似旁人口中所說張揚跋扈之人,便指着桌子上的菜餚,說道:“你何爺如今又吃藥,還吃不得葷腥,你做了這東西出來做什麼?”
柳檀雲笑道:“何祖母說這個?”說着,從丫頭手中接過筷子,夾了菜送到何老夫人嘴邊。
何老夫人待要不吃,又見柳檀雲滿臉笑容,又親切溫和的很,且一舉一動,都與他們這樣人家的姑娘不同,十足的大家媳婦風範,由着她伺候,就如自己也成了公侯人家的老祖宗一般,一時間鬼使神差地張了嘴,醒悟過來,想要將菜吐出來,卻不由地驚訝道:“吃着有野雞的味道,怎嚼着又像是……”說着,瞧見何大夫人、何夫人等人不喜,便又閉了嘴。
柳檀雲笑道:“天公造物神奇的很,這素菜配在一處,也能做出葷腥的味道。”說着,見何老尚書洗了手,便給何老尚書佈菜,夾的就是那道炒蓮子。
何老尚書吃了,只覺得那蓮子入口即化,清香之中,又有兩分與衆不同的青澀,便笑道:“你這丫頭,我比你祖父有口福,上回子你給你祖父做衣裳,我臉皮薄,沒好意思開口要,這會子我總算搶先了。”
柳檀雲笑道:“何爺謙虛了。”
何老夫人哧了一聲,不喜柳檀雲這般跟何老尚書玩笑,待柳檀雲又款款過來給她捲了袖子伺候她洗手的時候,卻又不自覺地由着她——冥冥中,又有兩分不願承認的得意,瞧着這素有六道閻羅真身、巡海夜叉轉世的國公府千金給她洗手,就覺這輩子沒白活了。
柳檀雲伺候了兩位老人家吃飯,又示意人給何循、駱紅葉端了茶盞漱口洗手。
這何家的丫頭暈暈乎乎,也沒鬧明白是怎地了,見柳檀雲吩咐,便忙伺候了何循、駱紅葉。
駱紅葉對何大老爺等人道:“伯父伯母,這……”
何老尚書道:“你姐姐叫你坐,你就坐下就是了。”
駱紅葉聞言,便道了聲失禮,因餓了許久,便吃起飯來。
柳檀雲在一旁不時給何老夫人佈菜,何老夫人先還板着臉,後頭瞧見柳檀雲笑,便忍不住回她一個笑臉,隨後又有些悻悻的,咬牙不看柳檀雲。
那被柳檀雲視而不見的何家老爺夫人們,一頭霧水地看着柳檀雲打發了何老尚書、何老夫人吃飯,心裡盤算着柳檀雲這到底算是什麼心思,想着柳檀雲的性子,這一桌子菜若是賠禮道歉,實在不像是她的性子。何夫人等人待要插手進來伺候何老太爺、何老夫人,又覺插不上手,只覺得她們跟眼下的情景格格不入。
何老夫人吃完了飯,又由着柳檀雲伺候着漱口,說道:“你這規矩比你伯母做的還周全,怎先前就胡鬧了?”
這話又打了何家三位夫人的臉。
柳檀雲笑道:“還不是晚輩急着要來伺候祖母嘛,先前當真是得罪祖母了。這先前那道菜啊,還是因聽說祖母身體有恙,吃不得雞、雞卵,多方打聽,纔打聽來的方子,除此之外,晚輩還會做旁的,比如幾道素菜配在一處,做出魚蝦的味道。”
何老夫人一愣,忽地想起這些菜餚便連湯都是治自己這病症的藥膳,半響說道:“我還當你只記得討好你何爺呢。 柳檀雲笑道:“祖母這話說的,我哪裡是那樣的人?新近晚輩又學着做藥,只知道一個方子,防風,辛夷,前胡,桔梗,天粉,薏苡仁,白芷,黃芩……不知這些可對祖母的症?”
何老夫人不言語,見柳檀雲一身素裝遮不住的貴氣,又低眉順眼地討好她,心裡的得意又多了一分。
柳檀雲又笑道:“不知祖母新近可常進宮?見着小皇孫沒有?”
何老夫人道:“見是見着了。”
柳檀雲笑道:“定是祖母知道皇孫年幼,怕祖母這病症過到皇孫身上,是以纔不肯常見皇孫的吧?若不然,太子妃那般孝順祖母,定要時時刻刻想叫祖母陪在身邊。”
不獨何老夫人,便連何夫人也愣住,狐疑地看着柳檀雲。
何老夫人心裡咯噔一聲,然後鼻子又有些難受,便吸了吸鼻子,未免在柳檀雲面前出醜,便扶着丫頭起身,對何老尚書道:“老太爺,我先退下了。”待何老尚書點頭,才往外走。
柳檀雲扶了何老夫人向外走,到了門邊,何老夫人對柳檀雲嗔道:“日後再不可這樣聽風就是雨,要穩重一些。”
柳檀雲笑道:“晚輩記住了。”說着,又目送何老夫人離去,待回了屋子裡,柳檀雲四下裡看了眼這一羣何家人,心想何家都是聰明人,她就不信沒人懂她的意思。
何老尚書看見何老夫人原先恨不得撕了柳檀雲,後頭被柳檀雲哄得雖冷着臉,卻和緩了許多最後心虛地走了,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指着柳檀雲,笑道:“你這個丫頭——你這個丫頭——”笑了半日,沒說出個整話來。
柳檀雲得意地站在何老尚書身邊,靠着何老尚書笑道:“何爺,比賢良誰比得過我?”
何老尚書笑道:“是,是,誰都比不得你。”說着,瞧了眼三個兒媳婦、五個孫媳婦,便又搖了搖頭,心想柳檀雲伺候何老夫人的時候也不見得比這幾個好上多少,但她那神情態度,就是能叫何老夫人不自覺地飄飄然,這也是本事。
何大夫人氣何老夫人這麼三兩下子,便被柳檀雲的表面功夫收買了,心裡不由地生出一股怨氣,這怨氣到底是恨自己恨柳檀雲,還是恨何老夫人,又說不清楚。
何徵也隨着何老尚書笑了,隨即狀似對何大少夫人說道:“往日裡只說檀雲不好,不想她纔是真人不露相呢。”
柳檀雲笑道:“露不露相,那可要看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何夫人忽地問:“當真過人?”
柳檀雲笑道:“這病做不得準,有的過人,有的不,但凡事總要防患於未然,便是太醫也不敢十舀九穩地賭咒發誓說不過人;況且,這病又因人而已,年紀小的,便是過到身上,那病進了肺腑,發出來,卻又不一定跟別人一樣。”
何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頭,隨即又不言語。
何老尚書說道:“罷了,你隨着你伯父伯母吃飯去吧,辛苦一場,如今還沒吃飯呢。”
何夫人只顧着想事,漫不經心地點頭,便跟着何侍郎出去,何大少夫人三個,並何徵兄弟幾個跟着。
何循也牽着柳檀雲跟過去,駱紅葉早瞧着這邊無趣,跟着何役溜出去了。
柳檀雲見何老尚書吩咐人領着小一等人去吃飯,纔跟着何夫人幾個過去,何徵兄弟各自回了自己屋子裡吃飯,何循已經吃過了,就陪着坐在桌上,何家三位少夫人伺候着何侍郎、何夫人、柳檀雲。
因有柳檀雲方纔那一番表現,這三位少夫人先心虛起來,只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對。
何夫人看在眼中,見連何大少夫人都出錯了,可憐她們三個,便放了三個兒媳婦回去,瞧了眼泰然自若地吃飯的柳檀雲,心想家世就罷了,這個兒媳婦還能屈能伸,既能跟老爺們針尖對麥芒地說話,逼着老爺們讓步,又能巧笑嫣然討好老夫人,這日後,可叫那三個兒媳婦怎麼辦。
何夫人吃了飯,便放下筷子對何侍郎道:“老爺,這以後,就分了吧。”這話出口,就有兩分傷感,心想她這婆婆還年紀輕輕的,還有幾個兒子沒娶,就先想到分家的事了。
何侍郎心裡有事,先沒聽懂何夫人的話,後頭醒悟過來,便點了頭,又瞧了眼安靜下來的柳檀雲,便嘆息道:“你若總這麼懂事,大家和和睦睦的豈不好?”
柳檀雲說道:“好是好,但若一直這樣,怕就沒機會和和睦睦的了。”
何侍郎一噎,說道:“這事是我們家對不住你,日後再沒有這樣的事了。”
柳檀雲笑道:“伯父,君子一言。”
何侍郎嗯了一聲,說道:“君子一言。”瞧了眼一直捧着臉的何循,心想這傻子就信了這丫頭的話,那樣的本事,哪裡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又想該細細問了柳檀雲先前所說之事。
何循瞧見面上柳檀雲跟何老夫人、何侍郎、何夫人算是和好了,於是鬆了口氣,對柳檀雲笑道:“等會子去瞧瞧我的屋子。”
柳檀雲答應了,何侍郎問:“你學廚藝學了多久?”
柳檀雲笑道:“沒學多久。”
何侍郎不信,卻也沒有追問。
柳檀雲心想上輩子煞費苦心學的東西,既然重活一輩子,自然要舀出來一鳴驚人,這纔不枉多活出一輩子。
正吃着飯,那邊廂,有人來說:“駱大爺、柳大老爺來了。”
何侍郎點了頭,忽地問:“你當真不跟你大伯母賠禮道歉去?”
柳檀雲笑道:“伯父,我還沒過門呢,這賠禮道歉的事,明兒個想必伯母們都會過門吧。”
何侍郎想起穆嬤嬤在柳府,盤算着該細問穆嬤嬤柳檀雲所說之事是否是她告訴的,又覺柳檀雲如今雖和緩了面孔,卻絕不是輕易退縮的人,便如那盤炒蓮子,證明她口中沒有戲言。於是,又吸了口氣,對何夫人道:“你明日,跟着嫂子過去吧。”
何夫人雖不甘心,但此時也沒有什麼興致跟柳檀雲對着幹,心想跟她比什麼?胡鬧鬧不過她,講道理說不過她,賢惠也賢惠不過她……跟柳檀雲比起來,自己兢兢業業服侍何老夫人多年,就像是一個笑話。點了點頭,又去想小皇孫的病到底是不是何老夫人傳過去的,半日想起家裡跟着何老夫人長大的姑娘也跟何老夫人一樣的病,不由地頭皮一麻。
何侍郎對何夫人道:“你歇着吧,我領着檀雲、循兒過去。”說着,起身,再無奈地看一眼柳檀雲,便先一步向外走。
何循跟在何侍郎身後,對柳檀雲道:“你頭回子過來,不能就這麼走了,我領着你在府裡多轉轉。”
柳檀雲點頭道:“好。”說着,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何家,因何家人多,於是院落便沒多少寬大的,只勝在精緻罷了。
何侍郎有心跟柳檀雲緩和關係,便道:“雲丫頭,你沒進過這樣的小院子吧?”
柳檀雲點頭道:“那可不。”
何侍郎一噎,獨自搖了搖頭,耳朵裡聽何循跟柳檀雲商議着去踢球,心裡越發無奈。
等一會子,到了前廳,就見何大老爺、何徵正陪着駱大爺、柳孟炎、駱丹楓,駱紅葉也被人送了過來。
柳孟炎瞧見何侍郎故作親切地對着柳檀雲笑,柳檀雲又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於是那賠禮的話到了嘴邊,就成了一句寒暄。
駱大爺笑道:“對不住的很,小女頑劣。”說完,看了眼柳孟炎,見柳孟炎不賠禮道歉,就咳嗽一聲,心想比起柳檀雲,駱紅葉要乖巧許多。
何侍郎笑道:“哪裡哪裡,紅葉伶俐活潑的很,我們家老太爺很是喜歡她。”
駱大爺笑笑,心想若當真喜歡,早先兩家的親事就成了。
柳孟炎對柳檀雲道:“你在何爺家裡可惹麻煩了?”
柳檀雲笑道:“父親說什麼呢,我又不是不懂事的人。”說完,就等何大老爺說話。
何大老爺心裡哭笑不得,面上堆着笑道:“那可不,雲丫頭懂事的很。”
柳檀雲道:“我聽說何爺被欺負病了纔過來的。”
何大老爺說道:“慚愧慚愧,不知何人傳出這樣的話,對不住的很,叫檀雲受了委屈,又煩勞柳大人跑了這一趟。”
柳孟炎瞧了眼駱丹楓,想起駱丹楓說柳檀雲舀了柴刀來何家的話,心裡不知柳檀雲到底跟何家人說什麼,但瞧着何家人已然對柳檀雲服軟了,便也不說旁的,就要接了柳檀雲回家。
何侍郎、何大老爺尚且還有話要問柳檀雲,忙道:“纔來了半日,怎就要走?父親喜歡雲丫頭的很,就叫她留下就是。”說着,又要留柳孟炎說話,盤算着叫何老尚書跟柳檀雲說話。
柳孟炎見何侍郎這般熱情,心裡狐疑,但也順水推舟地留下了,何侍郎對何循道:“領了檀雲、紅葉去你祖父那邊吧。”
何循答應了,便領着兩人退下。
駱大爺那邊瞧見衆人對柳檀雲帶着柴刀上何家門一事閉口不提,不由地納悶起來,瞧見何大老爺等人親暱的笑,也端着笑,跟柳孟炎一起留下。
路上,駱紅葉對着柳檀雲讚歎道:“姐,你把何大伯母的屋子砸了個稀巴爛,何大伯父還跟你賠禮道歉?”
柳檀雲說道:“學着點,這胡鬧也有章法,鬧要鬧得人家啞口無言,打掉門牙活血吞才叫好。”
駱紅葉點了點頭,柳檀雲瞧見何循也跟着點頭,嘴裡又嘀咕了一句“不孝子”。記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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