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珠頓時就愣住了。
裡面的中年婦女笑了下,“沒事,我還有兩天才搬走,在這之前,什麼時候來都行。”
寧然朝她點點頭。
轉而對許玉珠道:“走吧,外婆,進去看看。”
“這……”
許玉珠想說,大白天的進別人家,不太好。
但是寧然剛說完,那中年婦女就讓開了,露出身後青石板的一條小路,直通到裡面一樓客廳門前。
看到那小路,許玉珠都不敢進去,怕踩一腳,萬一踩壞了怎麼辦?看着挺貴的,他們肯定賠不起。
寧然見許玉珠挺遲疑的,就主動拉她進去。
進到院子裡,許玉珠才發現,這院子比她剛纔在門外看到的樣子還要好,光是院子裡那些嬌豔欲滴的花,就好看的跟幅畫似的,空氣裡還有些若有若無的花香,聞得人心情都爽利了。
那中年婦女道:“說來也是巧了,我兒媳婦快要臨產,兒子希望我跟他爸過去幫忙顧着點,我兒子跟兒媳婦都是工作忙的,之後可能也要我們兩口子幫忙帶孩子,可能七八年裡都回不來,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想到即將出世的孫子,她面上露出抹幸福的笑容。
許玉珠下意識道:“那真是恭喜了。”
中年婦女面上的笑意更濃,隨手指了指那些花。
“這些都是名貴品種,有月季,素冠荷鼎,御衣黃,海貝等,看那棵樹,”她看向寧然跟許玉珠,“這其實是株西府海棠樹,但是前幾個月有過暴雨,傷了根,好不容易纔救活的,只要每天澆水施肥,明年還能再開花。”
“寧姑娘,我就要走了,這些也帶不走,希望你們能好好待它們。”
寧然沒說什麼,只問許玉珠,“外婆,喜歡這院子嗎?”
許玉珠呆呆點頭。
心裡閃過點念頭,許玉珠隱約明白寧然的打算,只覺十分不可思議。
中年婦女見寧然只問許玉珠,也明白了點,笑了笑沒說話,轉身帶她們進屋。
趁這功夫,許玉珠連忙問:“然然,她這是什麼意思啊?”
寧然哦了聲,語氣挺淡的:“她家要搬走,空着的這院子想賣出去,正好我託人打聽到了,要是外婆你喜歡,外公肯定也喜歡,可以買下來以後住着。”
“噢,這樣,買下來以……”許玉珠說着,聲音戛然而止,人也停了下來,猛的轉過頭去看寧然。
“然然,你說什麼?!”
她聲音太大,剛打開客廳門的中年婦女聽見,回頭疑惑的看她們。
寧然有些無奈,“外婆,你沒聽錯,我想買個房子,以後住着。”
許玉珠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寧然。
但看着寧然十分肯定的面色,她漸漸的大約明白寧然不是在說玩笑,立即急了。
“然然,你別鬧,咱們哪有錢買啊!”
光是租房子,許玉珠就不敢想了。
這些天,寧成暉和許玉珠也都在猶豫,要不要還是回許家好了。
要是搬回許家,寧然可以住校,這樣寧然也不用看許老爺子的臉色。
不然的話,他們也不知該怎麼辦。
寧然拍拍許玉珠的肩膀,安慰道:“外婆,錢的事,你別擔心。”
在學校附近的學區房要比普通房子貴,這點寧然明白。
但寧然在找房子前,也打聽過了市場價,這年頭,縣裡普通房子徹底買下來過戶,差不多三四千,學區房再貴,也貴不了哪兒去。
而之前找上這家時,寧然已經提前問過了那中年婦女,她想要的價錢,在七千左右。
不光是因爲院子裡這些名貴品種,更是因爲這房子是三室一廳,還有一間雜物房,傢俱裝修擺設都是八成新,都可以留給寧然,當天收拾下就能入住。
這錢對於面前的寧然來說,雖然貴了點,也挺值得。
湊一湊,寧然總能湊出來。
許玉珠目瞪口呆的看着寧然。
中年婦女疑惑道:“怎麼了?”
寧然淡然自若的搖頭,拉許玉珠進去,由那中年婦女帶着參觀。
一樓是客廳跟雜物房,廚房在樓梯下面,窗外就是那株西府海棠樹,廁所則和浴室一體,在廚房後面,順着東邊的樓梯上去,上面三間房都是臥室。
中年婦女簡單給她們介紹了下。
許玉珠由於突然聽說要買房,一時太過震驚,完全沒緩過來,更是沒聽清楚那中年婦女說了什麼,只覺得這房子好的讓她不敢奢想。
寧然見許玉珠恍恍惚惚的,搖了搖頭,沒說話,就跟那中年婦女告別,約定明天再來告訴她結果。
大抵是看出許玉珠還不太能承受,中年婦女脾氣很好的應了。
直到離開,出了巷子,許玉珠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然然,你……你真沒開玩笑?!”
寧然一邊走,一邊瞥她一眼。
“當然。我老師家,您跟外公都不太願意去住,至於許家,許家老爺子還沒接受我們,去住了也不自在。思來想去,還是買一套房,最爲實在了。”
“可是……”許玉珠眼神複雜的看着寧然,“然然,你……你哪兒來的錢?”
許玉珠跟寧成暉,是半分錢都沒有。
不用想也知道,寧然肯定是自己出錢。
寧然腳步微頓,無可奈何的看着許玉珠,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
嘆口氣,寧然道:“外婆,你們要相信我,我會賺錢,也能很好的照顧你們,讓你們安度晚年。”
“我說過,我能賣藥材,這不是騙人的。”
眼見許玉珠仍然不相信的樣子,寧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終於下定決心似的。
“外婆,你知道人蔘嗎?”
許玉珠一怔,“知道啊。”
那可是好東西,能有幾個人不知道?
“先前,你們不知道的時候,我曾經進去過無根山好幾次。”
話剛落,許玉珠臉色就變了。
寧然面不改色道:“就是那幾次進去,我遇到不少危險,還碰上過一頭野豬,差點沒命。”
許玉珠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但是,老天眷顧我,我意外找到幾株很有年頭的人蔘,拿到縣裡來,賣了不少錢。”
許玉珠頓時心疼的不行,連忙問道:“然然,那你受傷沒?”
寧然心裡一暖,搖頭,“沒有。之前我不敢告訴你們,只能把那筆錢藏起來,其實,外公的醫療費不是我借的,而是……用的賣人蔘的那筆錢。”
她說的面不改色。
許玉珠怔了下,卻很快反應過來。
愣愣的看了寧然一會兒,許玉珠突然問:“然然,那你之前……爲什麼不告訴我跟你外公呢?”
寧然就苦笑一聲,“外婆,你們要是知道了,不就代表寧清鳳也知道了?她要是知道,我還能留下那筆錢,後面給外公救命嗎?我還能有錢,現在買個安身之處嗎?”
許玉珠頓時就被問住了。
仔細一想,寧然說的還真是……有可能。
想着,許玉珠眼底全是澀然。
做外公外婆做到他們這個份上,其實是很失敗了吧?
寧然看着許玉珠,試探的問“外婆,你不驚訝嗎?”
許玉珠勉強按耐下心底的情緒,苦笑着擡手摸摸寧然的頭,“之前,其實我跟你外公一直很奇怪,你從哪兒借來的那一筆錢,這麼一想,就說得通了。然然,是我跟你外公不好,不能讓你全心全意的相信,還讓你這麼累,險些有性命危險。”
寧然心裡微定,同許玉珠繼續往前走。
道:“外婆,那些事已經過去,咱們就不提了。現在也很好,你和外公認清了寧清鳳是什麼人,只要日後不再和她們一家接觸,好好過咱們的,總有機會把日子越過越好。等安頓下來了,咱們再找個時機,回去看看舅舅一家,和他們處好關係,未來的好日子,還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