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防不勝防

93防不勝防

賀九笙隨着人向後頭園去,一路過去,也遇見沒什麼人,就想着柳家果然人丁稀少。

待進了園裡,又不見旁人進出,更知道如今這柳家園不是尋常人能進來的,忽地又見紅毛搖着尾巴抱着個下人的腿向一處小樓去,賀九笙心想這紅毛在柳府倒是比下人還逍遙。

待到了賞樓下,由着方纔被紅毛摟着腿的人進去通報一聲,然後見柳老太爺、何老尚書並柳清風迎出來,就忙笑着迎上去,寒暄了兩句,就說道:“柳公、何老好當真是羨煞旁人,不知小王何時纔有福分似兩位這般悠哉。”

柳老太爺不知賀九笙的來意,但聽柳思明說過歐華庭在柳孟炎書房外胡說八道的事,於是笑着請賀九笙進去,暗道這賀九笙並未動怒,又被柳孟炎叫人請過來,顯然是柳孟炎將早先的事處置妥當了,於是也不多問,就請了賀九笙進來喝茶。

賀九笙進去了,瞧見一個寬大的錦盒擺在堂中方桌上,錦盒裡擺着件衣裳,那衣裳顏色凝重,針腳細緻,繡着各色紋樣,看似常見的衣裳,裡裡外外卻又透露着詭異,於是就多看了眼。

柳老太爺笑道:“這事家裡孫女給老夫做的衣裳,叫老夫百年之後穿的。”說着,也不多看,叫柳思明收拾起來。

賀九笙笑道:“沒想到柳公的孫女竟是這樣心硬,若換做小王得知所做衣裳乃是給母親百年之後穿用的,定然拿不起針線。

柳老太爺心想柳檀雲性子與旁人不同,便是不捨得他,也不會胡攪蠻纏,若到時候他死了,柳家沒人操持,柳檀雲心裡再難受,也會咬牙叫他風風光光地出殯。

何老尚書笑道:“太妃年輕、身子骨又硬朗,郡王才說這話。我們兩個一把老骨頭了,指不定哪一日睡了之後就醒不來,便是死了,也算是壽終正寢,是以這孫女給做衣裳,就是孝順呢。可憐我家裡孫女數十個,竟是沒一個能想起來給我做衣裳的。萬幸如今多了個孫媳婦,也不怕活着的時候看不見自己死後要穿什麼衣裳了。”

賀九笙只當何老尚書說的孫媳婦是何役之妻陳氏,便笑道:“陳御使教女有方,想來何家五嫂子手上針線好的很。”說着話,忽地聞到一股香氣,暗道這一路過來並未見到女子,怎會有香氣?想着,又悄悄地四處望了望,沒瞧見人,又望了眼錦盒,心想定是柳家姑娘送了衣裳過來呢,又在心裡想着前頭柳孟炎將歐華庭處置的如何了。

賀九笙所料不差,柳檀雲方纔正給柳老太爺看她做的衣裳,就聽人說前頭歐華庭胡鬧叫敏郡王瞧見的事,這邊何老尚書、柳老太爺不動如山,柳檀雲也料到柳孟炎定會妥善處置了此事,因此就並未操心,隨後聽說敏郡王過來了,便趕緊從後門繞出去。

卻說柳檀雲出來後,想起柳老太爺保證過若是厲子期來做媒,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心裡稍定,想到柳孟炎上輩子何其疼愛歐華庭,這輩子卻被歐華庭狠狠地咬了一口,便有意去前頭看柳孟炎笑話,於是又裹着大氅向前頭去。

到了前頭書房前,就有人攔住柳檀雲,說道:“姑娘,老爺此時正有事,姑娘不方便進去。”

柳檀雲眼皮子一跳,說道:“有什麼事是不方便的?……那姓歐的還在裡頭?”

因歐華庭叫嚷過那話,此時再提“不方便”三字,就有些顯得下流,小廝們皆紅了臉。

柳檀雲方纔是脫口說出那話,此時也覺不合時宜的很,待要轉身走了,忽地就聽柳孟炎喚道:“檀雲來了?進來吧。”

柳檀雲答應了,待小廝開了門,就走進去,進去了,先瞧見歐華庭癱在地上,地上又是好大一灘水,水上紅紅的,滿屋子嗆得很,竟都是辣椒的味道。

柳檀雲忍不住咳嗽兩聲,見顧大少爺也在,微微對着顧大少爺欠了欠身,心想柳孟炎不光是貪官,還是酷吏。

柳孟炎想着歐華庭到了外頭定然胡言亂語,若出了什麼事,又會賴到他頭上,不如就叫賀九笙帶走,總會自己手上有賀九笙的把柄,於是對顧大少爺說道:“將這小子攙扶着送出去,好好打扮一番,務必要叫他光彩照人。然後叫敏郡王領了他去吧,對敏郡王說,我定會替他妥善料理了這事,只願敏郡王替我照看好這不成器的東西。”

顧大少爺見柳孟炎這話說得篤定,暗道柳孟炎好,他自然也好,於是堆着笑,笑道:“表叔,侄兒下回子絕不會……”

柳孟炎清了清嗓子,示意顧大少爺柳檀雲還在。

顧大少爺忙住了口,拉着歐華庭就出去了,隨即又有人進來收拾了地上的水,將尚未用完的辣椒水端了出去。

等着屋子裡乾淨了,柳孟炎冷笑道:“顧昭小兒竟是認了安陽老王爺做義父,難怪你說他篤定自己能娶到你素晨姐姐。”

柳檀雲聞言一怔,隨即問道:“父親這話當真?安陽老王爺在京裡……”

柳孟炎說道:“我騙你做什麼?顧昭小兒已經進京了。”

柳檀雲眼珠子轉了轉,說道:“若是這樣,明擺着有個王爺義父,顧昭爲何還要叫厲大人做媒?早先說他不知祖父上了奏摺跟厲大人撇清干係就罷了,如今他人在京中,卻還這麼着,想必是要害了厲大人了。據我說,顧昭定會暗中叫安陽老王爺說服祖父,明着還是叫厲子期做媒。若是祖父沒有推脫,答應了厲大人做媒,豈不是破了早先跟厲大人疏遠的話,自打了嘴巴?厲大人出事,祖父自然推脫不了干係;若祖父執意不肯,先得罪了安陽老王爺,那陳御使等人對祖父馬首是瞻,必然也不會出手助了厲大人,厲大人孤立無援後遭了顧昭的黑手,也會寒了陳御使等人的心。”

柳孟炎說道:“得罪安陽老王爺倒不至於……”說着,又想安陽老王爺興許心裡也樂意見顧昭不能成事,但如今顧昭拿捏住安陽老王爺的短處,指不定安陽老王爺爲自保會行出什麼事來。

柳檀雲說道:“厲大人早先的行事可恨的很,但兔死狐悲,卻不得不顧慮祖父其他門生的心思。依我說,父親不若勸着祖父暗中叫陳御使等人替厲大人查看一番,先不說救不救得了厲大人,只說叫陳御使等人明白祖父的無奈知道祖父盡心了就好。”

柳孟炎明白柳檀雲話裡的意思是即使捨棄了厲子期,也要籠絡住陳御使等人,於是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是,我原也是這樣想的。”說着,頭皮一麻,心想顧昭這是要做完顧老太爺未盡之事呢,叫歐華庭接近顧大少爺,打聽顧大少爺翻身的細枝末節,乃是要重回顧家上房;設計厲子期、柳老太爺,是要將顧老太爺沒做成的事做成;至於離間他跟敏郡王,這是想要替顧老太爺等人報仇呢。

想着,柳孟炎一邊讚歎顧昭小小年紀,好深的心思,一邊冷笑不已,暗道顧昭也太狂妄了一些,見柳檀雲看他,又覺柳清風尚小,柳老太爺年紀又大了,總要尋個人商議外頭的事,柳檀雲還算聰明,就跟她說一說理理思緒也好。

於是就說道:“纔剛我問過了歐華庭,原來他四叔祖過世後,他又被歐家的堂兄奪了家財,後頭遇上了顧昭,就跟顧昭狼狽爲奸。如今進京,先接近你顧大表哥,就從你顧大表哥那邊套話,問顧家往日那些官司的事……萬幸你顧大表哥所知不過皮毛,且瞧着,顧昭也知那小子沒用的很,並未告訴他多少事。如今我跟他說顧昭成了安陽王府的義子,他就吃驚的很。”說着,瞅了眼柳檀雲,心想不知柳檀雲還記不記得顧家昧了三王銀子的事,“你可記得你顧外祖家往日爲何那般闊綽?”

柳檀雲笑道:“這還是我跟父親說的呢。”

柳孟炎點頭,忽地又問:“你素來多疑,怎不問顧昭如何能認了安陽老王爺做義父?”

柳檀雲一怔,因上輩子顧家跟安陽王府親密的很,因此聽說顧昭認了安陽老王爺做義父就並未吃驚,此時看來,這事詭異的很,於是便道:“安陽老王爺怎早先不幫助顧家?偏這會子……”

“安陽老王爺早先駐守皇陵呢。”

柳檀雲聞言心想安陽老王爺未必那般念舊情,若唸了,早年就會將顧昭領會府裡;如今雖顧家的事過去許久,靖國公府、睿郡王府俱是不喜顧昭的,安陽老王爺便是憐才,也犯不着得罪了其他人家,於是就說道:“想來父親是知道原因的,父親直說就是了。”

柳孟炎說道:“聽着敏郡王的意思,是顧家除了三王銀子,還藏了其他的東西,想來其中便有一樣是安陽老王爺與三王勾結證據。早先安陽老王爺不在京中,又不受陛下寵信,顧家老兒心知便是拿出那證據也無大用。如今安陽老王爺一家回京,安陽王府又日漸興盛,顧昭就拿了那東西出來。”

柳檀雲暗道顧老太爺、顧昭皆是隱忍之人,受了那樣多的苦,硬是強撐着不將身上最後的利器拿出來,笑道:“我原以爲敏郡王今日來,是要捉拿父親的呢。”

柳孟炎冷笑一聲,說道:“能捉拿爲父的人有限。那是歐華庭跟顧昭兩人瞧見早先咱們家跟敏郡王有些過節,存心要叫敏郡王爲難爲父。後頭瞧見敏郡王並不在意歐華庭,那歐華庭就要咬舌,妄想栽贓到我跟敏郡王頭上。”

柳檀雲笑道:“這些都是沒要緊的事,要緊的是,敏郡王爲何敢告訴父親安陽老王爺勾結三王的事?”說完,一雙宛若點漆的眼睛盯着柳孟炎不放。

柳孟炎說道:“興許是以爲爲父當初審問顧家人的時候留了一些要緊的口供。”

“興許?敏郡王是什麼人,怎會因爲‘興許’兩字就將這樣關係重大的事說給父親聽?定是他確信父親手上有什麼,才說了這話。”

柳孟炎聽柳檀雲將話點到要緊之處,先是心中一警,隨後被柳檀雲盯得有些心虛。

柳檀雲笑道:“父親莫不是藏了什麼女兒不知道的東西?父親最好說出來,須知父親如今也有好大把年紀了,這臨終託孤的時候,除了女兒,再沒有旁人能將清風照料的好,再沒有第二個人值得父親信賴。若是女兒有什麼事不知道,就叫人暗害了清風,那就是父親的過錯了。父親泉下知道自己害了自己的獨子,豈能安心?”

柳孟炎啐道:“臭丫頭,竟是口口聲聲咒爲父不得好死呢。”說着,又想起敏郡王早先說要分羹的話,想着,對柳檀雲說道:“顧家老太爺最後的家底,在爲父這邊。”

柳檀雲愣住,暗道果然柳孟炎這貪官在顧老太爺一房垮下的時候沒少撈東西,忙道:“想來那東西里頭有些能證明安陽老王爺私通三王的事,如此說來,敏郡王也不似看起來那般跟安陽老王爺要好,竟是要拉着父親分一杯羹呢。”

柳孟炎聽柳檀雲冷不丁地吐出這一句話,心想難不成這句話纔是敏郡王今日過來的真實心意?鐵青了一張臉不說話,心裡嘆了口氣,暗想柳檀雲說的是,柳清風尚小,若是不將自己的所藏之物、所知之事跟柳檀雲和盤托出,只怕日後柳檀雲想庇護了柳清風也不能。

“父親快領着我去瞧瞧吧,不然,難不成父親還要在找一個‘歐華庭’,叫人家替你照顧清風不成?”

柳孟炎心裡一堵,想起歐華庭那作爲,咬牙說道:“你隨我來。”說着,就領着柳檀雲向後頭去。

柳檀雲出門,一路隨着柳孟炎走,有心打趣一句,問柳孟炎要不要將柳絳晨許配給歐華庭,又見柳孟炎一張臉晦氣的很,也不敢在這時候跟他玩笑。

半路上瞧見一人過來,柳孟炎便將柳檀雲擋住,對那人笑道:“郡王,那歐小子收拾乾淨了,郡王就領了他去吧。郡王只管放心,少則十餘日,多則幾日,定能給郡王一個準信。”

敏郡王瞧見柳孟炎身邊站着一個披着猩紅大氅的人兒,又聞到那股子香氣,便想這柳家姑娘在柳家當真是肆無忌憚,竟是什麼地方都能去的,因柳孟炎並不叫姑娘見過他,他又有求於柳孟炎,不好在這當口得罪人,於是雖想見那六道閻羅真身,也不敢勉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柳大人了。”說着,便目不斜視地向外頭去了,行了幾步回頭,見柳孟炎依舊擋着不叫他看,笑笑就又扭頭走了。

柳檀雲在柳孟炎身後張望了一下,只瞧見敏郡王的背影,便收回眼睛,又隨着柳孟炎往後頭去,兩人一起向後頭去,竟是進了呂氏的屋子。

柳檀雲驚愕地想自己怎不知柳孟炎什麼時候搬了大筆財寶回來,又想難怪柳孟炎這般愛給呂氏尋些緞子、皮毛,原來是要藉着那些東西,將貪來的東西放到呂氏屋子裡,想着,也不吭聲,就瞧着柳孟炎將呂氏攆出去,叫呂氏守着門戶,然後點了蠟燭放在一旁,隨即掀了呂氏裡間屋子隔間裡的炕上被褥。

柳檀雲砸吧了兩下嘴,心想這炕是不見熱過的,柳孟炎這行事果然是貪官的典範。

柳孟炎聽到動靜,回頭瞪了柳檀雲一眼,斥道:“還不過來幫忙。”說着,從上面拿出一塊厚實的木板,又七七八八拆下許多木材,最後就伸手向炕裡頭去撈東西,竟是爲了多裝東西,連個箱子都不要,金銀玉器如破爛一般散放着,將炕洞裡塞得滿滿當當的。

柳檀雲哧了一聲,嘟嚷道:“父親何苦將自己作踐成這副土財主模樣?”說完,又見柳孟炎滿頭大汗地瞪她,也不再嘲諷柳孟炎,就坐在炕沿上,幫着柳孟炎一樣樣撈了東西來看,暗道自己這千金大小姐兩輩子也沒幹過這粗活。

因要趴着拿東西,沒一會子,柳檀雲就有些腰痠背疼,見擺在炕上的都是金銀玉器,便想這些個東西能有什麼用,於是就問:“父親除了這個,再沒有旁的了麼?”

柳孟炎說道:“還有些顧家老爺們的口供,只是那些口供也是睿郡王、靖國公看過的,想來沒什麼用處。”說完,見柳檀雲拿了帕子擦汗,忍不住嘆了口氣,心想頭一個瞧見他這私藏的人,竟然是這個跟他處處相剋的閨女。

柳檀雲點了頭,因腰痠手軟,又覺這麼一大堆東西擺在一處就不怎麼值錢,於是隨手將手上拿着的足稱赤金菸草盒子往炕上寶物堆裡一扔,只聽叮的一聲,竟是砸壞了一隻玉瓶。

柳孟炎瞪了柳檀雲一眼,咬牙道:“敗家……”尚未說完,就見柳檀雲好奇地將赤金盒子推開,去看那玉瓶。

只見那玉瓶碎了一些,碎玉卻沒有掉下來,似是瓶膽之內,還藏着什麼。

柳檀雲拿了赤金盒子將那玉瓶慢慢敲碎,就見那玉瓶竟是鏤空的,薄薄的兩層瓶壁裡頭夾着一層絹布,那絹布乃是從玉瓶底下的金座上塞進去的。

對着拉住將那絹布展開,就見絹布上寫滿了豆大的字。

柳孟炎說道:“要來給我瞧瞧。”

柳檀雲先搖了搖頭,對着蠟燭仔細看了一回,嘀咕道:“賀彰,敏——王——”忽地一愣,放下絹布看着柳孟炎的眼神就有些憐憫。

柳孟炎愣住,接過絹布,因年紀大了些,不能全部分辨出是什麼字,越是瞧不出,心裡越着急,口中說道:“這是小篆?”

柳檀雲說道:“是梅篆。”

“你認識梅篆?”

柳檀雲笑道:“駱家人都認識梅篆。”笑完了,見柳孟炎看她,忙又道:“我跟紅葉學的。”說着,又將蠟燭移近叫柳孟炎看。

柳孟炎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子,勉強辨出一些字,隨後說道:“你讀給我聽。”

柳檀雲點了頭,一字一句地讀給柳孟炎,有柳檀雲念着,柳孟炎倒是很快就看懂了,看懂之後,忽地傻住。

柳檀雲託着臉說道:“父親,若是敏郡王得知你手上拿了他父王跟三王勾結造反的信物,定要滅口。”

柳孟炎咬緊牙關,冷笑道:“倘若我不認呢?”

柳檀雲說道:“父親可以不認,但敏郡王定會疑心父親。就如父親貪污受賄的證據在敏郡王手上,父親便是知道敏郡王沒看那證據,心裡也要七上八下的,定要除了敏郡王纔好。顧昭是想借了敏郡王的手,除掉父親呢,這般看來,不過兩日,敏郡王就會知道這玉瓶的事。”說着,見柳孟炎有些哆嗦,就伸手拍拍了柳孟炎,“歐華庭是障眼法,是顧昭送到敏郡王手裡,叫敏郡王對付父親用的。原先沒什麼用,如今只怕要有大用了,如今歐華庭叫敏郡王領去了,父親該怎麼辦?敏郡王、安陽老王爺,這些個皇親國戚,父親要怎麼對付?拿出這瓶子做證據嗎?”

柳孟炎愣愣的,心想安陽老王爺確實跟敏郡王親如父子,是以安陽老王爺纔會被顧昭逼着收了顧昭做義子,敏郡王卻誤會了,又以爲顧昭拿着的是安陽老王爺的把柄……如今,顧昭將這燙手的山芋遞到他手上了。

“好個奸猾的小賊!要是我沒瞧見這玉瓶,只怕死在敏郡王手上也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初顧家出事,敏郡王尚且年幼,安陽老王爺又不在京中,顧家自然無人可威脅。

柳孟炎望着一炕的金銀,只覺得諷刺的很,當初不過是一念之差,眼紅睿郡王、靖國公撈了大筆錢財,又見顧老太爺護不住最後一箱子家財,就將那箱子拿了來,如今竟將自己逼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無論如何都要防着敏郡王滅口,便是扳倒了敏郡王,也要防着安陽老王爺替敏郡王報仇——安陽老王爺爲保住敏郡王認了顧昭做義子,那爲敏郡王報仇,也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因想着興許能翻到安陽老王爺的罪證,柳孟炎又催着柳檀雲:“再找找。”說着,將炕上的珠寶又翻了一遍。

後頭柳檀雲出去拿了兩回蠟燭,又叫小一等人不許聲張,各自回去歇着。然後又跟柳孟炎翻騰起來。

直到天邊發白,父女兩個也沒再翻出旁的,柳檀雲說道:“父親,看來是不能將敏郡王和安陽王府一網打盡了,這麼着,怎麼都要得罪了安陽王府,又拿安陽王府沒辦法。”

柳孟炎年紀大了,又心驚膽戰乏累了一夜,忍不住哆嗦起來,顫聲後怕道:“要不是翻出那玉瓶,爲父定是死也死不明白的了。”

柳檀雲笑道:“可不是麼,只怕顧昭原本盤算的就是父親等閒不會發現這事,然後藉着敏郡王心虛,拿了敏郡王的手害了父親。這招借刀殺人,顧昭倒是用的純熟。”

柳孟炎顫了又顫,此時也不敢似早先那般將顧昭當做黃毛小兒,心裡驚惶不定地想着對策。

柳檀雲將頭斜靠在柳孟炎肩頭,伸手攬住柳孟炎,拍了拍柳孟炎另一邊肩膀,對着柳孟炎仰頭一笑,安慰道:“父親別怕,你女兒可是六道閻羅真身、巡海夜叉轉世,咱誰都不怕。”

“檀、檀雲——”柳孟炎結結巴巴地喊道,不由地急紅了眼,平生頭回子真心真意地後悔沒做個兩袖清風的人,若是兩袖清風,哪裡會着了顧老太爺、顧昭的道。

“父親,這炕裡的東西全歸了我,我就替父親解決此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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