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計劃?”艾笑反問了一句。
範思遠點點頭,繼續說:“一開始我也不懂,爲什麼要叫‘吞噬計劃’,直到上一次你在藍家暴走,席琛差點擊斃你。”
艾笑瞪大雙眼,吃驚的看向席琛。席琛無奈的攤開手,儘量無視掉炎肅和小寶投過來的殺人視線,解釋道:“我也是中途接到的命令,一旦你無法控制自己並將產生巨大危害時,我就要將你擊斃。之所以瞞着範思遠,一是他性格浮躁不冷靜,二則是因爲他已經和你產生了感情,必要時刻肯定下不了手,事實也證明如此。”
“你那叫冷靜?你那是叫無情!”範思遠瞪席琛一眼罵道,席琛也不生氣,接着說道:“如果犧牲一個人就能換得更多人的生存的話,我不會後悔那麼做,即使要犧牲的是我自己。”
艾笑看着一臉鄭重的席琛,一時也不知該作何想法,“那你們現在怎麼……”
“怎麼不遵守總部命令將你帶回是嗎?”席琛瞭然。
“因爲我們選擇相信你。”範思遠握着拳在胸前一揮,說的十分熱血。
“兩天前,南面城郊爆發小規模屍變,我帶隊前去清理,奮戰一天之後我意外在那裡發現沉睡的千年屍王,便動用了尚未上交的‘虛無’,也因爲這個事情我昨天回總部上報情況,卻意外聽到了高層會議的部分內容。簡單說來,你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具有吞噬體質的異界生物,你可以吸收世間的一切物質並化爲己用,當然之前總部高層也並不知道這個事情,不然也不會讓我用‘虛無’對付你了。”席琛靜靜看向艾笑。
艾笑聽着席琛的解釋,覺得自己一時間消化不來。
不是人類?餓了要吃,痛了會叫,割傷了手指頭也會流血,他怎麼就不是人類了?
這時,席琛卻起身走到窗邊,話鋒一轉,“你們看這片藍天之下,所有人都和往常一樣上班下班,吃飯睡覺,他們根本不知道現在自己處於什麼樣的危險之中,今年年初開始各地此起彼伏的爆發異物動亂,很多都是來自異界的不明生物,他們就像兩軍交戰前的斥候,爲大軍尋找最佳的駐紮地點。而現在,他們已經安營紮寨繁衍生息,只等準備就緒給人類最後一擊了!阿笑!只有你能阻止這場災難!”
“……”艾笑看着一臉鄭重的看着自己的席琛,竟無言以對。
這種救世主大電影的劇情?!搞笑吧?
“那啥,我就一普通人,這麼偉大的任務肯定不會是我的,要不你再努力想想,回憶回憶,應該是找錯人了吧?”艾笑搓搓手,顯得很是不安。
“阿笑,是真的!總部之所以要將你帶回,是因爲你的進化具有不確定因素,你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進化成‘光耀體質’,吸收一切暗黑物質,如果失敗,你將變成毀滅世界的幫兇,爲異界摧毀人類加大砝碼。所以總部要將你洗腦,驅除你的負面因素,這樣你就會百分之百的進化成‘光耀體質’,但這麼做的結果是你會變成一具沒有任何思想的傀儡,因爲只有你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才能保證你絕對不含任何暗黑因素。”
艾笑突然頭痛欲裂,不耐煩地撥開範思遠抓着他手臂的手,站起身,焦躁的在房裡走來走去。範思遠靠近他,拉住他的手腕還想說什麼,艾笑突然暴躁的一把將他甩開。
力氣之大幾乎讓範思遠差點橫飛出去,好在席琛及時護住了他。炎肅皺了一下眉頭,他看到了艾笑眼中一閃而過的烏色。
艾笑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顯然也被自己的力量嚇到了。他眼看着自己的手不自主的顫抖起來,體內似乎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叫囂着想要吞噬。
艾笑緊咬牙關,努力控制着五指緊握成拳,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周身半米距離之內的零碎物件都懸空漂浮起來!而遠一點的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朝着他的方向移動!
範思遠護住被艾笑甩傷的手臂,大聲衝艾笑道:“你看,現在你相信自己是‘吞噬體質’了嗎?”
艾笑咬着下脣,覺得腦袋快要炸開來,很多零零散散的碎片在腦海裡橫衝直撞,糾纏的黑白,翻飛的髮絲……
“啊——”艾笑終於忍不住捂着腦袋蹲□來,周身漂浮的東西也同時掉落在地,“讓我靜一靜!”
炎肅心疼地走上前屈膝蹲在艾笑身邊,輕輕摟住他的肩膀,感受着他不自主的顫抖,擡頭下逐客令,“還不走?!”
範思遠還想上前,席琛瞥了一眼不動聲色往他們倆方向邁了一步的少年,拉住範思遠的手臂,“思遠,現在不是交談的好時機,我們先走。”
範思遠看了看艾笑的狀態,嘆了一口氣,聽話的跟着席琛出了門。
“沒事了,沒事了。”炎肅輕輕拍着艾笑的後背,撫慰着:“他們已經走了,沒事了。”
過了大約一刻鐘,艾笑不自覺顫抖的幅度慢慢變小,聲音也恢復了正常,他靠在炎肅的肩頭,輕輕說道:“我並不是因爲範哥他們說的事情煩躁,而是因爲我剛纔感受到我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我覺得我的體內像住着一隻饕餮似的,它哭着喊着說他餓……”
炎肅回想起父親當年的話來,“因災而生,因禍而滅。”
“然後我的腦袋像要炸開了似的,很多很多的光影在我的腦袋裡橫衝直撞,我努力想去看清楚那些是什麼,可是拼盡全力也看不到……”
“沒關係,看不到也沒關係。”炎肅溫柔的安慰着他,手指輕輕撫過艾笑的太陽穴,一束純白的光線悄無聲息的注入,艾笑終於緩緩閉上了雙眼。
笨狗和小寶關切地圍了上來,炎肅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邊,“噓——”然後輕輕抱起懷裡的人,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了牀上。
手指輕輕將艾笑緊皺的眉頭撫平,炎肅替他蓋上薄被,倚在牀頭靜靜地看着牀上的人,沒有動。
笨狗感覺到艾笑呼吸逐漸平穩後陷入深度沉睡以後,這才輕輕開口:“大人,在我的嗅覺系統裡,阿笑的氣息和普通人並沒有區別,也沒有陰界物種的氣息啊。”
“是的,”小寶也沉聲道:“我也沒有察覺出什麼異樣來,可是阿笑發怒的時候,我能感受到我體內的能量都在不安地跳動,似乎想外溢一樣。”
“那是因爲阿笑是超脫於陰陽兩界之外的最特殊的存在。”炎肅的話語裡帶着一絲輕輕的嘆息。
“我不能再讓你肆意妄爲下去!你強行將命運輪盤之子送往陽界,又試圖改變他轉世的命運,已經造成了陰陽兩界之間的裂縫!你難道沒有發現無論你怎麼改變,命運的輪盤總是會重複回到這一天嗎?”慍怒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地面上被暗金色繩索捆綁的年輕人,“由於你的一意孤行,陰界鎮壓的潘多拉之神將會更早臨世!屆時若裂縫不能修補,陽界的災難也會禍及陰界的穩定!你知不知錯?!”
年輕男人不停的掙扎着,繩索更緊地勒進他的皮肉裡,他痛苦地呻吟着,從牙縫裡吐出三個字來,“我、沒、錯。”
“混帳!”男人咒罵一聲。
“你曾經說過,陰陽兩界是相互制衡的特殊存在,如果人類毀滅了,沒有了靈魂飼料的陰界難道能獨立存在?”
“不能。”男人冷靜的開口,“命運之子,災禍同生,幻化虛無,絕地重生。也許如你所說,命運並不是一定的,陽界或許會得到救贖,或許不能,能則更好,不能的話,這千萬年以來,陰界已經存儲到足夠多的靈魂能量,足夠撐到陽界再經歷一次人類進化!”
一道複雜的結印從他掌心飛出,飛速沒入了的面前人的腦門。
炎肅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額頭,從記憶裡回過神來,又低頭溫柔地看向牀上沉睡的男人,低低地重複着兩個字。
——命運。
難道最終的結果真的不能更改?無論製造出多少條路,做出怎樣的選擇,最後的結果都是殊途同歸?
炎肅冷峻的眼眸裡出現了少有的迷茫。
艾笑睡了一個下午,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電視上主持人正喋喋不休地播報着。
“這是一顆從未被發現的新彗星,目前探測到的所有資料表明,這將是目前爲止我們能用裸眼觀看到的最大的彗星,將於……”
艾笑將視線收回來落在倚靠在牀頭閉目靜修的炎肅身上,覺得內心很是安寧。
不過他一動炎肅就睜開了眼,“醒了?頭可還疼?”
艾笑笑着搖了搖頭,啞着嗓子開口,“不疼了,就是有點渴。”
“我去給你倒杯水。”炎肅起身往廚房走。
“叮咚叮咚——”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原本趴在地上笨狗突然猛的躍起來,離弦的箭一般衝向門口,“嗚嗚”地衝着門外叫着,尾巴可勁的搖着顯得十分興奮。
“臭小子!還不快開門!”老頭熟悉的公鴨嗓從門外傳來,艾笑一掀被單跳下牀,把門打開看着面前邋里邋遢的一張老臉,不由眼眶發酸。
“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