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程慕嫺一臉茫然的看着這些粉粉嫩嫩的衣裳料子,跟尚服局的人大眼瞪小眼。
“都是陛下吩咐的?”
程慕嫺知道這些料子好是好,可這顏色,倒不是小皇子用的啊。
尚服局的人低頭解釋:“陛下說娘娘腹中的小公主定然是活潑可愛,所以命奴婢們送來這些衣料讓娘娘過目。”
“若是娘娘喜歡,那就立刻做了衣裳送來。”
“若是不喜歡,那就再換一批。”這句話聽起來雲淡風輕的很,似乎這些價值千金的料子壓根不值得一提。
程慕嫺到也不是說非得希望這肚子裡是兒子,可問題是,現在這孩子是男是女還不知道,這孩子的父皇也未免太偏心了吧?
這萬一生出來是個小皇子,讓人穿這一身粉粉嫩嫩的衣裳出去?
程慕嫺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痛。
她甚至都覺得陸又白想要小公主以至於到了魔怔的地步。
可看着眼前的這些衣料,程慕嫺倒是認真的選了好些,才叫人去制了成衣。
轉頭就把在未央宮值守的薛南簫叫進來診脈。
薛南簫今天穿的分外清雅,淺色滾邊圓領長袍外頭罩了一層輕紗,頭髮高高束起,用一根木頭簪子固定。
“給皇后娘娘請安。”薛南簫進來之前就猜到程慕嫺要做什麼:
“娘娘可是想要知道腹中孩子是小公主還是小皇子嗎?”
程慕嫺見薛南欺簫一語道破,也不過多廢話,索性伸出一截欺霜賽雪的手腕來:
“有勞薛神醫。”
薛南簫故作淡定,墊了塊絲帕就開始給程慕嫺診脈。
整個過程沒有過多久,但對於程慕嫺來說,倒是過了很久似的。
只是薛南簫在診脈,她也不好出聲,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罷了。
薛南簫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拱手道:
“回皇后娘娘的話,由於是雙生胎,微臣並不好判斷。”
薛南簫說的一臉認真,程慕嫺也沒有懷疑他,點點頭就讓他下去。
只是薛南簫在走之前留下一句話:
“娘娘還是少吃些酸的,免得傷脾胃。”
“本宮記下了。”
不多時,錦書端着吃食,在殿門口和薛南簫打了個照面。
錦書以爲程慕嫺哪裡不舒服了,端了東西快步走進來:
“娘娘怎麼叫了薛院判?是否身子不舒服?”
“沒有。”程慕嫺緊接着就把陸又白送來一堆粉嫩顏色衣料的事情說了,錦書聞言差點掩不住笑意。
程慕嫺注意到錦書在憋笑,忙道:
“想笑就笑,但是,你家那位沒有跟你說過以後生個男孩還是女孩啊?”
錦書被程慕嫺說的滿臉通紅,跺了一下腳方纔道:
“娘娘慣會取笑奴婢!”
“那你還好意思笑我。”
“奴婢那是爲娘娘高興!”
主僕二人在未央宮裡頭說鬧一通,太后宮中倒是派了百里嬤嬤前來。
“給皇后娘娘請安。”
錦書一看見百里嬤嬤那副嚴肅樣兒,頓時想起來之前在府上教導過禮節的來嬤嬤,身子不由得板直,不敢出一絲差錯。
“嬤嬤怎麼來了?”
程慕嫺開口就要起身,百里嬤嬤趕緊道:
“娘娘坐好,奴婢今日來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給娘娘送補品來的。”
“還讓奴婢轉告娘娘兩句話。”很顯然,這兩句話纔是百里嬤嬤前來的重點:
“太后娘娘說希望娘娘不要爲了旁的言論而感到不高興或者壓力大。”
“一切都有她。”
程慕嫺頓悟。
帶了話的百里嬤嬤心滿意足的離開,至於另一頭——
陸又白本來在勤政殿批閱奏摺的,今日倒是破天荒的看見了自己的母后駕臨。
“兒子給母后請安。”
太后娘娘先行坐下,方纔讓陸又白起來。
“皇帝知道哀家今日來勤政殿做什麼嗎?”太后娘娘一臉嚴肅,似有大事。
陸又白甚少見他母后這幅嚴肅的模樣,不過上輩子多半因爲他的卿卿。
呃,這輩子好像也是。
自信點,狗皇帝把“好像”去掉。
你的親母后爲了你娘子準備找你算賬。
“哀家聽說你送了一堆女娃娃用的料子去未央宮?”
太后娘娘慢條斯理的說着這話,還不忘記喝口遞上來的茶水。
“是,母后。”這件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陸又白承認的很痛快。
“你是不是老和她說要生小公主?”太后娘娘這話裡頭,帶着幾分怒氣。
顯然是快要到了爆發的邊緣。
陸又白哪裡聽不出來自家母后要發火,以爲她是想要皇子而不是公主,忙道:
“母后,兒臣已經有了璽兒一個兒子,已經夠了。 ”
“所以——”
“什麼所以!”太后娘娘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你想哪裡去了!”
“哀家是告訴你,皇后不管生皇孫還是皇孫女,哀家都喜歡!”
“倒是你,一天天的非要什麼小公主,搞的她寢食不安的想要做什麼!”
對於這頓罵,陸又白完全就是滿頭霧水:
“母后?卿卿她寢食不安?”
那夜裡在他懷裡睡得跟小豬仔模樣的是誰啊?
那用膳的時候一頓兩碗飯的又是誰啊?
“哀家告訴你,不許再一天到晚在她面前唸叨小公主,小皇子也不行。”
“孩子是男是女不是你我天天說就可以達成所願的!”
“懷孕的是嫺丫頭!受苦受難的是嫺丫頭!”
“你什麼都沒幹就撈個便宜父皇當!還好意思挑剔!”
太后娘娘最後一句話可謂是如雷貫耳,外頭的盛泰和高平想要充耳不聞都是假的。
殿外的二人對視一眼:嗯,多久沒有見過太后娘娘發火了?
也是很多時候沒有見陛下這幅模樣了。
想來肯定是被訓得很慘。
與此同時,陸又白被太后娘娘訓得那叫一個唯唯諾諾,壓根不見得朝堂上的半點威風:
“是,兒子受教。”
“對了。”
太后娘娘示意身邊的人去添茶,補充道:
“今兒的事情你不許遷怒嫺丫頭,她也沒有找哀家告狀。”
“要是讓哀家知道你欺負嫺丫頭——”
狗皇帝陸又白:“不敢不敢!”
陸又白這被訓得哦,小心肝亂顫,額頭上都出了薄汗。
所以他的母后今日來勤政殿,就是爲了這件事把他臭罵一頓的?
天地良心!所以他不是親生的?卿卿纔是母后親生的?