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原地站了有那麼一會兒。
片刻,寧然嘆口氣,心情複雜的轉了個方向,走向那老人。
上輩子,寧然的老師曾經很嚴厲的叮囑過寧然,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
爲醫者,更是要懸壺濟世,謹記醫人醫心,仁心仁術。
其中佛心二字,尤爲重要。
這並不是教她多管閒事,而是要她謹記,當她開始學醫的那一天,她就擁有了救治他人的醫者責任。
不是救治所有人,是救治那些無辜,也不該死的人。
所以上輩子,寧然雖然對病人要求極高,不輕易出手,但那些不該死也不該離開的人,寧然從未錯過一個。
該救的時候,寧然不會猶豫。
她一直在遵循她老師教給她的仁心二字。
堅持醫者有道。
而現在眼前這個老人,她已經知道這老人多半是心臟病發之類的嚴重疾病。
如果她走了,這老人很可能會出事。
身爲一名大夫,最忌諱有能力救的時候見死不救,直接轉身離開。
那是爲醫不仁。
寧然滿臉的一言難盡。
她是萬萬沒想到,來逛個菜市場,都能遇上這樣疾病的病人。
想歸想,寧然很快到了那老人身邊,見他已陷入昏厥,意識不清,立即放下竹筐,借竹筐的掩飾取出銀針。
而非九梅針。
每一位手法老道的中醫,都會有自己特屬的一套用慣了的銀針,用起來極爲得心應手,事半功倍。
寧然用慣了的就是九梅針。
九梅針又是寧然費盡心思纔得到手的,曾經還被她用銀鐲空間裡的靈泉水浸泡過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早已沾染上靈泉水的功用,每一次用來施針,對受針之人都會有莫大的益處,對針灸的效果更是大有裨益。
故而,非重要之人或是非常時刻,寧然絕不會輕易動用九梅針。
她並不認爲一個素昧平生的普通人值得她動用九梅針。
寧然取出針後,檢查了下老人的情況。
這老人應該是徹底昏過去了,身體還有些抽搐。
她立即低頭,耳朵貼近老人心口處,當出現心律失常發現老人心跳異常,跳動的太慢,有心律失常情況,呼吸還很急促。
甚至已經開始輕微發燒。
寧然直起身子,微微皺眉,沒過多猶豫,直接施針,也沒在意是隔着衣服。
要是這幾層衣料還能影響她扎針的準確度,那她寧然以後也不用再跟別人說自己擅長醫術了。
寧然猜測,這老人應該是有心臟病挺長一段時間了。
他額頭上還有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不知是因爲活動過度,還是受了刺激,還沒回家,就在這裡突發心臟病。
若是寧然沒有路過,街上的行人也不管這老人的話,多半會釀成大禍。
但寧然就是寧然。
她既然肯出手,從來都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沒一會兒,寧然就施完針。
她翻出早上才兌過靈泉水的水壺,再找了塊帕子,將水倒在帕子上沾溼了,便疊好敷在老人的額頭上。
隨後,寧然在路旁坐下,看了眼一竹筐的野菜跟野雞,憂愁的嘆口氣。
她怕是已經錯過早上大爺大娘們趕集的賣菜的最佳時機。
再過個把小時,菜市場怕是都沒人了。
等這老人醒來後,她還是去菜市場試試吧。
要是賣不出去,她再找縣裡的那些大飯店,看能不能撞撞運氣。
寧然施針的效果,絕對沒人能質疑。
不過片刻,老人的呼吸就已經平緩了下來。
寧然又給老人換了次帕子敷着,試着他也沒怎麼發熱了。
但是老人的心律還是沒有恢復正常,鍼灸還得廢一番功夫。
寧然等了會兒,日頭逐漸毒辣起來,空氣裡的溫度逐漸上升,她也開始熱了。
看了眼明晃晃的陽光,寧然伸手在眼前遮了遮。
她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在這裡把竹筐裡的野菜翻了出來,整整齊齊的碼在地面上。
寧然撒了點摻過靈泉水的水在上面,保持野菜的新鮮度,自己狠狠灌下一大口,就地盤腿坐下。
而這些就跟剛剛掐下來時一樣,掐口都還十分新鮮,嫩芽都鮮嫩而水潤的樣子。
寧然看了眼三三兩兩的行人,按了按發疼的額頭。
大聲叫道:“買野菜嘞!新鮮的野菜!全都是縣裡吃不到的野菜啊!”
這條小街離菜市場也近,經過的人要麼趕着去菜市場挑新鮮的菜,要麼已經買完了菜回家,還有那麼一批是去上班。
在這裡賣,一沒位置,而沒人流量,寧然也沒指望真能賣出去。
但就像寧然說的那樣,村裡村民都是自己種,自給自足,很少買菜,更是沒什麼人賣。
縣裡的人也沒有什麼地,更不可能自家種了,要吃蔬菜基本上只能靠買。
可縣裡人對蔬菜需求量雖大,賣的人卻很少。
這也就導致,就算寧然的位置偏僻,還是會有那麼幾個人因好奇圍上來。
更別提,寧然生的水靈靈的,又白淨又討人喜歡。
不一會,就有兩個結伴來的大嬸走過來,臂彎還挎着籃子,像是剛買完東西。
她們看到賣野菜的寧然,腳步只頓了一下,就直接走過來。
停在寧然菜攤子前面,蹲了下來,伸手拿起一紮野菜看了看。
“咦,小姑娘,你這薺薺菜看着還不錯,咋賣啊?”
寧然就笑了下,脆生生道:“我這兒都是剛掐的野菜,看品相,您二位就知道我沒騙你們了。”
“我啊,賣三毛錢一紮。”
先蹲下來看的大嬸頓時就愣住了。
“三毛錢?這麼貴啊!”
後頭那胖一點的大嬸也愣了愣。
“賣這麼貴,小姑娘你家大人同意嗎?這一紮也沒多少啊。”
寧然悠悠看着她們,氣定神閒道:“一紮約莫一斤,拿起來掂掂重量,不算少了。”
那瘦大嬸就道:“約莫一斤?一斤就三毛錢,小姑娘,你這也太坑人了。”
寧然笑了下,“大嬸,您也看到了,我這野菜可不同別人家的,掐口都還新鮮着呢,包管鮮嫩水潤。這年頭,這麼好的野菜可不多見了。”
“這倒是。”瘦大嬸贊同的點點頭。
平時她們賣的蔬菜,很少有這麼好的,很多時候,都蔫巴了。
那胖大嬸還是不太願意。
道:“那到底足不足秤,咱也不知道啊。你這要是短斤少兩的,那咱可咋辦?豈不是被你坑了嗎?”
聽她這麼說,寧然失笑道:“嬸子,您都是經常買菜買肉的,一斤到底是多少,不是比我這小姑娘還有數嗎?”
看那兩位大神神色緩了些,寧然微微一笑,就道:“而且啊,我這都是成扎的。一紮可能比一斤多,也可能比一斤少,不管怎麼樣,我都是賣三毛錢一紮,不還價,也不降價。這樣吧,看您二位來得早,我當開門紅,就讓您自己挑了,挑到多的,我也絕無二話。剩下的人,我可不給他們挑呢。”
說着,寧然吐了吐舌頭。
兩位大嬸面上就露出了笑容。
也是那個理。
她們都經常買菜賣肉的,一斤多少,還能有人比她們清楚?
現在讓自己挑,真要挑到多的了,也是她們佔便宜了。
這樣想着,兩位大嬸心情就好了不少。
瘦大嬸就又蹲了下去,還是挑自己順眼的。
但那位胖大嬸眼珠子轉了轉,又忍不住問道:“這野菜要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一毛錢成不成?”
寧然:“……”
她嘆口氣,無奈道:“大嬸,不還價,也不降價。我也是早起了去山裡掐野菜,又辛辛苦苦背過來的。再說,單看這野菜的新鮮程度,也值個三毛不是?”
“好吧。”胖大嬸遺憾道。
跟一個小姑娘討價還價,也確實不好看。
胖大嬸只好放棄,蹲下來一起挑。
她們兩人都各挑了兩紮。
收了錢,寧然看她們離開,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這開門紅,還真不好做。
怪廢口水跟耐心的。
就在寧然心裡吐糟時,她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來一道蒼勁的聲音。
“小姑娘,你這樣賣野菜,可賣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